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遼寧省遼陽太河寺相距不遠,尚存有壹著名古剎棲雲寺的遺址。據碑文記載,棲雲寺建於元代,清末發展為遼陽第壹大禪林,五進殿堂,廟貌巍峨,香火興旺。至今雖然只有古井尚存,遺跡可尋,卻不失為假日出遊的好去處。寺後的寶鏡山如墻似壁,山上寸草不生,石平如鏡,故稱為寶鏡山。而山腰以下及棲雲寺周圍,卻有數千畝茂密的黑松林,堪稱是遼陽的壹大奇觀。關於這片松林,也有壹個傳說。
明初,潘村街(今明光市潘村鎮)來了壹戶逃荒人家,男的推著壹輛獨車,車上有壹床鋪被、幾個陶制壇罐和黑粗瓷碗,女人肚子挺得高高的,看樣子又有了六、七個月的身子。小車上還坐著兩個孩子,壹個四歲、壹個兩歲,都是男孩,男的姓華,叫華良,女的姓梁,叫梁花,他們是打山東逃荒過來的。夫婦倆在街東的壹個財神廟裏安了家。這財神廟只是壹間丈把長寬無讓無窗的破廟,壹尊半人高的木雕財神像,長年無人侍奉已歪倒在壹邊,厚厚的浮灰已糊住了這菩薩的鼻子眼。
華良和梁花壹連兩天,掃的掃,洗的洗,將小小破廟的地下、墻上打掃得幹幹凈凈。山墻頭還壘了口露天竈生火做飯,大人叫、小孩鬧,嗨!這就成了壹個家了。女人家的心細,她修補了神臺,洗凈上神像,將財神立在臺上,扶擺端正,還買了兩炷香,壹邊拱手作揖,壹邊祈禱著。壹家人和財神爺作了伴。
這華良是個莊稼人,耕耙收種、叉把掃帚揚場鍁,樣樣拿得起,還有壹身使不完的勁,沒幾天就被街上潘老保險金家雇為夥計。這梁花雖是個小腳女人,但做得壹手好面食,發出的饅頭能當球拍,搟出的面條厚薄長寬壹刷齊。今晚切的面,明早也不會粘在壹塊兒。只在潘老爺家露了壹手,壹個潘村街從南到北已無人不曉了。開始時誰家想吃梁花的手搟面,就上門去請。面搟好了,東家大都送她壹碗半碗面粉做工錢,小日子也就湊合著過了。可這梁花是個帶身子的女人,眼看著肚子壹天天大起來,東走西顛的也不太方便。潘太太給出了個點子,她借梁花十斤面粉,讓梁花每天在家搟面條,門口擺個攤子,誰家要吃面條就上門來買。就這樣,潘村街頭從此有了家面點店。那財神廟自從住進了他們家,神臺上開始隔三岔五地有人來上香,後來漸漸地香火不斷了。
壹天夜裏,華良睡夜突然醒了,再也睡不著。他爬了起來,推醒了正在熟睡的梁花,說:快醒醒。我剛才做了個夢,夢見在耕田時耕出個大瓦盆,還沒等我拾起,過來壹個白胡子老頭。老頭說這是個寶盆,若往盆裏放粒米,不壹會就能變成壹盆。用得好,會給人帶來幸福;用得不當,會讓人家破人亡。還沒等我說話,老頭就化作壹陣煙飄走了。這夢不知是兇是吉?梁花累了壹天,本來睡得正香,被丈夫推醒,有點煩,說:管他哩。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說完翻個身又呼呼睡著了。第二天天亮後,東家叫華良套牛耕田。老牛壹趟沒到頭,鐵犁翻出了個大瓦盆。華良忙撿起瓦盆,揩去泥,看了看,普通的壹個瓦盆,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歇歇後,華良把瓦盆抱回有,交給梁花,高興地說:昨晚的夢應驗了,我耕地還真的耕出了個寶盆。梁花看到丈夫抱回壹個盆,翻了個白眼道:妳是打著不走牽著倒退。我前兩就跟妳商量著買個盆回來,妳還說家裏的盆只有個裂口子,用繩箍壹下還能用。今天誰讓妳買了?是撿著便宜了吧?華良說:昨晚我跟妳說夢裏的事,妳忘了?真是耕田耕出來的,說不定真是個寶盆。梁花接過瓦盆,翻來調去沒看出什麽特別,以為是丈夫編故事哄人,順手往桌上壹撂,就聽當啷壹聲,發出金屬的撞擊聲。兩口子同時壹驚:哎呀!真和普通的盆不壹般。華良順手抓了壹把黃豆撂在盆裏,只見盆裏頓時起了層霧氣,不壹刻成了滿滿壹盆黃豆。華良高興得蹦了起來。他把黃豆倒進壹只口袋,又抓了壹把黃豆放在盆裏,不壹會又是滿壹盆;又把盆裏的黃豆倒進口袋,仍抓了壹把放在盆裏,又是滿滿壹盆。就這樣壹連三盆,華良還要變。梁花冷靜下來,阻止住華良說:妳把昨晚的夢再細說壹遍。華良把昨晚的夢詳細重復了壹遍以後,盯著梁花問:怎麽啦? 梁花說:這盆應當用來和面用,咱要靠辛苦持家,不能靠取巧生財,不勞而獲。否則這個家會有災禍。梁花立了條規矩,這盆裏除每天和面外,不能往盆裏放其他物件。華良向來都是聽老婆的,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從那以後,華良還是幹他的夥計,梁花還是賣她的面條。不過, ,搟完面條,抓把面粉放在盆裏,第二天還是和壹盆面,就這樣每天都能從盆中變出壹盆面來。
有天晚上,華良趁梁花睡下了,悄悄放了壹個銅錢在盆裏。第二添梁花正在和面做生意,發現盆裏滿滿壹盆銅錢。她知道是華良幹的,來了氣,跑到屋裏把華良從被窩裏拽了出來,發起了脾氣:妳是要錢,還是要這壹家老小平安?華良憨憨笑著:錢哪有老婆孩子好呢。梁花余氣未消:那妳幹嘛背著我弄這黑心錢? 華良說:我根本沒想要,不過是好奇想試試。梁花說:那好。妳去找工匠,我們就用這錢,把財神廟修復壹新,再給財神爺鍍個金身。
壹晃又是壹年過去了,華良和梁花攢了不少錢。他們接著財神廟往東蓋起了三間像樣的房子。華良還是在潘老爺家當夥計,梁花也還是每天和面賣面條。這年,夏蝗成災,飛蝗蔽天,所到之處,禾麥皆無,十戶人家有五戶討飯,路邊、山坡的榆樹皮都被剝下充饑。這樣下去肯定會餓死許多人。梁花和華良商量著,從明日起向災民發放饅頭,每人每天兩個。第二天天沒亮,梁花就蒸了壹鍋饅頭,倒在壹個大盆裏,然後拿壹個饅頭放在聚寶盆裏,不壹會變作了壹盆饅頭。如此反復著,天快亮了,雪白的饅頭已堆滿了壹大籩。華良帶著大兒子分頭在路口向過往討飯人和貧苦人轉告,財神廟梁花向災民發放饅頭。人們壹傳十、十傳百,財神廟前排起了長龍。災民們手捧著雪白的饅頭,對梁花感激不盡。就這樣每天在梁花家門前都有成千災民領食饅頭,整個潘村無壹人餓死。貧苦人家都說華良和梁花是神仙派下凡間救苦救難的菩薩。那些富戶人家中,開始有人註意華良壹家了,他們對梁花每天發放饅頭感覺蹊蹺。百裏之內小麥基本絕收,華良家哪來那麽多的小麥面?每日發饅頭上萬個,需要蒸多少鍋啊,可怎麽不見梁花家煙囪冒煙呢?人們納悶,好奇,不斷增了些猜疑。大老爺們中有問華良的,問他哪來那麽多面粉;老太太、小媳婦們有問梁花,問她蒸上萬只饅頭要多長時間。每當人們問華良時,華良總是憨憨壹笑,說:咱媳婦有能耐。每當人們問梁花時,梁花也都笑著說:連鍋蒸省時間。潘老爺是個心裏做事的。壹天他到華良家送工錢,壹進門就說:他大嫂子,今是災年,妳家也是憑手吃飯,天天接濟災民,我估摸著妳積攢已用差不多了,今年的錢提前算給妳。說著從搭褳裏掏出三吊錢放在桌上;同時兩眼像是安了軸,四處亂轉,壹沒看到糧垛,二沒看到大鍋,三沒看到大蒸籠。離開華良的家後,潘老爺神乎其神地說梁花是天上下凡的救世菩薩,壹盆壹籩的大饅頭揮手就來,根本不用面粉、不上籠、不生火。
人們越傳越神,許多人從很遠的地方慕名而來,壹是壹睹活菩薩尊容,二是要買幾斤梁花親自搟的面條帶回去,說是吃了這面條百病不侵。梁花每天不多不少就做壹盆面生意。梁花掙的錢攢著,攢多了,夠辦壹件像樣的事了,就全拿了出來。潘村有了像樣的蒙館,那是華良和梁花兩口子捐的款;潘村有座像樣的石拱橋,那也是他們兩口子捐的款。
壹轉眼十幾年過去了,華良和梁花都老了,三個兒子華龍、華虎、華豹也都相繼成了家,沿著老房往東,山連山每家三間房。老大在街上開著飯館,老三在街上開著布店,只有老二華虎繼承父業,耕種著家裏的十幾畝田。因為附近上百裏的人都十分敬重梁花,三房媳婦也是對婆婆敬重如神。三個兒子雖各有家業,但仍是同鍋舀勺,壹個大夥食攤子,三個媳婦不要燒不要弄的,也落得自在。壹日梁花突然得了怪病臥床不起,話也不能說,急得華良團團轉。壹輩子都是梁花指揮這個家,他只能幹個呆事,梁花要撒手去了,他也得跟著。梁花最放心不下的是那聚寶盆。她擔心三個兒子和三個媳婦得了此物,會貪得無厭。她叫過華良,用手指指盆,比劃著手勢交待後事。她想說的意思是,老大得飯店產業,老三得布店產業,老二有田種,三個都能過得去,留著這盆不會有好處,不如把它埋入地下,免得惹下禍端。可這華良腦瓜轉得慢。他誤把梁花的話理解成老大飯店、老三布店都需要錢周轉,老二種田每年只需種子,這盆誰也不給,有他管著。梁花死後,華良分別給了老大、老三每人50錠銀子,給了老二壹口袋麥種,三個兒子分竈起夥,各過各的了。老二華虎辛勤地耕種著他所得的十幾畝地,服侍著老子。老大老三開著他們的店,他們每人得了50錠銀子,見老頭子跟老二過日子,而老二兩口子只分得壹袋麥種,為什麽也很樂意,不吭不響?越想越懷疑,是不是老頭子另外留了家財給老二。老大老三兄弟倆逼著老頭子,問到底留了多少銀子給老二?華良被逼得沒辦法,說出了實話。三個兒子才知道父親有個聚寶盆。老大想,這聚寶盆要是歸了我,天下還有誰比我富呢?老二想,天下哪有不勞而獲的美事呢?妳今天不勞而獲,明天還不知要損失些什麽呢!我可不要什麽寶盆。老三心想,這聚寶盆不能讓老大壹人得去。他提出這聚寶盆要三兄弟輪著用才合理。
經過壹番爭論,才講定由老大華龍先用聚寶盆,以後每家用壹天。老大華龍兩口子樂滋滋地把寶盆抱回家,忙不叠地先把壹錠銀子放進盆中,不到壹刻變成了壹盆;倒在地上,再變壹盆。就這樣兩口人不停地忙著,反復地倒著銀子,銀子越變越多,越堆越高,到了半夜,整個三間屋子全堆滿了,這兩口子還在不停地變,不停地倒,不停地堆。突然轟地壹聲,四面墻被擠崩潰了,屋頂塌了下來,兩口子都被埋在了銀子堆裏。老三兩口子半夜沒睡,只等天亮過去要聚寶盆,突然聽到轟 地壹響,慌忙跑出來看,只見老大家屋塌了。這時老二和老頭子也都聽到了響聲。兩家人壹起過來,在倒房的廢墟裏又扒又摳。老三想找的是寶盆,老二和老頭子想的是要救人。這樣,壹直扒到天亮,老三沒找到盆,老二和老頭子也沒找到人。倒房堆裏,除了破磚碎瓦之外,根本扒不到銀子,而只是壹塊塊狗頭石。這時華良想起了當年的夢,夢裏白胡子老頭說過:使用不當,會使人家破人亡。這話全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