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兒子湯成(12歲)因無人照顧,鑰病交加,竟至夭折。湯文選還未從失子之痛中走出,1959年,壹次嚴重的工傷壓斷了他的第12根脊椎骨。重傷之下,“監管者”竟然拒絕他回城就醫,結果落下了終身殘疾,永遠直不起腰來。 人格的屈辱、身體的病痛、體力勞動的重負,強制、占據了他的有形的生命,但卻不可能滅絕他追求藝術的意誌。白天不能畫,他晚上偷偷在油燈下畫。他畫餵豬的農民、畫放鴨的青年……藝術是他的精神生命,盡管他肉體的生命幾平是逆來順受。
1961年,湯文選的右派帽子被摘除,他回到了藝術學院的工作崗位,以殘疾之身繼續創作。1963年,他創作的《天空任鳥飛》入選《現代人物畫選》;1964年,他與人合作,創作了四幅人物畫《白手起家》參加全國美術展覽,原作又被中國美術館收藏。 回到武漢後,湯先生又畫了第二幅《渡頭春早》,參加全國美展。由於當時美術作品不能署名,湯先生再作的這幅《渡頭春早》在展出時就成了沒有署名的無款畫作。
自己的繪畫作品為什麽不能署名呢?這是因為當時文化部的主要領導為了迎合文革極左政治需要,作出了藝術家不能在作品上署名的規定,理由是農民種稻谷,沒有在谷子上寫名字,工人造機器,沒有在機器上刻上自己的名字,而美術作品署個人的名,是突出個人的資產階級思想,要批判。所以在那個時期,美術作品就不能署名。
俗話說:“樹怕傷根,人十白傷心”。《渡頭春早》同壹款式、同壹內容、壹樣的規格,但是送人在先,展出在後,加之署名權被剝奪,畫家的心情和人格遭受的打擊和挫傷之狀難以言表。事隔二十二年後的1995年,湯文選先生才在《渡頭春早》上補款:“此余二十年後,所作當時署名之權利被剝奪,今日重提畫心,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