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失眠了,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
於是我就很生氣,我閉著眼睛想,明天早上如何地對母親發火;明天如何地對同學們板著臉;明天如何地把身邊的人壹個壹個地傷害遍。如何如何……
我就那樣想著,越想越生氣,就壹下子火冒三丈地坐起來,嘴裏呼著粗氣,以此來“宣告”我的憤怒。我想去媽媽的臥室去鬧醒媽媽,告訴她我睡不著我睡不著,然後讓她摟著我。那樣的話我就能睡著了。而壹向覺輕的媽媽壹定會醒到天亮。我知道我有壹個偉大的母親,她無私的母愛足以讓這些全部發生。然後到了早晨,她會在做完早飯後輕輕地把我叫醒。同時,她會心疼地說我知道妳困……
我最終還是沒有叫醒媽媽。我沈浸在這濃濃的黑暗之中,尋思著。我想可能是因為昨晚咖啡喝的太多了,再加上自己的心有點煩,所以才睡不著的。這完全是我自己的錯,怪不了別人。睡覺前喝濃咖啡,多蠢的壹件事兒!
反正醒著也是醒著,還不如起來看書寫字。於是我就打開臺燈“靜夜苦讀”。可是媽媽還是醒了。她心疼地責備我這樣下去身子會支持不了的。我說沒事沒事,我自己心裏有數。
媽媽終於不安地回屋了,我想她現在壹定還醒著。
睡不著覺的夜晚,讓人沈思的夜晚。
我壹直以為媽媽還年輕,壹直以為自己還是小孩兒,壹直以為“40”是個小數字而已……而想起幾天前的壹件事兒,我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那天,我撒嬌地拉著媽媽的手說話,將她消瘦的手貼在臉上。以前,我從未在意過這雙手,壹直天真地以為它的瘦削與媽媽的身材很想稱。而那天,就在壹瞬間,我否定了我所有的天真。
我把媽媽的手從臉上拿下來,然後我就用手掐她的手背玩……天啊,我看見了什麽?我不敢相信,媽媽手背上的肉居然緩緩地,緩緩地,緩緩地重新展開。我不知道那緩慢的過程持續了多了,但對於我來說似乎經歷了壹個世紀或更久。而我的心好象被推進了滾燙的油鍋裏炸了壹通,難以言說的疼。
我呆呆地望著那雙手,我心裏真切地明白,媽媽的雙手已經開始衰老,已經失去了活力,已經……我又看了看媽媽的臉,也終於明白什麽叫皺紋。媽媽的臉上壹道又壹道的,眼角壹條又壹條的,額頭壹行又壹行的痕跡,叫皺紋。
我輕輕地將手伸去,去觸摸媽媽的臉。媽媽卻有意地躲去,而我的手壹直僵在那裏,難以收回。
媽媽才40歲,為何如此憔悴?我想啊,想啊,終於想明白了。因為我是個不聽話的孩子。
有壹個人說,長大是壹個瞬間的動詞,壹個人長大了就真的長大了。
而我就是這這個失眠的夜晚瞬間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