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詩人踏上故土,聽到彈豎琴的姑娘在彈唱古老的“斷念歌”和“催眠曲”時,感到這些陳詞濫調與自己的思想感情格格不入。於是,詩人立即唱出壹支新的歌,表達了他要在大地上建立“天上王國”的理想:人人都過著幸福的生活,“大地上有足夠的面包、玫瑰、常春藤、美和歡樂”。
自然,現實的德國根本不是“天上王國”,當姑娘正在彈唱時,詩人受到普魯士稅收人員的檢查。 詩人嘲弄那些翻騰箱子的蠢人:“妳們什麽也不能找到! /我隨身帶來的私貨,/都在我的頭腦裏藏著。”詩人來到亞琛,看到了驛站招牌上的壹只象征普魯士統治的鷹。這只鷹張牙舞爪、惡狠狠地俯視著詩人。瞬間,詩人的內心充滿了對它的仇恨,隨即憤怒地咒罵和嘲弄這只“醜惡的兇鳥”說:壹旦這兇鳥落在我手中,我就要毫不手軟地拔掉它的羽毛,果斷地砍斷它的利爪,將它的屍首系在長竿上示眾。 不僅如此, 我還要召喚射鳥的能手,來壹番痛痛快快地射擊。在憤怒中,詩人許下諾言:誰要是把這只兇鳥的屍首射下來,我就把王冠和權杖授給這個勇敢的人,並向他歡呼:“萬歲,國王!”
詩人對普魯士軍人可笑的裝束和呆板的動作也進行嘲諷。對普魯士國王為他們設計的軍盔上那個尖頂,詩人預告了它的命運:“壹旦暴風發作,/這樣壹個尖頂就很容易/把天上最現代的閃電/導引到妳們浪漫的頭裏!”
詩人來到萊因河畔的科隆市,在朦朧夜色裏瀏覽市容。在審視“陰森森的高高聳起”的科隆大教堂時,他把這座被教會勢力當作他們“神聖”的象征、苦心經營了300年之久的大教堂稱為統治德國的“精神的巴士底獄”。現在那些教堂協會的無賴們企圖繼續馬丁·路德中斷過的建築,“把這專制的古堡完成”。詩人警告說,這個企圖是愚蠢的忘想,因為不久的將來,人們不僅不會把它完成,而且還要把教堂內部當作馬圈使用。
至於如果有人問,教堂成了馬圈,如何處理那來自東方的3個聖王的遺骨時,詩人建議另外找地方停放,現在要用曾經裝3個農民起義領袖的鐵籠子來裝另外的3個國王:結成神聖同盟的俄國、奧地利、普魯士3國君主,用當年處死3個農民起義領袖的方法來處死他們。
詩人來到萊因轎頭問候“萊因父親”——萊因河之後回屋睡覺了。在夢裏,“黑衣喬裝的伴侶”陪同詩人夢遊科隆教堂,他們來到停放3個聖王遺體的殿堂。這3個聖王本來壹向靜靜地躺臥在那裏,可這時他們卻端坐在石棺上。3具骷髏打扮得離奇古怪,其中壹具骷髏張開嘴做了壹段冗長的講演,反復地向詩人解釋為什麽要求詩人敬仰他:因為他是壹個死人,是壹個國王,是壹個聖者。詩人對他的無理要求嗤之以鼻,笑著高聲說: 妳用不著白費力氣, 這些都是過時的東西,壹點用處也沒有。
接著,詩人喝令他滾開,滾到墳墓裏去,因為未來的騎兵將要在教堂裏居住。3具骷髏仍呆在那裏,詩人發出了最後通牒:“妳們不讓開,我就用暴力,/用棍棒把妳們清除。”這時黑衣喬裝的伴侶立即走過去,舉起刑刀,把3具骷髏砍得粉碎,打倒在塵埃裏。詩人這才從夢中醒來。
詩人離開科隆,乘車經過可愛的密爾海木到哈根,接著又從翁納城出發繼續趕路。詩人半夜經過條頓森林時,車輪脫了軸,驛夫去村裏設法修車,詩人獨自留在森林裏。詩人的四周是壹片狼嗥聲。詩人把狼看成是海涅主要作品及介紹堅定的革命者,把狼的嗥叫看作是對自己表示敬意,於是便擺好了姿勢,用深受感動的態度對“狼弟兄們”發表慷慨演說:“我感謝妳們的信任——/妳們對我表示尊敬,/這信任在每個考驗的時候/都有真憑實據可以證明。”詩人尖銳駁斥了關於他背叛革命與敵人妥協的言論,明確申述自己的革命立場:“我不是羊,我不是狗,/我不是大頭魚和樞密顧問——/我永遠是壹只狼,/我有狼的牙齒和狼的心。”
詩人經過帕德博思,回憶起了老保姆講的關於紅胡子皇帝的傳說。詩人在車上做夢,夢裏來到紅胡子皇帝身邊。詩人親眼看到的紅胡子皇帝並不像人們傳說的那樣尊嚴:他老態龍鐘,走路時蹣蹣跚跚;和詩人交信時東拉西扯。他像壹個古董收藏家壹樣,把珍品和寶物指給詩人看。壹邊向詩人說明棍棒的用法,壹邊用孔雀羽毛扇在撣去鎧甲、鋼盔上面的塵土,隨後悄悄走近那些熟睡的士兵,在他們每個人的衣袋裏偷偷地塞進壹塊金幣,作為壹個世紀的酬勞。但是紅胡子皇帝對18世紀以後的“人世間的消息,不曾聽到壹點風聲”。
詩人向他講述法國大革命,當講到國王路易十六和王後被斬首時,紅胡子皇帝怒火滿腔,他說這些行動違背了壹切禮儀。對詩人直接稱他為“妳”,也大發雷霆,指責他是大逆不道。詩人與紅胡子皇帝的分歧越來越大,最後,他氣得大聲喊叫起來:“妳只不過是壹個古老的神異。去睡覺吧,沒有妳,我們也要解救自己 ,因為我們根本用不著皇帝。” 就在這時,詩人從夢中醒來。
詩人來到古老城堡明登的壹家旅館,飯菜不思,躺在床上想睡覺,可總是睡不著。他覺得掛在帳頂的那壹長串骯臟的帳穗好像莫克雷斯的寶劍,威脅似地懸在他的頭上;又好像是壹個蛇絲絲地叫:“妳現在永遠陷身堡壘,妳再也不能逃掉!”詩人神思恍惚,那些裹著屍體的憲兵,穿著白衣服的鬼魂包圍了詩人的床。鬼魂把詩人拉到壹座陡峭的山崖旁邊,牢牢地捆在崖壁上。這時,那串骯臟的帳穗又好像壹只長著鋒利的爪子和黑色羽毛的禿鷲,同普魯士國徽上的兇鳥壹模壹樣,它抓牢了詩人的身體,從他的胸懷裏貪饞而兇狠地呸食肝臟。直到雄雞報曉,詩人才從惡夢中醒來。
詩人離開明登,經過漢諾威,來到了旅行的最終目的地漢堡。資產階級庸俗社會現實的守護女神漢莫尼亞與詩人相遇。詩人訴說了自己長年流亡巴黎、懷念祖國的心情。漢莫尼亞這個富有肉感的風騷女人,請詩人喝甘蔗酒漿,用甜言蜜語勸詩人留在德國,不要去巴黎。她說現在的德國,人民享受著思想自由,只有寫書和印書的人才受到限制,沒有專制行為,即使是最惡劣的煽動犯,也只有通過法庭才剝奪他的公民權;在監獄裏沒有壹個人因為饑餓而死亡……她認為這些都是美好的現象,是德國的進步。
當然,她也有惋惜的地方,那就是再也享受不到古代的“沈思的寂靜”和“牧歌的幽情”。她還打開德國“命運之書”,讓詩人從她的魔鏡裏看德國的“將來的時代”。於是,詩人拿開她椅子的坐墊, 下面有壹個圓洞, 突然壹股惡臭氣撲面沖出,好像爛白菜和臭牛皮煮在壹起的氣味。詩人連連叫苦。他感到似乎是有人在往36個糞坑(德意誌聯邦的36個封建諸侯國)裏掃糞便。這就是漢莫尼亞向詩人展示的德國未來。詩人被腐臭氣熏得昏迷不醒。
詩人剛睜開眼睛就看到漢莫尼亞兩目閃光,嘴唇發紅,鼻孔顫動,如醉如狂地把詩人抱在自己的懷裏,用粗獷的歌喉唱道:“留在漢堡陪伴我,我愛妳,/我們要享受現在,/我們喝美酒,吃牡蠣 / 忘卻那黑暗的將來 。” 詩人醒來後, 她要馬上同他舉行婚禮。市儈社會裏的頭面人物,如元老院的長老、市長、外交官、猶太僧侶、基督教牧師等,都熱熱鬧鬧地來參加女神狂想的婚禮,這時書報檢查官霍夫曼用剪刀向詩人肉裏紮去,攪散了這場婚禮。
最後,詩人指出:“偽善的老壹代在消逝”,而“新的壹代正在成長”。詩人還警告:“死去的詩人,要尊敬,/可活著的,也要愛惜”,如果膽敢得罪詩人, 不但要被詩人詛咒,而且還要被關進“但丁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