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3月15日),李金龍先生在教子胡同宣武圖書館講《北京的門聯》,很遺憾,沒能前往受教。春節前首都文明辦和市委宣傳部,舉辦了“德耀北京”有獎征聯活動。要求內容是中國夢、北京精神,符合楹聯格律的七言到九言。選中的頭獎五千元,二獎三千,三獎壹千。價碼兒不低。重獎之下,勇夫不少。收到兩萬兩千多付,取壹百付。真有不錯的。人才濟濟,藏龍臥虎。這兩檔子事勾起我的念頭,也想說說。當然,李先生是有職稱的專家。官辦活動有楹聯學會支持。皆為專家學著。在下不自量,班門弄斧。貿然置喙。以期在交流中,受教益。把作業呈遞方家學者案右,敬請批改。
讀夏仁虎先生《枝巢四述》,四述為駢文、詩、詞、曲。四類韻文。把文字作品分兩類:散文和韻文。稱韻文是“美術文”。楹聯(對聯、對子)是駢文的提取物。是“美術文”的濃縮品。
不論住戶鋪戶,街門上都有對聯。內容寄托著對未來的夢想、憧憬和期望。包含著對自身的要求、鞭策、鼓舞、省察。語言簡短,內容深刻廣泛。只有漢字,才能有這壹形式。是世界獨有的。
對聯本身的形式,寓有很深的理念:左右相對,主旨歸壹。正是矛盾對立統壹規律。對聯,上下聯要對稱、均衡。不偏不倚,合於中庸。就是利於社會、適於生存的和諧。我們的先人以這樣的形式表達普世而深刻道理。
南城胡同裏住戶的門聯,最常見的是:為善最樂,讀書便佳。 忠厚傳家久,詩書継世長。 守身如執玉,積德勝遺金。當然也有不少有個性的佳作。惜年陳日久,記起的不多了。
鋪戶的對聯,把字號嵌進去的多。像賣墨汁的壹得閣:
壹藝足供天下用,
得法多自古人書。
崇文堂書鋪;
崇山峻嶺瑯嬛地,
文藪書田翰墨林。
其他字號如同春堂:
同心蘭室訂,
春暖杏林多。
豫豐煙鋪:
豫建徵祥煙景麗,
豐收有望雨風調。
王致和臭豆腐,字號“致和醬園”:
致君美味傳千裏,和我天機養寸心:
醬配龍蹂調芍藥,園開雞跎垂芙蓉。
商鋪的楹聯,就是廣告。擴散影響,放大宣傳效果。曲折、復雜、深奧,更易吸人眼球。商家自來多妙算心機。還回到對聯:
對聯, 單獨作為壹種文學形式是五代以後形成,成熟於明清。唐宋以來盛行的近體詩(絕句、律詩),對偶句(聯)常見,律詩就絕不可無了。
我們中華民族壹向以成雙、對稱、平衡的和諧為美,這是對聯形式形成的社會心理;對聯的實用性、普及性、隨意性也是別的形式沒有的。從太和殿到茅草屋,都流行貼(掛)對聯;敘事、抒情、玩樂互動,無所不可,能莊能諧。板著臉,行;嘻嘻哈哈,也行。喜慶祝福、悲傷悼念無所不宜。它體現著作者的才學、胸襟、思路和機敏。解決難題的對聯故事有許多許多。說到隨意性,壹個字對壹個字到幾百字對幾百字;句子可像五言七言那樣整齊,也可像詞曲長短不壹;文言、白話,雅俗並存。是很不錯的益智遊戲。既是遊戲,必有規則。對聯規則有三:壹、上下聯字數相等。二、字,詞,語法結構壹致。三、聲調平仄相對。不懂規則、不合規則、不守規則,就是不會。寫出的就不是對聯。
有壹副對聯,“,壹匹天青緞,六味地黃丸”,合格。壹匹對六味,天青對地黃。緞(綾羅綢緞)對丸(丸散膏丹)。平仄合於要求。是五言詩(絕、律)的句式:仄仄平平仄,仄仄仄平平。這對子是對著玩,沒意義。只是拼機巧和才思。也是益智操。
規則不難學會,運用卻非易事。讀音聲調,古今變異,嚴格要求,頗費周折。聲調,我以為用現在讀音當標準,讀來抑揚頓挫就很好;但不少人不同意。使人視平仄為畏途。不利傳承弘揚聲律方面的知識。無論詩、詞、曲,押韻的句子末尾壹個字(韻腳)聲調不能含糊;對聯的最後壹個字也同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