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因為不想離開法蘭西和他心愛的出生地,羅伯特·杜瓦諾毅然拒絕了“馬格南攝影通訊社”的邀請,堅持留在“拉斐爾攝影通訊社”和“XV社”。與其他“法國人文主義攝影師”如布拉塞、威利·羅尼斯、埃吉斯、愛德華·布巴等相比,羅伯特·杜瓦諾少了壹點感性,卻用適度的神聖、懷舊和詩意點綴著他的狡黠的玩笑。
他的早期作品《兩兄弟》表現的是兩兄弟在巴黎街頭倒立行走,而另外兩兄弟則在壹旁羨慕地看著。倒立行走的兩兄弟豪放大膽,驚呆的兩兄弟端莊奢華,對比幽默。在遍布古董藝術商店的巴黎第六區,羅伯特·杜瓦諾躲在羅密歐畫廊的窗戶後面,拍下了壹系列巴黎人的真實表情:在保守的40年代,壹個漂亮女孩裸露臀部的肖像沒有放在商店前面,而是放在人行道的對面,仍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最經典的壹個,斜視,對比勝出。在夫妻的對比表達中,制造出了雙重妙語——就在妻子認真談論眼前的工作時,丈夫斜眼看著美女的畫像。
從1945到1960,羅伯特·杜瓦諾的主要創作時期,尤其是20世紀50年代,包括《地獄之門》、《市政廳前的壹吻》、《白日做夢的人》、《普利馬科》、《橋上的獵狐人和畫家》、《巴爾先生的旋轉木馬》、《希伯廣場的孩子》和《文化界的人像攝影》。《地獄之門》超現實地“咬”了路過的警官,不知情的警官不高興地看著鏡頭;《狐貍狗與橋上的畫家》中,狐貍狗的主人保持距離看畫家畫畫,狐貍狗卻好奇地看著鏡頭——在攝影藝術尚不明朗的年代,攝影師本人有意將攝影與繪畫相提並論,可見繪畫在內容和意義上的世俗地位。
羅伯特·杜瓦諾也寫了很多郊區中下層人民的生活:在18充滿混亂、貧窮和移民的巴黎區,壹個姐姐拉著想要靠近鏡頭的姐姐;顯然,小女孩沒見過相機,而大男孩卻以典型的法式優雅置身事外,構成了阿貝爾廣場真實卻略顯抽象的兒童形象。繼1949《巴黎郊區》和1954《這樣的巴黎人》攝影集之後,羅伯特·杜瓦諾又在1956出版了《巴黎壹瞬間》攝影集,兩次獲得法國人文關懷攝影巔峰的“尼爾波茲獎”(法國人尼爾波茲是攝影的發現者)。
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法國人文主義攝影逐漸退出影像舞臺,而羅伯特·杜瓦諾卻依然如故,漫步巴黎的每壹條街道和石磚,尋找每壹個令人驚喜的片段。在他後期的作品中,諷刺和隱喻時有出現,妙趣橫生,見證了巴黎逐漸的後現代化進程:掌控中的維納斯在杜利花園的重組中被兩個搬運工擺布;17區域莫爾索公園休閑休憩雕像對應的是遠處的孩童,即三個白衣孩童;“直升機”對應的是空中盤旋的四架直升機,上面有沾滿鳥糞的銅像(但沒有鴿子或其他鳥類);橋上的書生壹邊走在高樓林立的古橋上,壹邊看書。對於羅伯特·杜瓦諾來說,巴黎的價值不會隨著時間而改變,它的風格也保持不變——盡管有時並不那麽真實。他最著名的代表作《市政廳前的壹吻》就是壹個例子。50年,受美國《生活》雜誌委托,羅伯特·杜瓦諾制作了《巴黎情侶》主題攝影,將巴黎塑造成壹座浪漫的城市。其中,市政廳前的壹吻成為巴黎的象征,風靡海內外,在80年代賣出了50萬張海報、250萬張明信片和各種產品。但到了1993,也就是40多年後,當年的主角突然出現,索要40萬法郎肖像權,並將此事告上法庭。當前女主角弗朗索瓦絲·博因(francoise Boine)敗訴時,她還揭露了羅伯特·杜瓦諾拍攝了壹部非紀錄片的事實。在壹個不那麽開放的時代,浪漫的巴黎並不是到處都有接吻的場景,所以羅伯特·杜瓦諾雇傭了弗朗西斯和她的男朋友來實現這種情況。
然而,在羅伯特·杜瓦諾“坦白”之後,這張照片就更有價值了。2005年,弗朗索瓦絲·博因(francoise Boine)將她手頭的照片作為獎勵交給拍賣,並以24.2萬美元的價格售出。羅伯特·杜瓦諾的大部分照片都有未知的版本號,第壹版的照片更為罕見。所以這張照片雖然不是“初版”,但卻是在拍攝的同時打印出來的照片,有價值也在情理之中。
直到21世紀,市政廳前的壹吻並沒有因為戲劇性的騷動而改變。它沒有損害羅伯特·杜瓦諾的創作價值,展示了巴黎的浪漫,其意義已經超越了真相本身。攝影藝術的價值不是由紀錄片或者導演的拍攝方式決定的,尤其是“導演攝影”在上世紀80年代開始流行之後,導演用編曲、裝飾、劇本的拍攝方式已經超越了“紀實攝影”。
但平心而論,羅伯特·杜瓦諾的導演拍攝確實可圈可點,他的人像作品也不容錯過。從20世紀40年代開始,羅伯特·杜瓦諾在穿梭於巴黎街頭的同時,也進入巴黎文學水平最高的咖啡館,為薩特、西蒙·波伏娃和阿爾伯托·加克美蒂拍照。他還在家中、戶外或工作室為畢加索、費爾南德·萊傑、科萊特、讓·丁利和羅伯特·卡皮亞拍照,他的創造力兼具超現實主義和戲劇效果。1944年,他拍攝了女性主義哲學家西蒙娜·波伏娃在Deux Margots咖啡館專心寫作。1952年,他來到了畢加索在法國南部的家,拍攝了畢加索家的壹系列照片:畢加索的面包師之手成為了經典,而畢加索的手粘在窗戶上的照片出現在了《生活》雜誌的封面上——現實生活中,畢加索的手真的是又圓又大,指節胖乎乎的,所以在畢加索的面包師之手的形象中,他壹臉嚴肅,壹點也不搗蛋。1954年,羅伯特·杜瓦諾將萊傑放置在萊傑工作室的重疊繪畫室中,在萊傑的指示性圖形和符號之間幾乎看不到他的存在。在1959中,羅伯特·杜瓦諾拍攝了讓·丁利被自己的煙幕作品覆蓋的瞬間。1976年的壹個晚上,羅伯特·杜瓦諾在街對面的窗臺上橫向拍攝了演員羅伯特·卡皮亞。在圖像中,主角羅伯特·卡皮亞(Robert Capia)並不居中,也淪為視覺的壹部分。別致的商店櫥窗和樓下的走道成為主體,而“人”則是精致的巴黎風格的壹小部分。
如果巴黎是壹個劇院,羅伯特·杜瓦諾就是壹個耐心的觀眾,日以繼夜地等待他的戲劇上演,偶爾還會被提升為導演。他與亨利·卡蒂埃-布雷、和歐仁·阿傑特並稱為法國四大攝影家。雖然受到布拉塞的影響,但他們有他獨特的“法國人文攝影”的取向,這些影像不僅是法國重要的文化資產,也是整個世界的影像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