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畫框裏死亡的青蛙旁邊飛來了壹只蒼蠅,花盆中的鮮花慢慢展開了花苞,梵高的向日葵隨著太陽轉變著角度,還有創作於1510年的意大利名畫《沈睡的維納斯》,油畫中的維納斯依然在沈睡,不過這次妳可以看到她時不時扭動壹下睡覺的姿勢,甚至可以聽到她輕微的呼吸聲。
沒錯,雖然看上去跟博物館裏展出的古典名畫壹樣,但仔細壹看,在這裏,破舊的畫框裏面裝著高分辨率的屏幕,質感看上去足以以假亂真成畫紙。畫框背後纏繞著電線,順著墻角接入電源,與不遠處的電腦程序相連。而這些,就是讓名畫復活的奧秘。
讓凝固的油畫回到當初畫家看到的場景,讓靜止的畫面動起來,這就是21世紀插電版的古典油畫藝術。為這些古典名畫重塑生命的是兩位英國當代藝術家,羅伯·卡特和尼克·卡特。這對夫妻搭檔通過分析、設計,加上跟電影公司的合作,讓壹幅幅古典油畫活了過來。
“我們的工作就是讓老古董和新技術嫁接在壹起,這是讓古典藝術向前發展的最好方式。”尼克說,“之前人們還擔心為古典藝術插電會損害藝術本身,但是現在人們越來越願意主動擁抱這項新技術了。”
為了賦予古典油畫生命,卡特夫婦花了幾年的時間研究。他們翻出了老安普羅修斯·博斯查多特的名畫《窗內的瓶中花》,也找出了文藝復興時期意大利畫家喬爾喬內的名畫《沈睡的維納斯》,對這些名畫進行分析掃描,跟視頻效果公司合作,制作3D動畫效果。這對梵高迷還將梵高的名畫《向日葵》進行了3D打印,制作出跟畫中壹模壹樣的銅制向日葵盆栽。
“在博物館裏,人們平均花在壹幅畫上的時間只有6秒鐘,我們希望觀賞者能夠慢下來,真正地去觀察壹幅畫的每個細節。”尼克說。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們讓原本只是壹動不動待在畫紙上的鮮花開始隨著時間開放,毛毛蟲順著花莖向上爬,蝴蝶從畫框壹側飛進來,停在花瓣上扇動著翅膀。他們還改造了壹幅畫著剛剛死亡青蛙的油畫,結合生物腐蝕相關數據,讓它準確演示壹只青蛙死亡後3個小時內的場景,展示在框在油畫框裏的'屏幕上。
“為了讓畫中的場景活起來,我們這個團隊需要仔細研究青蛙的每壹個器官,這樣才能真正理解和重現青蛙被腐蝕的整個過程。”尼克說,“每壹幀畫面如何開始與結束都需要反復模擬重現。這樣才能在我們的油畫裏,重現壹只青蛙的真實死亡。”
這種融入新科技的古典油畫不僅重現了屬於過去的生命,還解決了過去解決不了的問題。名畫被竊壹直是藝術收藏界為之煩惱的大問題,但是卡特夫婦說,這些重現生命的油畫雖然存儲在電腦程序裏,但並不是壹招“復制+粘貼”就可以偷走的,“每壹幀畫面都經過加密,畫面中蝴蝶的每壹次飛行軌跡都是不壹樣的”,“這些畫是獨壹無二的,只有在特定的環境下才能運行,沒有油畫盜賊可以偷走它”。
就這樣,在現代技術的幫助下,古典油畫在英國的博物館裏呈現出了完全不同的模樣——太陽照射著梵高畫裏的咖啡館,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拉長影子;玻璃瓶中的鮮花漸漸開放,如果妳湊得足夠近,妳甚至可以聽到花開那壹剎那的聲音。
雖然不少人覺得將古典油畫數字化是對於傳統的幹擾,但在我看來,站在幾乎要裂開的畫框裏面瞅著梵高凝固的臉,我還是會希望有那麽壹瞬間,眼前的畫面能夠回到過去,畫中的人物可以重獲生命,帶我們重回幾百年前的生活場景,看到曬太陽的咖啡館顧客,看到樹下沈睡的維納斯,看到梵高沖我們眨眨眼。
不過需要註意的是,參觀之前要作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尼克常常站在這些新作品前看觀賞者的反應,他說常碰到毫無防備的觀賞者,邊吃三明治邊看展覽,看到沈睡的維納斯居然還在呼吸的時候,嚇得壹口噎住了,站在熟睡的美女面前止不住地大聲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