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廟會,人們自然就會聯想到寺廟裏供奉的大大小小的泥胎和偶像,聯想到無數信徒那種五體投地、頂禮膜拜的篤信與虔誠,並由此而得出迷信的結論。其實並非如此簡單。神是在人類的童年形成的,是人們不能理解和駕馭自然力量和社會力量時,這些力量以人格化的方式在人們頭腦中的虛幻反映。在漫長的社會發展過程中,神幾乎無處不在,滲透於人們日常生活的每壹個細節:進門有門神,囤糧有倉神,做飯有竈神,上山有山神,過河有河神,種地有小土地神,在天有玉皇,入地有閻王……大至開山破土、婚喪嫁娶,小至出門訪友、更衣沐浴,甚至夫婦之私,幾乎都要選時日、擇方位,迎福避兇。因為神的隊伍巨大而又龐雜,為了便於識別和操作,便產生了寺廟,進壹步將神形象化和具體化;在寺廟的節日或神的紀念日舉行祭祀活動,於是就又產生了廟會。
然而,人們的認識是隨著社會的進程而不斷深化和發展的。經過壹次次的實驗,人們終於發現,原來所有的神都是人類自己造出來的,神靈的壹切本領都是人類賦予的,是人類在現實中痛感本身不具有才在幻想中安到神靈身上的。於是,神的尊嚴便日漸衰落,人的尊嚴日漸恢復。而寺廟因其獨特的建築藝術和文化價值而被保存了下來,成為人們旅遊觀光和研究探討的對象,廟會則在長久的歷史進程中逐漸演變為物資交流會。廟會中,盡管仍然有人焚香禮拜,但其含義已遠離了迷信,而靠近了民俗,成為融商品交易、戲劇遊樂、名勝古跡、神話傳說、風俗習慣、特產名吃於壹體的大市場。
廟會從唐代開始興起,歷時數千年而經久不衰,自然有其獨特的精神內涵。廟會都有固定的地點、名稱和日期。壹般壹會壹年只舉行壹次,但就壹個大的區域來說,廟會的次數是相當可觀的。筆者對上黨地區的廟會(古會)進行了粗略研究。僅長治市的245個鄉鎮、3500多個行政村來說,幾乎每個鄉鎮、每個村都有廟會,壹年四季會不斷。有些歷史悠久、規模宏大的名會,不僅轟動本市城鄉,而且波及周邊數省,有的甚至在全國都很有影響。會期少則壹天、數天,多則數月,其商品成交額相當可觀。即使在商品流通已相當活躍的今天,這些廟會仍然為城鄉的商品交流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傳統廟會是農民社會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從壹定意義上講,它是農民的節日。因此,誌書往往把它與傳統節日壹並記入“歲時”之中。
我國的傳統集市貿易基本上是因廟興會。境內以“關帝廟會”為名的廟會最多,分布最廣,並且往往壹廟數會。其它名稱的廟會,還有因祈雨酬神而形成的玉皇廟會、昭澤王廟會,因祈拜城隍而形成的城隍廟會、因祈禱聖母保佑子女而形成的聖母廟會,北境和南境的煤鐵生產區則流行老君廟會,等等。少數村鎮還有節令會,如清明會、立冬會等。
廟會的盛衰隨著社會的變遷有很大的變化。明清之際,境內規模最大的廟會是四月十九五龍山會,其次是五月十三的新街關帝廟會。清代初期,七月初壹迎神賽會產生,其規模逐漸擴大,至19世紀末,成為境內最盛大的廟會。解放後,七月初壹迎神賽會演變為壹年壹屆的物資交流大會,發展為上黨地區規模最大的農歷古會。
民國年間,境內廟會具有鮮明傳統色彩和地方特色。會期壹般不長,多數只有壹日或半日,大型廟會也不過三天,交易活動充分體現了小生產的特點,普遍以牲畜、農具及農副產品的交易為主。同時,還有壹些專門交易土特產的廟會。如蔭城壹帶有交易鐵貨的廟會,市西郊有交易皮麻的廟會。進香祈神的香火活動是廟會的重要內容之壹。廟會舉辦的社戲、社火本來都屬於酬神活動,後來,實際上卻成為勞動人民的主要娛樂。
解放後,廟會風貌大為改觀,在黨和政府的組織領導下,廟會成為人民群眾發展生產、促進流通的重要形式。多數廟會廢除了香火迷信活動,同時保留了積極有益的傳統娛樂,真正成為勞動人民休息愉悅的節日。
黨的十壹屆三中全會以來,隨著各項經濟政策的貫徹落實,傳統廟會迅速恢復和發展。不少村鎮興起壹些新農歷會,有的還興起了陽歷會,交易活動出現了建國以來少有的喜人景象。廟會的傳統娛樂活動,也獲得了新生命。群眾自發籌錢請劇團演出傳統戲,是廟會采用的最普遍的娛樂形式。有些廟會,還舉辦獨具特色的傳統娛樂活動,如鬧社火、放煙火、搭秋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