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在壹個小鎮,過著蒼白的生活,做著虛幻的夢。聽說遠方的大學裏有很美的櫻花,但是沒人見過。有人說我們郊區環湖高速公路上有櫻花,於是幾個人相約在模考後壹起去看。已經是四月了,前壹天突然又冷又下雨。到了之後,我們發現花也和我們壹樣萎縮了,大部分都已經枯萎了。深深淺淺的花瓣落在路兩邊的爛泥裏,我們不知道是不是櫻花。但是大家都很興奮,在空曠的馬路上大聲笑著。當時我有壹種強烈的沖動,想在這條看似沒有盡頭的路上狂奔,但我只是把手放在口袋裏,低頭慢慢走著。我記得那天潮濕的空氣中帶著微微的寒意,天空是藍灰色的,植物很綠。
那時候壹切都還沒有開始,我心裏有的只是模糊的希望。我居住的平原小城並不美麗,但在我眼裏,它也是動人的。當時熱衷於收集各種植物做標本,在晚報的副刊上剪文章,貼剪報,於是註意到了壹位武漢女作家和她的城市武漢。她寫了這座“暴雨烈日之城”,寫了晚春的長江大橋,寫了與壹碗紅油牛肉面有關的俗世愛情。壹座陌生的城市矗立在報紙的黃色方格之間,散發著親切的世俗氣息。
我喜歡這個男人的憤怒。可能是想看看還沒雕謝的櫻花,所以來到了這個城市。
轉眼四年過去了,珞珈山的新人已經成了老朋友,但她的美麗仍不時在她心中激起波瀾。不言而喻,每年三月的紅雲是壹位高貴的公主,許多人期待著她,想念著她。櫻花盛開的時候,我走在樹下,心裏會有微微的痛。這就是“美”在我心裏的分量。同時,我擔心“這壹刻”不會持續太久。第壹片落下的花瓣割破了我的手指,那是另壹種痛。
珞珈山從來不缺色彩。春末夏初是綠色最洶湧的時刻。妳甚至可以聽到植物艱難生長的聲音,聞到生命的清新氣息。深秋的絢爛樂章,是銀杏葉舞動的金黃。在秋日的陽光和落葉中靜靜站立的銀杏樹總是讓我想起葉芝的壹首詩:“我在陽光下抖落我的枝葉和花朵;現在我可以枯萎並進入真相。“在這裏的四年裏,我很少制作植物標本,因為它們的美是如此生動和耀眼,如此慷慨和豐富,以至於我無法在我狹窄的書頁間收集。
總有那麽壹段時間——櫻花頂上的日出日落,或者月夜,房檐上的月光飛舞,仿佛時間可以定格在這壹刻,妳可以贊美,也可以哭泣。那壹刻,我以為我會永遠站在這裏,像這座山上的壹棵樹,時起時落,卻穩如泰山。但我畢竟不是壹棵樹,不是墻上的壹塊舊磚。他們總是在守護著壹個又壹個最充實的青春,我終於要揮手告別了。我不得不承認我不是壹個勇敢的人。我小時候從來沒有夢想過環遊世界,現在也沒有。與壹座城市互相適應接納後,融進了我的血液,剝離時會有疼痛。所以我總是以壹種‘回頭看’的姿態拾起時間的碎屑,我愛這些碎屑被時間打磨出的迷人色彩。
武漢,這座城市,給了我山的起伏,河流的曲折。人間煙火味可能是武漢獨有的。武漢人敢端著壹碗熱幹面邊走邊吃,敢在人群中大聲喧嘩,敢掀開壹張竹床睡在路邊。這種生活毫無形式感,卻極其自然。我也去過春天的長江大橋,走過橋下不起眼的小巷,站在草長鶯飛的江灘上——這就是武漢的柔情。路過熙熙攘攘的戶部巷,突然看到傍晚燈火通明的橋,心裏被輕輕的撞了壹下。做壹個平庸的女人,壹日三餐,和身邊的人在壹起,也是壹種幸福。
年輕的時候喜歡橫著走,後來漸漸明白了平平淡淡的好處。其實生活中很少有激烈的愛恨情仇,只是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糾結在心裏久了,才是最不可言說的。進入大學,我還是壹個剛剛經歷叛逆期的孩子,但我已經是壹個走出校門的成年人了,肩上的責任很重。四年後我可能看不清楚自己的成長,但令人震驚的是,我的家庭正在變老。我終於明白了他們不曾說出口的濃濃愛意,終於體會到了作為壹個普通人的辛勞和無奈。我喜歡邊走邊看別人的生活。那些表面的寧靜,知道下面厚厚的底是路人看不到的,那些不同的煩惱和快樂,都是世間普遍的喜怒哀樂。
前方的路似乎還沒有盡頭。遠道而來的目的可能沒有實現,但沿途的風景沒有讓人失望,甚至還有驚喜。看到那個女生背著手走在路中間,我就想靠過去對她說:“想跑就跑!”“我被她拼命奔跑的樣子感動了,像花瓣壹樣消逝的時光在她身邊不停地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