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我的慢性子老爸這樣說完,雖然我很著急,不過覺得爸爸做事有分寸有判斷,媽媽這會兒的狀況應該是緩過來了。但還是趕緊部署著老公找熟人,調動妹妹去醫院匯合。哥哥出差不在家,爸媽又交代,不讓告訴他,怕他著急。
鄭州太大,我們兄妹三人和爸媽分住在鄭州的中心與東西北角,加上侄子剛買的南邊的房子,走壹圈我們四家就算把鄭州都走了壹遍了。此時再去接爸媽費時太長,於是交代他兩打車過去。過了壹刻鐘,我打電話媽媽虛弱的聲音說:“打不到面的!”她還是習慣給出租車叫“面的”。我說妳們等著我給妳們叫滴滴,“滴滴知我心”,此時深切感受科技的便捷能把距離拉的更近。五分鐘後司機接到他們給我回過來了電話,謝天謝地,遠程也能替代我們接到爸媽,感謝微信!
? 醫院門口,妹妹和我、老公接到面色發黃的媽媽,有熟人,去除繁瑣程序直接辦了住院。辦住院手續時,護士問爸媽的電話號碼,我心特別虛,幸好是媽媽全答出來。我覺得我還不如幼兒園的孩子,只知道撥通手機上記得名字。今天的事是個教訓,爸媽年齡大,壹定要熟記他們的號碼。
把媽媽安頓到病床上,她剛打上吊針,就催著我和妹妹走,說:“有妳爸呢!妳兩回去忙孩子吧。”我爸,我爸也快八十了老媽,我們真不敢把他也累病了。
? 周日只能做簡單的檢查,看她穩定下來,妹妹守在那兒,安排老爸下午回家休息,晚上他說在家也不放心過來陪床。
? 第二天壹早我陪媽媽做檢查,她起床的時候我把鞋拿到她腳邊。想幫她穿上,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 媽媽說早上抽了五管血。又說:“這也沒年輕時抽的多,那時候都去賣血,還跑兩家醫院去賣血,還得托熟人才能賣血。”我心裏揪了壹下,那時候爸爸在部隊,媽媽大體力的幹活還要靠賣血貼補家裏和我們,現在人都惜命,抽個血都得心疼自己想辦法吃了補回來。
? 說這話的時候,爸爸在壹旁扶著媽媽。我忽然理解了爸爸對媽媽的好,媽媽說他什麽他都笑著應著,想來是他年輕時候當兵虧欠媽媽太多。
做心臟彩超她年齡大,允許家人進去陪著。我聽著儀器裏傳來心臟跳動的回聲,想起我懷孕時做B超第壹次聽到胎心忍不住落淚的感動。我看著媽媽躺在那裏,我來自於她,兒子來自於我,我們的生命是壹體,B超機探測著心臟的內核,我盯著屏幕目不轉睛,我想看看媽媽那顆慈母心。
媽媽身體不好,四十多歲查出早期子宮癌做了手術。從那以後,她開始信佛。媽媽心善,那時家裏在馬路邊開飯店,她沒少收留離家出走沒飯吃的流浪少年,等他們的家長接走前都吃住在飯店。
? 媽媽嫁到我家,我大伯壹個人帶著三個孩子,媽媽替去世的大媽養育他們,那時候還沒有我們,媽媽去哪兒都帶著她們姐三,別人還以為我媽是嫁了填房。現在我最大的堂姐都60多了,爸媽生日他們姐妹三人比我們記得都清,每次大姐都會拉著媽媽的手哭的心酸,大姐說小時候沒有我嬸我們三都活不到現在,妳媽不容易。
我表姐愛讀書,我姨家住的太偏遠。媽媽從小學就把我姐接過來住到我家讀書,姐姐從小在我家長大,學習很好幾分之差沒考上大學。現在姐姐在我的公司裏當會計,獨當壹面替我分憂解難,我媽常說妳姐回來看我都比妳們看我多!
那些艱難的時光都過去了,媽媽收獲了孩子們的孝心,他們都把她當親娘壹樣孝順,現在我大哥都當爺爺了,依然是帶著全家都要來看爸媽,他心裏他的叔嬸就是他的爹娘,他就是我們的親大哥。付出的愛是循環,家裏的家風就這樣傳代下來。
? 這次生病爸媽依舊是不說,別驚動他們本已很忙碌的生活。
媽媽做完檢查,我給她擦幹凈液體,蹲下來把鞋給她穿上,系上扣子。回想完這壹切,我發現我做的很自然,有了生命的連接,我就像媽媽小時候照顧我壹樣,雖然我不不記得了。但我想我媽對不是她親生的孩子都那麽好,對我肯定更好,只是我記得不清楚。
?心臟彩超大夫說無甚大礙,只是做甲狀腺彩超上有可疑的節結腫塊,建議明天去腫瘤醫院再做檢查。剛放下懸著的心又要經歷幾天出結果前的忐忑不安。
? 回到房間,她讓我叫隔壁兩個床的病友阿姨。我看了壹眼她兩,心想媽媽又覺得我是小孩兒了。我說叫姐吧,叫阿姨都叫老了。果真,旁邊的壹位48歲,比我才大5歲。
媽媽從小在禮貌這件事上就比較愛教導我們,老遠就讓我們叫阿姨,她越這樣當面指揮我我越是想不開口,越內向。後來媽媽只能略尷尬的說:“我這個妞不愛說話,看見人就是笑笑啥都有了!”
我就那麽文靜的對抗著她的熱情主動。我的逆反都是默默的,默默的生成我自己的個性。
現在的我是她當年的年紀,當別人說我做事有點太公事公辦化的沒有廢話、客氣時,我在內心那麽向往家常,覺得家常很親。我慢慢變得日漸開朗、善聊、熱情,變得有點像她。
記得那時去買衣服,我覺得最沒面子的就是她使勁兒和人家還價,還的我無地自容扭頭就走。邊走邊哭說我不要了,媽媽總會不再還了趕緊買下來追上我,買件衣服都要和她生場氣,她喜歡乖巧帶花邊的,我喜歡的都是迷彩、黑色的男士的夾克。
她最後也還是隨了我。
如果我當時知道她賣血給我買衣服,我會不會還羞於她和人家還那幾塊錢?
後來做服裝,我都做的是不還價的或是專賣,生生的烙下了不喜歡磨嘴的烙印。
結了婚,所有討價還價的事都是交給老公,有時我兩的組合是這樣的:他在前面還著價,我在後面拎著菜。買回來的東西問我單價永遠是不知道。我好朋友是還價高手,兩口子愛收藏玉器,他老公說起她這個本領欣賞佩服。兩人買玉器的組合是他老公沖在前,負責擺譜氣派要貴的,商家想拉他這個大主顧,就會拿很多給他選再自降價。她就負責後期軟磨硬泡的還價,基本對半砍,實在砍不下來了壹定要求要送個贈品。玉器呀,隨便壹個小物件那指不定都升值了。
我慢慢覺得砍價是個本事了,是基本生活技能了,砍下來的錢都是省出來的。
我悟性高,上次茶博會我看中了把鐵壺,最後楞是成功把鐵壺底座當贈品給收回來了。我發現我跟人家砍價時,老公的目光看著我都不壹樣了,寵溺的看著我跟跟人家拼殺。抱著那個鐵壺底座我第壹次因砍價有了成就感,老公說:“不錯,會過日子了!”
我終於從清高變成了凡俗,我終於成為了媽媽當年的樣子。媽媽那是會過日子,我居然還嫌棄她。有些妳不懂的事,日子會讓妳懂,都是活明白的。
媽媽輸著液睡著了,打著鼾睡得很香。昨天晚上隔壁大姐說我媽幾乎壹夜沒睡,她自己躺那睜著眼玩兒。
我就這樣陪著她,腦子裏想著小時候那些事,想著我怎麽越來越像她了。
媽媽,其實我挺怕聽到妳召喚我們的!
我們都想依偎在妳身邊
聽妳嘮叨著我們起床
吃妳給我們做的飯
翻出每個碗裏暗藏的雞蛋
做個看著妳為我們忙的團團轉的
幸福的孩子
那樣
妳就會壹直也未老去
願媽媽能壹直嘮叨我們、能為我們做飯、打麻將輸贏都無所謂、逛街花錢購物超市排隊,天天指揮我爸幹活;
媽媽妳壹聲召喚我們都在,不過我更想聽到的是妳每天的平安電話。每天!
媽媽獨立優雅 ,女兒也會以能創立出屬於自己的事業為傲。媽媽善良溫柔,女兒會樂意為家庭而付出,在婚姻中扮演壹個富有能量場的角色。
有生之年終其壹生的努力,令媽媽覺得, 自己的人生為兒女們值得這麽過!
母親,豁達的人生,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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