我撿起雜誌,看到壹張圖片,壹個身材飽滿性感的女人,前面站著壹個男人,正拿著畫筆在女人仿佛赤裸的身上作畫,女人身上畫滿了美麗的圖案,臉是幹凈漂亮的。
那個女人就是我,年輕時候的我。
我的臉壹下子褪去了血色。
02
我家在東北的壹處小城,我不喜歡冬天,家鄉的冬天極冷極冷。
我中專學的是幼師,不想每天都面對壹群嘰嘰喳喳的孩子,畢業半年以後,我拿著僅有的3000元錢踏上了去廣州的火車。
我沒有高學歷,好在有壹副好相貌好身材,就在壹個大商場裏面當了售貨員,工資剛剛夠花。每天看著來逛商城的女人花錢如流水,就忍不住羨慕她們。
我的工作是倒班制的,分上下午,我有很多空余時間。後來,在老鄉的介紹下,我去了美院當模特,不是裸模,我不敢。即使我穿著衣服,坐在那裏,那麽多人看著我,我也有壹絲羞怯。在我眼裏,會畫畫的都是藝術家。
雖然我不是裸模,但有時候還是需要穿壹些顯露線條的衣服,那些年齡和我差不多的男學生總是壹片狼叫。有壹次下課後,兩個男生攔住了我,非得請我去吃下午茶,我拒絕了他們,每次都是他們帶頭起哄,我不喜歡他們。
他們在我拒絕之後,還是嬉皮笑臉的不讓我走,我氣得臉通紅。這時候,錢劍走了過來,擋住了他們的動手動腳,我躲在他身後,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淡淡絨毛,有壹絲的小性感。
錢劍也是北方人,長得高大威猛,他的兩個同學看到他出面,聳聳肩走了,我松了壹口氣,忙謝謝錢劍的仗義執言,我們慢慢的熟絡了起來。
03
錢劍也是窮大學生,課余也是找壹些畫畫的活來做,補貼壹下生活費。壹次我們商場搞活動,需要畫壹些宣傳畫,我通過我們店長推薦了錢劍,沒想到真的通過了,錢劍的工作完成得很好,得了壹筆錢,但是這種情況不是很多,錢劍還是捉襟見肘。
錢劍在我們商場畫畫這段時間,我每天做飯的時候就多做壹點,買了壹個保溫飯盒,當熱乎乎的飯菜端到錢劍的面前時,錢劍的眼睛濕潤了,看著我的眼神中有了壹絲熱烈。
征服男人的心,先要征服他的胃。在溫暖的他鄉,我們相愛了,那是壹段激情和狂歡並存的時光,我們在我的出租小屋裏,瘋狂地探索著彼此的身體,樂此不彼。
歡愉的時間多了,賺錢的時間就少了。當我們倆生活都陷入困頓的時候,壹次商場的大型演出給我們帶來了靈感,人體彩繪表演,讓我們大開了眼界,也打開了我們賺錢的渠道。
女模特身上只穿著三角褲頭,上身只穿圍胸,畫手以模特為畫板,隨著女模特的身體曲線,描繪著壹幅幅美麗的圖畫。在藝術家眼裏,這是另類的藝術,在普通人眼裏,就是壹場香艷絕倫的演出。
我們當時真的太窮了,我們找到商場宣傳負責人,說我們也可以上這個節目,也許是這次演出給商場帶動了極大的人流量,也給商場帶出了知名度,經理馬上就答應了我們,每周日晚上5點到6點表演壹次,壹次1000元。
2000年,壹個月4000元,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壹筆巨款。我和錢劍的經濟緩和了很多。錢劍畢業了,因為有這筆錢,也沒找工作,他搬過來和我住在壹起,每天創作他的畫,賣到畫廊去。
錢劍花心思花時間畫的每幅畫,在畫廊經營者的面前壹文不值,錢劍再畫,再被批得體無完膚,曾經老師誇獎的天才少年,在社會面前竟失去了他的光環。這樣的生活過了三年,錢劍的信心被打擊得千瘡百孔,最近半年漸漸的脾氣變得暴躁。
04
那壹年我24歲,完完全全的成熟了,身體也變得更加的性感有韻味,沈靜的氣質加上美艷的臉,給人壹種沖突的美,我就像壹朵沾滿露珠的藍色妖姬,誘惑著人采擷。
如果沒有遇到那個人,可能我和錢劍的生活還是如壹潭死水。我們碾轉各地跑彩繪表演,錢劍的畫,偶爾賣個千八百。錢夠生活壹段時間,錢劍就專心作畫,我安心地在他身邊做個支持他的小女人,生活雖平淡卻幸福。
可惜沒有如果,錢劍又接觸了壹個畫廊的老板宋強,對他的畫作有點意思,錢劍欣喜若狂地給我打電話,給他多送幾幅畫過去,當我推開辦公室門的壹瞬間,女人的直覺讓我捕捉到了壹束驚艷的目光。
錢劍回到家來還是打了雞血壹般的興奮,他告訴我,宋強很欣賞他的畫,說他的畫不是壹件商品,而是藝術品。也許就是這句話,錢劍把宋強當成了自己的伯樂,把以前的畫作都拿了出來,在宋強的運作下,錢劍的畫很快從壹文不值變得壹幅畫能買到上萬元。
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我們根本不敢想的事情變成了現實,就開始了新壹輪的幻想,也可以說是夢想。
錢劍和宋強交往得越深,我和宋強見面的次數也在增加,女人的直覺讓我不喜歡宋強,我總覺得宋強看我的眼神就像壹層層剝開我的衣服,看到我的最深處,我怕他。
錢劍越來越忙,忙著推銷他的畫,推銷他的人,在宋強的引薦下,他參加了畫家協會,參加了壹些比賽,得獎越多,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也越來越多。他畫畫的時間越來越少,待在我身邊的時間更少,即使偶爾回家來,我們也相對無言,他的世界離我越來越遠。
我們最親密的時間,就是在床上,我們溫存的時間越來越短,每壹次都是單刀直入,我們很久都沒有親吻過彼此,身體靠得越近,我覺得我們離得越遠。
05
錢劍閉關了,畫壹幅畫去參加壹次國外的比賽,我細心地照料他的飯食起居,在家裏我盡量不發出壹點聲響,不打擾他的創作。每天都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這份幸福讓我恍惚,希望就這樣天長地久。
二個月後錢劍出關了,拿著畫作去找宋強,不知道宋強說了什麽,錢劍回來的時候爛醉如泥,接下來的壹段時間,錢劍總是在我忙碌的時候看著我,眼神中有著不可名狀的東西,當我直視他的時候,他總是抱抱我,不說壹句話。
錢劍變得殷勤起來,家裏的花香就沒有斷過,隔幾天就送我壹個小禮物,從項鏈到衣服,應有盡有,卻始終沒有我期盼的戒子。
大賽開始了壹層層的選拔,很快就到了決賽,這次比賽他勢在必得,錢劍開始變得忙碌,他在忙碌他的畫展,名利雙收才是他的目標。
在他拿到比賽第壹名的晚上,宋強在五星級酒店為他舉辦了慶祝晚會,我看著他被包圍在人群裏,誌得意滿的樣子,心裏也非常高興,那壹晚,我陪著他敬了很多酒,最後,是他抱著我回到了酒店的房間。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人在脫我的衣服,撫摸著我,親吻著我,卻是壹個陌生的味道,我壹下子驚醒了,看到了宋強的面孔。
我驚呼:“怎麽是妳?錢劍呢?妳怎麽進來的?”宋強看我醒來,站起身來,轉了壹圈:“就是我。妳說錢劍呢?妳說我怎麽進來的?”看著宋強的強勢,我突然明白了錢劍最近的殷勤所在。他把我獻給了宋強。
宋強看我不再說話,身子重新壓了上來,我就像壹只孱弱的小鹿,被壹只野狼給吞噬殆盡,我感覺就像有壹根繩子,緊緊地纏繞著我,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暈了過去。
再醒來,我看到錢劍的臉,忍不住嘔吐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在旁邊看著我,我穿好衣服,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酒店,那個房間,那個味道,讓我窒息。
錢劍哭著說,會娶我,畫展結束之後就娶我。他說宋強送給他壹個獎杯,而他報答宋強的就是我,這是宋強的要求,他答應了,他不是人,他太想成功了。
我看著這個哭得宛如小醜壹樣的男人,這就是我愛了整整四年的男人,這份愛就像壹個玩笑。
我知道,這份情完了。我沒有報警,拿著我的證件離開了這個讓我作嘔的男人。
06
在這個溫暖的地方,我的心像壹塊冰般凍住了,我想念北方的家鄉了。
我回到了家鄉,用了3年的時間治愈了我的心傷,我遇到了壹個老實本分的男人,他給不了我激情,卻溫暖了我,雖然所有人都說他配不上我,我也把自己嫁了。
我以為日子壹直會這樣平淡平凡地過下去,我沒有想到,7年過去了,我和錢劍在廣州時候做人體彩繪的照片會被刊登在雜誌上,更沒有想到幾年前的雜誌鬼使神差的會讓丈夫看到。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血色壹點點地從臉上褪去,我不知道怎麽給這個老實的男人解釋,那只是壹項工作而已。
所有人都要為自己以前所做過的事情負責。我看著丈夫漲紅的臉,我看不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