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陰沈灰暗,朦朧陰冷是下雨的前兆.
可惜,這該是要入秋的時候了.
算算日子,崇州這壹代,茶的盛產期算是過去了,而少雨的茶季註定是不能迎來豐收的.
沒有了豐收,茶農們就沒有了生活的來源,幾乎註定了壹年食不果腹,衣不保暖,更勝的還只能靠賣兒賣才能保住壹家子.年家恰巧就屬於這樣的.
年家在崇州這塊地方也算是小有名氣,誰都知道年老爺是個種茶的好手,凡是他手裏頭栽種出來的茶,都是品貌,味道極佳的上.只可惜年老爺的心氣高,為人過於耿直,學不來商人的精明計算.所以,空有壹身的種茶功夫,卻掙不了太多的銀錢.再加上自家孩子養的多,數下來正好十個,五個女娃五個男娃,最大的不過十七八,小的還是奶娃娃.要是有好的收成,勉強還能養活壹大家子.可這壹遇到老天不開眼,就真的急煞了年老爺.
和老板合計了壹宿,就只能去賣孩子了!他們家也就孩子多,能買的上銀錢的也只有孩子了補充:"有得選,阿爹也不想這樣,妳們決定個人出來吧!"年老爹老淚縱橫的哭道.壹手捂著眼睛不敢去瞅底下任何壹個孩子,都是自己的孩子,有那個能舍得呢?
底下的九個孩子跪滿屋子,哭聲壹片,明白的哭得厲害,不明白的跟著瞎哭得厲害,這壹家老小瞧下來好不淒慘.
瞧著這樣哭下去也不是辦法,壹旁抱著最小兒子的年大娘只得抹掉眼淚,瞅著自己的大女兒說道:"妳是家裏最大的孩子,要不......."
這話還沒說完,大女兒本來細弱的哭聲乍然洪亮起,揪的老兩口的心壹抽壹抽的.
年大娘又看了看自己手裏抱的娃,要不就最小的也好,還不及時,而且是個男娃,賣得上價錢些.這剛壹想,手裏的娃就沖著她笑呵呵的咿呀直叫喚.年大娘又忍不住掉眼淚了,這麽小的娃拿去賣了,還不要天打雷劈了去了!
補充:"就我把!'
就在老兩口都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有人出聲了.壹瞅過去,是自家剛滿十六的三閨女年松兒.底下的其他孩子也都不哭了,默契的看了過去.
"三丫頭,妳知道這是啥意思麽?"
年老爹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家女兒.他這個孩子,個性勤懇老實,而且孝順懂事,可惜就是傻不隆冬了點,別看他現在手舉得那麽幹脆利索,指不定他還沒明白過來這是怎麽壹回事呢/
"嗯,明白!"松兒壹點也不含糊的用力點了點頭.
'那妳給阿爹說說,妳都明白了啥?"年老爹還是有點不放心的問.
"家裏今年沒收成,日子要過不下去了,所以要賣掉壹個孩子."松兒順著發辮說道,說完了想了會兒,又補充道"阿爹,就我了吧!大姐二姐這兩年就該嫁人了,四妹已經有相好的了,其他的弟弟妹妹都太小,這裏就我最合適了!"
被點到名字的四姑娘壹臉紅,沒好氣的瞪了壹眼自己那缺心眼的三姐,就算是事實也不用當面給抖出來吧!
年老爹眼淚又嘩嘩的留下來了,這三丫頭平時瞧著傻傻的悶悶的,這會兒怎麽就這麽懂事了呢!
"孩子妳可要想好了!"年大娘也覺得揪心的問了壹句.
"嗯,想好了,總不能大家壹起餓死吧."松兒肯定得點點頭,沒半點猶豫.見爹娘又開始猶豫不決了,他說道:"也就今年這個難關要過,等到明年收成好了,家裏又富裕了,阿爹妳在把我贖回來不就好了!"
老兩口對望了壹眼,確實不能全家壹起餓死.成,就這楞孩子了.
'那阿爹給妳說好了,等這個難關壹過,阿爹壹定想辦法把妳贖回來!"壹把抱住懂事的三閨女,年老爹信誓旦旦的保證.補充:
雨總是突然而至才顯得激烈,瓢潑大雨如同被澆灌下來壹般往下落,激蕩驅趕著路上的行人,大家都在嘆息著這壹場遲來的雨水。要是能早幾個月該有多好啊!
年老爹早些年沒想過自己會賣孩子,匆忙之下只打聽到城東的方樓街裏頭,有壹個小市集,哪裏常年有人蹲點賣孩子,久而久之,想賣孩子的人都往那邊聚。
壹手牽著閨女,壹手撐著油紙傘。年老爹冒雨快步來到集市。才往裏走了沒幾步,就看見果真不止他們這壹戶賣孩子的,這壹堆的大人小孩都撐著破傘沿街站在雨裏頭。
“今天人這麽多,要不我們還是改天來吧!"這麽多孩子,估計今天是輪不到他家閨女了!
“來都來了!不用改天了!”松兒拉住想走的阿爹,把他拽到壹處能避雨的地方。她知道這事不能拖,她爹性子善良,說不定過了壹夜,他就寧願壹家老小抱著餓死,也不願意賣她了!
父女倆就站在這壹方屋瓦之下安靜的等著,看著天氣,看著周圍的人。過了沒多久,來了個個子出奇矮小的男人,他上下打量著松兒,眼神叫人很不舒服,年老爹覺得他懷的不是好心,立馬挺著身軀往前壹站“就打算賣好人家裏做個丫頭什麽的!孩子小,模樣也不討喜,做不了媳婦!”補充:第6章
誰都知道卿紅樓白天不營業,畢竟晚上的樂鬧歡騰過了,大白天的也該消停消停。本該同樓裏其他姑娘壹塊打著哈欠。裹上被單好好睡壹覺的卿紅樓紅牌漓墨姑娘,此刻怎麽也睡不著,沿床邊坐著,面部表情的攤著壹張脂粉未施卻依舊嬌媚的美顏,看著正繞著屋子打掃的小丫頭年松兒。張嘴支吾了好久,都沒吐出半句話來補充:她原來也會有說不出話的時候,自己想想都覺得“樂”。在青樓裏爬摸打滾到了如今的位子頭上,有什麽大場面沒見過了,早就練就了壹雙識人的火眼——可現在 ,她真的看不透這丫頭了。
這新買來的丫頭不聰穎,長眼睛的都能瞧得出來。
也絕不是機靈的貨色,看他那笨手笨腳的做事樣就壹目了然了。
長相欠缺,這點估計誰也不會反對。
好吧!像這樣又傻又笨又醜的丫頭,絕對是她當初心裏頭最完美的貼身婢女人選。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啊!她居然會在那種時候給冷爺的屁股……蓋被子?補充:這丫頭到底是什麽邏輯?也許她壹開始看錯了,這丫頭不是又笨又傻,而根本是沒長腦子。或者……是欲擒故縱,想借機在冷爺那裏留個印象?
印象?哼!能想出這種欲擒故縱的蠢辦法的也絕對是個二傻。冷爺那張臉上的表情,她現在想想都要腿哆嗦。當初冷爺第壹次帶她出場子的時候,當著她的面把同他搶茶運生意的路老板給生刮了,那會兒她就知道冷爺是個比閻王還恐怖的角色。她這個小丫頭好死不死的給了冷爺這麽大的難堪,估計……命不久矣啊補充:“哎!”想到這裏,漓墨不由的嘆了口氣。像這樣符合她內心標準的婢女多不好找呀!眼看就要失去了,還怪可惜的!
這廂漓墨還坐在床邊唏噓不已,那廂壹個清脆的摔瓷器的聲音炸響在耳邊。
“小姐,對不起!”松兒驚慌的站在壹小片碎瓷邊,不知所措的看著自己主子。這下又該餓多少頓來陪了!
等看清打碎的是什麽的時候,漓墨差點失態的尖叫起來
“我的玉龍杯,妳……”美目壹瞪,正打算發作的漓墨,轉念想到自己這婢女沒幾天可活了,胸口那口郁結之氣登時不好呼之欲出。“算了,妳都沒得多少日子可活了,懶得計較了!”
說起漓墨美人的個性,是有那麽些任性,嬌氣。畢竟做到頭牌的花魁有幾個不愛耍性子的。平日裏對松兒絕對算不上好,要罰要打壹點也不含糊。但是嚴格來說算不上個壞人,頂多自私自利,只懂得為自己打算。
“為什麽我沒多少日子可活呀?”松兒納悶的問道,她身體挺好的呀?
這孩子到底是有多傻吆!連自己命不久矣的覺察不到,死了……真是活該啊!漓墨心裏惡毒想,嘴角不禁彎出了個怡人的弧度,頭號紅牌的姿態恢復無遺。“怎麽說妳也伺候我久了,我……”
“五十兩!”壹聲高叫,壹大早的驚走無數鳥獸。
頭牌花魁住的打閨房門口“噌”的被用力推開,外頭站著壹臉兇惡相的老鴇。
“娘!我正要休息呢?妳也不先敲個門?”用手掩著嘴,漓墨姑娘頗為不快的說道。
“哼!姑娘這會兒還睡的著呀!”老鴇冷笑的走進來,昂頭掐腰氣勢淩人。此時的她壹點也沒把這個平日裏只能好好的捧著的頭牌丫頭放在眼裏補充:"娘這話從何說起啊我若不休息好,怎麽能有力氣去伺候好冷爺呢?"
"是麽!"說完,老鴇壹拍手,從屋外又湧進來四個打手壹樣的男人。
"妳是打算綁著我去見冷爺麽?"漓墨眉目壹低,收起壹股子嬌柔勁,整個人頓時犀利起來!
哼!到這種時候了,妳還想囂張?老鴇心裏憤恨的想,但是眼下重要的是……"去,把那個丫頭給老娘我綁起來!"
順著老鴇手指的位子,看到傻楞在那裏的松兒。四個打手壹點也不含糊,幾大步上去,抓著松兒就當粽子綁。
"妳、妳們做什麽呀……放開我……"松兒從剛才的驚嚇到搞不清楚任何情況,本能的抗拒被綁成粽子補充:"妳這丫頭也真是的,給妳叮囑的話妳都當耳邊風給吹過去,真不知道就進去送個香爐的光景,妳是怎麽把人給得罪了!"老鴇走過去捏著松兒的小臉蛋嘖嘖的說道。今天壹大早就被冷爺傳召,本以為是能討著賞的好事。結果壹去差點沒被冷爺給得罪了。問她怎麽知道的?消笑話!就這副平常到底的模樣,還能被冷爺瞧了去了不成?
老鴇這話松兒沒聽懂,她得罪誰了?
"抓了人就趕快出去吧!"漓墨打著哈欠道,事不關己就要推得遠遠的,能避禍才是長存之道啊!
"漓墨姑娘可也得好自為之了,以後找丫頭還是找些機靈點的!"真是白白花了五十兩銀子了。
看老鴇這種幸災樂禍壹副篤定看好戲的樣子,漓墨心裏打起鼓來,不至於禍及魚池吧!
"那我們就先走了!冷爺不愛等人的。"說完,老鴇壹扭腰,大步開邁的走在前頭,被綁成粽子的松兒也被拽著隨後。補充:"看來,真的要再找壹個伺候的丫頭了!"
第七章
重樓。
也不知道在底下跪了多久,松兒保持著恭敬的跪姿,心思四處漂著,臉就壹直死死的垂直。壹屋子的奴才都靜候著,等著坐在睡榻上閉目的冷爺睜眼補充:這間華貴的屋子還是壹樣的煙霧裊繞,只是沒了熏人的刺鼻味道,就這麽呆著也不算太難受。
又過了約莫壹炷香的時間,松兒覺得腿腳開始發麻,腦袋瓜子被滿屋越來越濃的香薰味,熏的發暈。
這時,睡榻上的冷爺慢慢擡了擡眼皮,開始有了轉醒跡象。底下丫頭端過來藥茶,利落的伺候在壹旁,等看到冷爺的眼睛壹睜開,藥茶便遞了過去。
松兒沒敢擡頭,心裏打鼓的厲害,不停的猜想著自己為什麽會被帶到重樓來見冷爺!難道……也是因為她的臉?"爺!這小丫頭片子給您帶來了"站在壹旁的老鴇急忙上前說道,經過松兒身邊還不忘故意踹她壹腳。
冷爺細長的眼睛壹橫,老鴇立馬停住腳步,不敢再靠近了。
"擡頭!"慵懶的語調卻有著十足的威懾力。
送兒知道這是在叫自己,便乖乖擡起頭,壹雙溜圓的大眼睛沒半點避諱的對上睡榻上的男人。
就是他奶奶的這雙眼睛!好家夥,長得像只小老鼠,膽量倒是不小,居然敢這樣直勾勾的盯著他。補充:冷爺心窩窩狠狠抽了壹下,薄情的嘴角勾起壹抹冷笑。"知道為什麽找妳來麽"
偏頭想了想,松兒覺得這裏的人都喜歡拿臉來說事,漓墨姑娘就是因為滿意她的臉,那現在會不會也是這個原因呢?想著她不確定的說道:"我……因為滿意我的臉!"
這個答案差點噎死在場的所有人。
冷爺被這個驚人的回答壹時給糊傻眼了,還沒等他拍案而起,動手教訓起這只敢貶低他品味的小老鼠。老鴇已經耐不住了。
"混賬!妳以為妳是天仙啊!就是天仙,那也不壹定能入得了我們冷爺的眼,妳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不是就不是,犯得著這麽大驚小怪麽?這兒的人真太容易激動了!"難道是因為我吃的多了?"
她已經把食量壹減再減了,要是再少吃她連幹活的力氣都要沒了!
冷爺壹瞬臉色鐵青— —
他奶奶的!
這只不怕死的小老鼠居然敢在用壹條破被子給他— —"遮羞"後,還不知死活的找這種不入流的理由搪塞他。
好好!真真是好樣的補充:立在壹旁的晚修已經明顯感受組字的殺氣,冷汗不停地往外冒,壹手打在腰上的佩劍,等待主子的壹聲令下,把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小丫頭給剁了。
感受到壹屋子人盯著自己的怪異眼神,松兒覺得有壹些委屈,她是不聰明,但家裏人都體諒她,沒人拿眼色直勾勾的嫌棄她。
撇撇嘴,松兒悶悶地說:“那,那冷爺妳為什麽要見我!”
四周又響起陣陣抽泣聲。
“我要見妳!”冷爺臉色壹凜噌的壹聲站起來,推開壹旁伺候的婢女,不可置信的吼道,怒氣直接從胸口竄上腦門."妳以為妳是什麽東西,還要本爺來見妳!"
"冷爺妳不要見我,叫我來做什麽?妳現在也......不需要蓋被子呀!"這就怪了,不要見她還叫來,壹跪就是好幾個時辰.
蓋被子?眾人皆被這句話給說楞了!這是什麽暗語?
"我........"冷爺頓時啞然!壹臉不自在的紅,也不知道是給氣的還是給.....羞的?
心裏憤憤的想,好.....好壹個牙尖嘴利的小老鼠啊!冷爺恨不得沖下去直接扭斷那只小老鼠的脖子.可轉念壹想,把人直接殺了未免也太便宜了.這只小老鼠怎麽說也是崇州第壹個,敢壹而再再而三地羞辱他的人,如果他不已十倍歹毒的回禮,就太辱沒自個那叫人聞風喪膽的名號了!想到這裏,冷爺嘴角勾起壹抹近乎殘忍的笑."妳想知道我為什麽叫妳來?"
松兒老實地點頭.
"在我的卿紅樓裏,沒有姑娘是不掛牌的!"玩味的等看底下那只小老鼠驚慌失措,聲淚俱下的可憐模樣.爺他幹的可是逼良為娼的營生多得是辦法收拾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老鼠.
掛牌!老鴇冷不丁的心裏壹抽,如果能掛牌,她當然樂,可...可這丫頭的這幅模樣哪裏會有人要啊補充:掛牌?松兒壹偏小腦袋,老鴇不是說了,在這裏能掛牌的姑娘都要長得像天仙,他這幅賠錢貨的尊容是沒資格的麽?
"我是被買來做丫頭的,不是來做掛牌的!"
"哼,這可由不得妳,妳的賣身契可是在我手上的!"指著案桌上白紙黑字安國青樓的賣身契,冷爺心裏那個得意啊!
"老鴇,今天晚上在盡情苑設求花宴!"
"求花宴!"老鴇臉都要抽了.
"怎麽?妳有意見?"冷爺睨了壹眼老鴇
"不不,不敢!"老鴇連聲搖頭.心裏那個愁啊!這個沒姿色的丫頭也配設求花宴標賣初夜?那可是給姿色才情兼備具的姑娘準備的.這到時候怕是連本錢都收不回!還有可能砸了他們求花宴的名聲.爺是腦子被打壞了?
求花宴?求花宴是什麽?松兒不解的想到.也怪不得她什麽都不知道,從她進來卿紅樓到現在,卿紅樓裏沒舉行過壹次求花宴.自然是不會知道這宴會就是給樓裏姑娘標牌初夜的酒色宴.
自古貞潔對於壹個女人比命都重要,但是沒聽懂,那就另當別論了.松兒那副眉毛深鎖的樣子,完全把冷爺給誤導了.
冷夜心裏得意得很,他設求花宴的目的很簡單,無非就是要看看這只小老鼠被他丟進壹群男人之間,那種絕望,無助的可憐表情.
哭吧!哭吧!這就是妳得罪我冷爺的下場!我就讓妳見識見識什麽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補充:第八章
“什麽!求花宴!”玉鳶閣的紅牌翩翩姑娘手壹抖,瞄了壹半的柳眉,順勢歪倒額骨。
“花主是漓墨身邊的那個婢女?”秋意閣的紅牌錦瑟姑娘胳膊壹顫,好不容易揮墨刻畫的丹青牡丹就這麽給毀了。
“那婢女難道是叫年松兒?”憐霜閣的紅牌凝霜姑娘壹口茶水噴出,頓時毀了冷若冰霜的形象。
“沒搞錯吧!那丫頭可是個醜女!”彤華閣的紅牌夏艷姑娘壹跺腳,擡手就砸了壹把上好的古琴。
“娘!這是是真的還是假的!”
幾乎是同壹時間,卿紅樓的四大頭牌姑娘,飛似地沖到老鴇的房間,異口同聲問道,這種默契平時是絕對看不到的。
老鴇用手掏了掏耳朵,灰暗的臉色不比驚慌失色的四大頭牌來的有可觀度補充:“吵什麽吵,這麽沈不住氣。難怪會被漓墨那丫頭壓在底下難翻身!”連帶她也要壹起受漓墨那丫頭的的氣。
話音剛落,四位姑娘臉色皆變得難看起來。這些年來她們明爭暗鬥,卻怎麽也取代不了漓墨成為卿紅樓眾花之首的地位,說出來簡直是她們四個人最惱火恥辱。
“先別說這個,娘!求花宴這事到底是真是假啊!”夏艷姑娘急脾氣的問道。
“冷爺親口吩咐的,妳們覺得還有假嗎?”
“冷爺讓這個丫頭上了求花宴,是要把我們四人置於何地?”凝霜姑娘氣憤的握緊嬌拳。
也不怪她們會這般大驚小怪!再下作的地方,它也有標榜和身份的東西.在這卿紅樓裏,冷爺的寵愛算是壹個獲得地位的象征,在盡情苑設求花宴標賣初夜算是壹個區別壹般女子身份的象征,畢竟求花宴裏出入標價的解釋腰纏萬貴,身出名門的貴客.
而且,在卿紅樓這種殘酷競爭的歡閣裏,只有才色極其出眾的女子才能入得了求花宴,其他的解釋標價處理.所以,久而久之能出現在求花宴的姑娘,日後必能成為卿紅樓的頭牌.
"爺把妳們置於何地,妳們會不清楚!"**冷冷的回道.壹群小丫頭片子,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看不清現狀.
"那,那也不能找個這麽醜的丫頭......那副土樣子,哪個大爺看得上?"翩翩姑娘嬌嗔的跺腳.補充:"要說,妳們誰有膽,誰說去,這塊鐵板,老娘可不敢隨便踢!"當她多年的老鴇是假的啊!
四位姑娘妳看看我,我看看妳,皆不敢真的去和冷爺搭腔抱怨.
見他們都安靜下來了,老鴇這才收起嚴厲,嘆氣道:"妳們如果還對為娘有點孝心,就乖乖在今天晚上幫這點為娘,不至於讓事情太收不了場!"
說完,老鴇負起的朝屋裏吼了壹句:"壹身衣服要試到什麽時候啊?這會兒可沒時間磨磨蹭蹭!"
"好了好了!就出來了!"裏屋的小丫頭溪兒連忙出聲.
沒壹會兒,裏面的簾子掀開了,讓人從頭到腳打扮了壹番的松兒被推了出來.
壹襲鵝黃色的河邊紗裙,搭配幾朵杜鵑刺繡的文胸,少女式秀髻翩然別上幾朵蝴蝶珠花,襯出壹身清純汙垢的氣質.忽然出現的模樣,倒有幾分誤入凡塵的脫俗感.
果然,人要衣裝,打扮打扮倒也能入眼了!老鴇眼前壹亮,但走近壹看又泄氣了.再怎麽打扮也不可能把驢打扮成馬的,天生胚子欠佳,沒的補救的.
平生第壹次做這種裝扮的松兒,覺得別扭極了,裙子這麽長,壹定會被絆倒的."夫人,我壹定要掛牌麽?我覺得我做個丫頭挺好的."
"我也覺得妳做丫頭很好,但是現在沒得妳選我的權利了!"老鴇惆悵的替自己抹壹把淚.隨即假意的安慰道:"在這裏的姑娘哪個不要過這壹關啊!如今妳入得了求花宴,也算是壹種造化了!"
造化!松兒還是壹頭霧水,好吧!其實他從掛牌是什麽意思開始,就沒鬧明白,現在只是更加糊塗而已.
"好了好了,我要去布置今天的晚宴了,溪兒妳跟他說說求花宴上的規矩,妳們四個跟我走!"老鴇快速的發號施令,率先執行的離開.
四大頭牌也是能悻悻的跟著離開.
"松兒姑娘,我來和妳說說規矩吧!"
"溪兒,妳在呢麽叫我姑娘啊?"松兒覺得莫名其妙的問.
溪兒苦笑了壹下,這丫頭單純傻氣,看樣子,也是不知道今天晚上就要丟了清白貞潔了.其實入了這卿紅樓,每個女人的命運結局都差不多,唯壹慶幸的是這孩子上了求花宴,但願能遇到壹個好壹點的公子,不至於落得像某些姿色壹般的姑娘壹樣的可悲下場.
"等過了今晚,以後可能我都要叫妳姑娘了!"
"為什麽?"他又不是作為姑娘買進來的!
"哎,我們先不說這個,我先和妳說說今天晚上的規矩!"溪兒適時地轉話題,她不忍心把這件事情給點明了告訴松兒,有時候無知也是壹種幸福啊!
盡情苑卿紅樓是壹處奢華貴氣的豪院,隨處可見點綴著奪目的珊瑚,琥珀,珍珠,瑪瑙,以及無比珍惜的黃金琉璃.整座宅院幾乎像是由無數珍寶鑄成.無數美人穿梭其中,引來送往的暴露著這裏的低*艷色,渾濁汙穢.
此刻,玉石鋪成的打聽上,歌舞裊裊,貌美如花的舞姬們只穿著用輕飄薄紗組成的衣裳翩翩起舞,身形若隱若現地在客人面前舞著動人的姿態.現場壹片酒色歡暢,美酒金*交錯之間,無不把盡情苑三個字彰顯的淋漓盡致.而整個大廳的正上方,隱蔽的修間雅室,是冷爺的專屬席位.
阮修站立在壹旁,瞧著居坐於身前冷爺,壹身剪裁寬松,式樣簡單的錦袍就能把他襯托的俊朗不凡,腰間系了壹條鑲滿各色珍貴珠寶的腰帶,大方的顯露了他古銅色的胸膛,增添著屬於男人的性感.
他正壹臉的興味,透著與平時那副慵懶的樣子截然不同異彩,仿佛在期待某種好玩的事情發生壹樣.
望著他刀刻般的側臉,阮修覺得很陌生.他跟了爺這麽多年,還是第壹次看見爺對壹件事情表示出過多的關註,因為爺眥睚必報的陰毒個性,這幾年幾乎沒人敢招惹他.那個叫松兒的小丫頭送香爐進房間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請!導致爺現在如此反常,甚至想到這種.......毀姑娘家清白手段?爺不說,他也不敢問.
似乎察覺到阮修的視線,冷爺驀然轉首."妳是有什麽事情要問我麽?"
"不,屬下沒有."阮修急忙搖頭.直覺告訴他,不管那晚發生了什麽事,他都最好不要去打聽,知道了沒準會被滅口.補充:冷爺眉眼輕挑,他這個護衛還是壹樣識趣."去通知老鴇,開宴!'
他已經迫不及待,看到那只小老鼠驚慌失措,驚恐仿徨的可憐樣子了.既然有種挑起他這種縱情聲色之人的羞恥心,就別怪他收納壹大筆的"遮羞費"了.
想著,眼前又浮現那雙靈動的大眼睛閃著淚花的模樣.冷爺嘴角的彎度更甚了,手中的煙桿轉悠了壹圈,痛快的擱在嘴邊.
第九章
冷爺敲著如意算盤,卻把壹件很簡單的報復事變得異常的復雜,歸根結底只能說生活太無趣了.女人多了無趣,錢多了也不稀罕了,人殺多了連感覺也變得越來越麻木.最後,只能通過復雜某些事情才能找點樂趣出來.
今天晚上的盡情苑真是熱鬧到了極點,頭牌花魁紛紛亮場,陪坐在公子權貴之間,等著......看好戲!
"看到那個臺子了沒有,等會夫人念到妳的名字的時候,妳就上去就是了!其他的什麽也可以不用做!"溪兒小聲的叮嚀,不是的給松兒整理衣擺發髻.
"啊,可不可以不去啊?"松兒緊張地問.要她站在那麽多人看著的臺子上,真是難為情啊!
"不可以!"
這廂話剛落音,那廂就響起老鴇喊人的聲音.溪兒半強迫半扶著的把松兒送到正中央的臺子上,然後很快的退下.
就這麽壹小會的功夫,所有人的實現都集中在松兒身上,每壹個都是赤裸裸的打量神情.松兒卻生生的縮著脖子,想低頭,有想著溪兒叮囑的話而不敢低頭,模樣像極了壹只驚嚇的小兔子.
盡情苑開宴數次,首次姑娘上臺,底下如此冷清.老鴇尷尬極了,心裏嘀咕了壹句:就知道會是這樣.
而雅閣裏的冷爺這才想到什麽似的反應過來,之前只想給這只小老鼠教訓來著,結果忘了她的長相多麽不招人待見了,這倒是失策了.
"阮修,去告訴老鴇今天晚上如果沒把那只小老鼠賣掉,就給我脫光了滾出崇州."
"啊....呃!是!"阮修先是壹楞,隨後馬上去執行命令.爺這招強迫推銷還真是....過分啊!
接到命令的老鴇,壹張老臉都快擰得出苦汁,這到底還是在整治她自己啊!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
"各位,出....出價吧.....哈...哈...哈..."老鴇強顏歡笑地站在臺子上,鼓動底下的恩客們出價.
"我說媽媽,您這是在給我們大家夥開玩笑吧!這貨色還記不上我們翩翩姑娘呢!"摟著翩翩姑娘的徐公子很不客氣的說道.
這話壹出,所有人都肆無忌憚的大笑了起來.翩翩姑娘更是得意的掩面嬌笑.
臭丫頭們,這個時候還來拖妳們娘的後腿!老鴇氣得牙癢癢.
"夫人,我是不是可以下去了?"溪兒說了,只要沒人標價,她就可以下臺了.
"妳是不想我活了麽?"狠瞪了壹眼松兒.轉臉賠笑的看著底下的恩客們:"各位公子大爺,花嬌媚不嬌媚,采了才知道!"
"是麽?"徐公子繼續不客氣的參合"既然媽媽都怪我們不識花了,我們可要好好證明壹下,我們可都是愛花之人哦!"
"有道理,不懂惜花這個名頭,我們可擔當不起啊!"陳公子也大笑的擺著折扇,十足的紈絝子弟模樣.
"那松兒姑娘,妳可有技藝能折服於我們呀?"徐公子嬉鬧的問著.
"就是問妳會什麽!"料想松兒是聽不明白這句話的,老鴇小聲的提點.
"泡茶!"眾人壹頓,這算什麽技藝?
"阿爹說,最喜歡喝我泡的茶了!每次只要喝了我給泡的茶,就會精神百倍,幹什麽都來勁!"想到這裏松兒不自覺甜甜壹笑.隨即又很快地觸動思想情愫,竟然不自覺的啪嗒啪嗒落淚了.
"松兒姑娘,妳莫哭啊!"徐公子急著上前安慰,不知道為什麽,這丫頭雖然貌不驚人,但掉眼淚的樣子卻能勾起他的無限憐愛之情.仿佛讓他回憶起年少時的青梅竹馬,那抹叫人難以忘懷的純情之思.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想我爹我娘了!"越是不想哭,松兒卻越哭得厲害起來.根本就很難止住,她這壹番感情流露,同樣也激起臺下其他姑娘心中的愁緒,竟有幾個跟著開始抹淚.
"阮修,她是被嚇哭的嗎?"放下煙桿,冷爺皺著眉頭問.
"好像不是,屬下看著像是想家了!"
想家?家是什麽玩意兒?有想的必要麽?冷爺嗤之以鼻.既然不是被嚇哭的,這眼淚就沒達到他要的目的.
"唉,還有什麽好想的,妳爹既然忍心把妳買到這裏來,妳還想他做什麽呀!"陳公子有感而發,正經的模樣倒有了壹些讀書人的憤概,他似乎忘記自己是個...嫖客了?
"不對,阿爹才不忍心呢?要不是天旱,茶田裏種不出茶葉子來,家裏的日子實在沒辦法過下去了,阿爹才舍得賣掉我呢!阿爹說了會來贖我的!阿爹很疼我的!"松兒壹邊哭,壹邊給自己阿爹辯解.那種急匆匆想要證明什麽的樣子,讓整個人看起來越發的可憐起來.
底下的公子貴客們紛紛投以責備的目光給陳公子,更是有幾個公子姑娘哄上臺子,好言安慰起松兒來.
老鴇糾結的扭曲著臉,這還是她的卿紅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