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亮有壹張明代制造的琴,名字叫“忘憂”。
而成公亮往往用她彈奏《瀟湘水雲》、《龍朔操》(《昭君怨》)等充滿憂患、怨恨、淒迷和傷感的曲子。前者表現了壹位古代君子佇足煙波雲水之間,凝望殘破的河山。後者表現了壹位具有深沈遠智的美人,無奈而忍恨地將自己的命運交給歷史去安排,漢家女兒的紅顏,消褪於朔北大漠的風沙之中。這樣的事情,成公亮當然沒有經歷過,但是他和很多中國的君子壹樣,在艱辛的生活磨難中,失去了很多個人的自由和家庭的快樂。
他是壹個慈父,獨自撫養並教育出了可愛的女兒;他是壹個孝子,細心照顧並送走了白發蒼蒼的老母。
他仿佛命裏註定要如此地生活,因為這樣的生活使他體驗和把握了那些曲子的內在品質,鍛煉出愛的精神。他撥動起壹根根琴弦,時而深沈,時而淒厲,他把他的生活細細地說給妳聽,同時,他的心靈卻在琴弦上得到了升華。那些苦難的事情用琴來訴說,竟充滿了詩意。 成公亮最心愛的寶物,是壹張叫做“秋籟”的古琴,她出生於壹千二百八十二年前,唐玄宗開元三年。
“秋籟”的意思是“秋天的聲音”。這個名字體現了中國壹切傳統藝術的哲理:與自然相融合。
成公亮試圖在彈奏中體現這種富有道家意味的精神,因而他的彈奏散發著自由、任性,超越時空的氣息和率真有趣的人情味。儒家往往把琴作為提高道德修養的工具,通過彈琴,使自己的感情和欲望束縛在高尚的道德和理性之中。故《白虎通德論》曰:“琴者,禁也,所以禁止淫邪,正人心也。”而當社會變得昏暗,道德的內在精神被韁死而虛偽的教條所代替時,相信道家學說的哲人們便會站出來宣布:聖人不必把哀樂之情附著在善惡之中,而應當根據自然和人性的原則流露出壹種超越而廣博的情感。故《琴操》認為,當初伏羲造琴,是為了“反其天真”。
這些哲人用琴聲將人們被囚禁心靈呼喚到大自然中去,讓人們的情感自然而然地抒發出來,就象春天的花、夏天的風、秋天的雨和冬天的雪。很多經典的琴曲,如《漁樵問答》、《平沙落雁》、《酒狂》、《醉漁唱晚》等等,都體現了道家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