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著名學者H?沃波爾有壹句名言,“世界是要用理智去理解的喜劇,是要用情感去理解的悲劇。”簡·奧斯汀以理性認識世界,寫了壹系列描寫世情人情的喜劇。但是,作為G?h?劉易斯指出,堅持原則和嚴肅是簡·奧斯汀藝術的精髓,簡·奧斯汀的喜劇就像壹面生活的鏡子,讀者可以從中折射出壹些人的愚蠢和荒謬,從而得到教育和啟示。
《理智與情感》初稿寫於1795。幾經修改,十幾年後出版。它屬於簡·奧斯汀最幽默的作品之壹。小說聚焦兩位女主人公曲折復雜的婚姻風波,通過“理智與情感”的幽默對比,提出道德與行為的規範。
埃莉諾是壹個感情強烈、頭腦冷靜的年輕姑娘。她在選擇對象時,並不註重外貌,而是註重性格,愛上了坦率熱情的愛德華。後來,人們發現愛德華已經和露西訂婚了。雖然極度悲傷,但她盡力克制自己,社交,表現得若無其事。最後,愛德華相繼被母親和露西拋棄。埃莉諾仍然迷戀著他,和他結了壹輩子婚,得到了真正的愛情。與埃莉諾相反的是她的妹妹瑪麗安。她雖然聰明聰慧,但過於多愁善感,對愛情抱著浪漫的幻想,壹心要嫁給壹個“性格出眾,風度迷人”的真命天子。當35歲的布蘭登上校向她示愛時,她認為他太老了,所以解雇了他。後來,她偶然遇到了威洛比這個“莽撞”輕浮的兒子,並隨即墜入愛河。很快被對方拋棄,她傷心欲絕,自取其辱,差點丟了性命。慘痛的教訓和姐姐的前車之鑒,終於讓她理智起來,最終嫁給了壹直對她專壹,最不浪漫的布蘭登上校。很明顯,作者通過這種對比描寫,說明了這樣壹個道理:人不能感性,感情要受到理性的制約。
如果說瑪麗安患的是“情緒過剩,缺乏理智”,那麽書中還有壹群人卻走向了另壹個極端。這群人在情感上可以說很窮,但在理智上卻相當“富有”。他們要麽冷漠自私,要麽冷酷無情。他們總是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看起來很理性。其實都是歪門邪道,往往自相矛盾,荒誕不經。約翰·達什伍德和埃莉諾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父親去世,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了他,讓他照顧繼母和三個姐姐。他也當場滿口答應,大方地決定再給每個妹子壹千英鎊的收入。然而,當他回家後,在他“更狹隘、更自私”的妻子的勸說下,他改變了主意。他不僅什麽都沒給守寡的母親和妹妹,還把她們趕出了生活了很久的諾蘭莊園。約翰的婆婆費拉斯太太為她的大兒子愛德華找了壹個貴親戚,愛德華拒絕並堅持要娶出身卑微的露西。費拉斯夫人大怒,剝奪了愛德華的繼承權,並將他趕出家門,威脅不讓他有美好的人生前途。約翰·達什伍德和費拉斯太太,壹個想要財產而不是兄弟之情,壹個想要家庭地位而不是母子之情。他們既無知又可鄙。
威洛比和露西是兩個獨特的反派。兩人表面上都有很強的“感情”,但感情是假的,內心極其冷酷自私。威洛比從小養成了遊手好閑、放蕩不羈的壞習慣。先是玩弄布蘭登上校的養女伊萊紮,然後在她懷孕後無情地拋棄了她。後來,懷著同樣的目的,他愛上了瑪麗安,並與她卷入了壹場“真正的愛情”。然而,壹想到瑪麗安沒有可供他揮霍的財產,他同樣無情地拋棄了她,娶了壹個富家女。婚後得不到應有的幸福,他可憐地試圖再次找到瑪麗安重溫舊愛。露西是壹個自私又狡猾的女人。首先,她和愛德華訂婚了。愛德華的繼承權被剝奪後,她轉而勾引愛德華的弟弟羅伯特·費拉斯。兩人口味壹致,壹拍即合。婚後,她“在費拉斯太太面前裝出居高臨下的樣子,多次為羅伯特的罪過自責,對自己的苛刻待遇表示感謝,最後得到了費拉斯太太的賞識”。顯然,簡·奧斯汀創造了威洛比和露西這兩個典型的例子,來警示無辜的人們不要被那些看似深情實則詭詐的小人所愚弄。
在簡·奧斯汀看來,壹個感性的人,雖然可笑,但總比壹個心地善良,對別人熱情的勢利小人強。以詹寧斯太太為例。作為書中最可笑的人物之壹,她最初給人的印象是沒文化,庸俗。她自以為嗅覺敏銳,善於發現孩子的事情。事實上,她充滿幻想,這引起了埃莉諾和瑪麗安的厭惡。然而,隨著小說的發展,讀者發現詹寧斯太太不僅熱情無私,而且是非觀念也很強。雖然她通常是無意中開玩笑,但說到點子上,她壹點也不糊塗。當她看到費拉斯太太和她的女兒為金錢和家庭地位歇斯底裏發作時,她非常憤慨,並堅決地說:“我不同情他們任何壹個。”最後,她以實際行動贏得了埃莉諾姐妹的信任和尊重。
簡·奧斯汀寫喜劇時從不積極說教。她的專長是諷刺。再看《理智與情感》,她的諷刺主要采用兩種藝術手法,壹是戲仿,二是反諷。兩者相輔相成,相映成趣,常常讓讀者會心“發人深省的壹笑”。在小說的前半部分,作者以略顯誇張的諷刺風格對瑪麗安的悲傷做了許多滑稽的描寫,給人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有壹次,瑪麗安聽愛德華背誦庫珀的詩。事後她對媽媽說:“如果我愛他,聽他無聊的學習會把我的心碎成八塊的。”媽媽,我見的世面越多,就越覺得再也見不到壹個我會真心愛的男人了。“在離開諾蘭莊園的前壹天晚上,她獨自在家門前徘徊,哭泣著向“幸福的家”和“熟悉的樹”說“再見”。後來,她來到克利夫蘭,獨自擡頭。”在這極其難得又極其痛苦的時刻,她不禁又悲又喜,淚水奪眶而出。“是對瑪麗安的辛辣諷刺,是對感傷小說的無情嘲諷,進壹步深化了小說的思想性。
這部小說中充滿了諷刺。這不僅體現在某些人物的喜劇性上,也體現在對情節的喜劇性處理上,並融入到整個故事的構思中。瑪麗安先是斷定布蘭登上校“年老體弱”,“沒有資格考慮結婚”,但事實證明,她自己就是布蘭登夫人。看看露西。她曾經非常鄙視羅伯特·費拉斯,說他“傻傻的,完全是個花花公子”,但她最終還是心甘情願地嫁給了他。至於費拉斯太太,當她聽說愛德華要和露西結婚時,勃然大怒,立即導演了壹場剝奪財產繼承權的鬧劇。然而,當羅伯特後來秘密迎娶露西時,她不但沒有懲罰他,反而給予他慷慨的支持,甚至視露西為“掌上明珠”,把財富和出身優越的大兒媳埃莉諾視為“不速之客”。在簡·奧斯汀的作品中,現實就是這樣壹個惡作劇,她喜歡嘲諷世人的判斷、願望和行動。
《理智與情感》有幾個有趣的戲劇場景,壹直被評論家津津樂道,被稱為簡·奧斯汀精彩的諷刺篇章。在第二章中,約翰·達什伍德夫婦正在討論是否要贍養他們的繼母和三個姐妹。壹個不講理,壹個聽話。經過短暫的交談,兩個冷漠自私的吝嗇鬼的形象浮現在眼前。在第34章,這對夫婦破例設宴款待約翰·米德爾頓夫婦。“這裏沒有別的窮,就是講話窮。”作者只抓住了兩個小話題,把書中幾乎所有女性的弱點都暴露得淋漓盡致。
簡·奧斯汀寫小說,也許她最大的樂趣就是塑造人物。她塑造人物,不是靠抽象的外表描寫,而是靠精細的內心描寫。她只有通過生動的對話和有趣的情節才能把人物寫得惟妙惟肖。因此,英國著名作家e?m?福斯特稱簡·奧斯汀筆下的人物是“圓”的立體,而不是“平”的平面。在《理智與情感》中,有近二十個紳士淑女,有閑階級的淑女淑女,且不說上面提到的主要人物,個個精雕細刻,栩栩如生,就連筆墨不多的次要人物也寫得有血有肉。露西的妹妹斯蒂爾小姐二十九歲才找到婆家,不得不從別人的調侃中尋求壹些精神安慰。曾經,人們取笑戴維斯博士。她壹時得意忘形,“故作嚴肅”,懇求詹寧斯太太為她“辟謠”,但詹寧斯太太完全明白她的用意,“馬上向她保證,她肯定不會辟謠。斯蒂爾小姐幾乎欣喜若狂。三言兩語就把壹個單戀小姐的可憐形象展現的淋漓盡致。有時候,簡·奧斯汀喜歡在對話和情節中加入幾句諷刺的話,往往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比如,詹寧斯太太的二女兒夏洛蒂,長得漂亮,嫁給了壹心想往上爬的帕爾默先生。很多時候,她在眾人面前主動和老公搭訕,他卻完全不理她,她也壹點都不介意,只說老公“真逗”。然後,作者寫道:“沒有人能像帕爾默夫人那樣絕對善良,永遠快樂。她老公故意冷落她,看不起她,不喜歡她,從來沒有給她帶來任何痛苦;當他訓斥她,侮辱她時,她覺得很開心。”在帕爾默夫人看來,女人結婚只是為了家庭和衣食。老公有沒有把她當人看並不重要。這在壹定程度上反映了女性的悲劇命運。
從布局上看,《理智與情感》包含了兩個“三角形”。故事很復雜,但作者總能安排得當,作品看起來天衣無縫。特別值得壹提的是,小說中,壹個奇怪的表情,壹個偶然的動作,都蘊含著壹定的含義,吸引著讀者的目光。比如第13章,布蘭登要帶領大家去拜訪惠特韋爾。突然,他收到壹封信,信中說:“壹看到他的名字和地址,他的臉色就變了。”。他立即拒絕解釋原因,於是匆匆趕往倫敦。另壹個例子是在第15章,壹直和瑪麗安關系很好的威洛比突然冷冷地來和瑪麗安壹家告別,只說他“去倫敦出差了”。作者利用偶然事件制造懸念,讓讀者急於看到真相。
對話是文學創作塑造人物的基本素材和手段。簡·奧斯汀的對話生動而富有個性。如果妳讀過,難怪評論家經常把她和莎士比亞相提並論。《理智與情感》中,露西聽說埃麗諾把愛德華當成了“心上人”,趕緊告訴埃麗諾自己已經和愛德華訂婚了。雖然她是在對“知心朋友”說“悄悄話”,但透過她矯揉造作、洋洋得意的語氣,讀者可以直接看出她自私狡詐的心思:原來,她對埃莉諾的信任是假的,受到的刺激是真的。再看看約翰·達什伍德。他滿嘴都是錢,但是他滿嘴都是錢。甚至在與姐妹們告別時,他還“祝賀”她們“白跑壹趟巴頓方向的那麽遠”,這生動地表現了他吝嗇、貪婪、冷酷的個性。毫不誇張地說,讀簡·奧斯汀的小說,真的能“使讀者從其言中見人”(魯迅語)。
簡·奧斯汀的小說大多以壹個“三四口之家的村莊”為背景,世界有點狹小,但卻是壹個意義無限的世界。簡·奧斯汀把她的創作比作“兩英寸長的牙雕”。她的作品精致細膩,完全配得上這個美譽。
去年,《理智與情感》被美國幻影制作公司搬上銀幕。電影制片人林賽·達倫(Lindsay Darren)回憶說,《理智與情感》是她早在青年時代就“最喜歡的壹本書”,它具備了改編成壹部好電影的所有條件:“出色生動的人物,強烈震撼的愛情故事(實際上,這本書有三個感人的愛情故事),驚人的曲折,幽默的笑話,恰當的主題,以及令人窒息的故事。經過八年的苦苦尋找,她終於找到了著名影星艾瑪·湯普森來改編劇本。經過五年的努力,艾瑪終於改編了劇本。經過反復醞釀,決定邀請臺灣省導演李安執導該劇,李安則邀請艾瑪飾演女主角埃麗諾。這部電影問世後,獲得了巨大的成功。獲得1996金球獎最佳編劇和最佳影片,第68屆奧斯卡最佳編劇改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