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陶自幼受家庭熏陶,在其父直接教導下,與兄問安、弟問萊發憤攻讀。其嫂陳慧殊,工詩,時稱“女翰林”。問陶飽覽群書,博研名畫,勤學苦練,少年時即嶄露才華,被目為“青蓮再世”。十五歲時寫《壯誌》壹詩抒懷:“……咄嗟少年子,如彼玉在璞。光氣未騰天,魍魎抱之哭……。”少年壯誌,氣概不凡。雖家中生活窘困,仍頑強堅持學習,“布衣不合饑寒死,壹寸雄心敵萬夫”。乾隆四十九年(1784)三月,問陶年二十歲,在京與四川涪陵周興岱(號東屏,時任贊善官)之長女結婚。次年八月,偕周夫人乘船回川省親,十月在途中生壹女,周夫人因病乃與小女留涪陵娘家。問陶回遂寧寫詩甚多。第二年五月,周夫人病逝涪州,不久小女亦夭。這時,其家境更為困頓,有時竟到“僅求衣食亦無緣”的地步。是年秋,問陶與兄問安去成都參加鄉試。因問陶所寫詩歌傳抄者眾,詩名大噪,成都鹽茶道林儁(號西厓) 四川省蓬溪縣問陶園內張問陶塑像愛慕其文才,將其女林韻徵(名頎,號佩環)許配予他,乾隆五十二年(1787)九月,在鹽茶道署成婚,其家裏因此出現了世界詩壇罕見的“三兄弟三妯娌詩人”,即張問陶及其兄問安、弟問萊、嫂陳慧姝、妻林韻徵、弟婦楊古雪均是詩人。
乾隆五十三年(1788)三月,問陶又赴京師參加順天鄉試,中舉人,次年初,西返四川,在成都、遂寧小住,歲末去北京。這期間他吟興甚豪,每到壹地必有壹詩,或憑吊古跡,或流連風景,寄詞壯采,顯示出卓絕的才華。乾隆五十五年庚戌(1790)中進士,點翰林院庶吉士,此期間寫詩最多,幾乎每日壹首或幾首,而且形成了獨特的風格。在翰林同年中,石韞玉、洪亮吉等名士與問陶結交,對他的詩非常佩服。五十八年(1793)三月,授翰林院檢討。五十九年,寫《論文八首》、《論詩十二絕句》反映了問陶的詩歌風格和理論體系。
嘉慶二年(1797)秋,在家丁父猶。這期間,他往來於遂寧、成都、北京,目睹現實,寫詩揭露,如《宿寶雞縣題壁十八首》中有“豺虎縱橫隨處有”、“焦土連雲萬骨枯”的句子,對官吏們掠奪人民的暴行,以及“萬骨枯”社會的悲涼景象作了深刻的揭露。嘉慶五年(1800)八月,分校順天鄉試,翌年奉派教習庶吉士,九月又分校順天鄉試。嘉慶十年(1805)九月,任江南道監察禦史,奉派巡視北京南城。嘉慶十四年(1809)春,充會試同考官,七月,改吏部驗封司郎中。嘉慶十五年(1810)七月,出任山東萊州知府。問陶赴任後,即櫛風沐雨,跋山涉水,深入所轄七邑了解民情,並清理積案,考試童生,獎掖後進。他為官清正廉明,審理案件及時,且不徇情枉法,深得民心。其斷案所下判詞,簡切透辟,後人奉為典範,曾多次編選印行。萊州轄區掖縣、即墨兩縣農業減產,平度、昌邑、高密、濰、膠五州縣遭嚴重水災,村落蕭條,民生困苦,問陶面對這般現實,痛如切膚。他乃具報請予減免緩交稅租,並發放積谷,以賑濟饑民。為此事,與上官意見不合,見為民請命,難有作為,郁郁不自得,逾年而病。
嘉慶十七年(1812)三月以病辭官,行前,他系念萊州近年歉收,民有饑饉,便將己之歷年積蓄捐谷七百石賑濟七邑饑民。他上辭呈後曾寫詩自述:“二十三年指壹彈,非才早愧不勝官。……雲衣久已輕如葉,虎背抽身也不難。”離萊州時,又寫詩自白:“絕口不談官裏事,頭銜重整舊詩狂”。這些詩句反映了他對官場生活的憤懣和沈重心情。他在《平度昌邑道中感事》詩中寫道:“天意蒼茫地苦貧,救荒無策愧臨民,辭官也作飄零計,懺爾流亡壹郡人”,真是寄情於民了。到吳門時,病情加重,便留虎丘寓所,自號“藥庵退守”。其寓位於蘇州山塘街青山橋附近,鄰白居易祠,遂名為“樂天天隨鄰屋”。寫有《題樂天天隨鄰屋》詩,有句雲:“憑欄早醒繁華夢,點筆難刪諷喻詩”,反映了他晚年的生活情趣。問陶憂患余生,積勞成疾,醫治無效,嘉慶十九年(1814)三月初四日申時(公歷4月23日下午3至5時),病卒於蘇州寓所,年51歲。問陶辭世時,家境蕭條,三個女兒(尚未出嫁)無力扶靈柩回鄉,乃寄棺於蘇州光福鎮玄墓山,壹年後得鮑勛茂(字樹堂)太仆等人資助,始得歸葬故鄉兩河口(今四川蓬溪縣金橋鄉翰林村兩河口)祖塋,碑文“張問陶船山之墓”還清晰可見。周、林兩夫人亦葬於此。胡傳淮著《張問陶年譜》(2000年巴蜀書社出版、2005年修訂再版)、《張問陶研究文集》(2009年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張船山書畫年譜》(《四川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9年01期)、《清代蜀中第壹家:蓬溪黑柏溝張氏家族》(2012年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記載甚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