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人（今安徽歙縣），曾供職軍隊——與太平軍作戰——任文書約六
年，再到駐滬美國領館做譯文抄寫和翻譯教員；遷居寧波有15年，始
終任職英國駐寧領館，也教英法人士學中文。
跟他學過中文的祝路，大力推薦戈鯤化給哈佛校長，強調他由於長期
與外國人***事，熟悉洋人想法習俗，遠較其余高深學者析理清楚，人
又機智，可能在留美教學期間，編寫有助於中美外交的著作，期以導
引益發友好的關系。
祝路還為哈佛校長替這首名華人教師，作了非正式的課程規劃，
以備參考，教課以南京話——南方官話為準，戈鯤化計劃選用威妥瑪
（T．Wde）1867年編的課本作教材，這書雖是以京片子發音寫的，但
他很熟練可將發音調整無甚困難，開課以三、四人小班制為主，若人
數多再加開班。
每回我到哈佛檔案部，帶上館員送來的白棉手套，小心翼翼地靜
讀這些依編年序次排列的檔案和手稿，心存感激緬懷他們120年前熱愛
中國文化的懇切，不厭其煩地探勘安排，集資記錄，甄選簽約。祝路、
鼐德與校長留下了厚厚實實的壹匣見證。最教人悸動的，是那墨色依
然鮮明的合同，由當時東三省奉天營口東北九十裏的牛莊領事鼐德代
表，中英對照寫著：立合同議據：大美國駐答牛莊領事官鼐德代哈佛
書院山長等與寓居寧波之大清知府銜候選同知戈鯤化議定條款開列於
後：
壹、哈佛書院山長等言定，延請戈鯤化在書院教習官話三年，為
期自壹千八百七十九年九月初壹起至壹千八百八十貳年八月三十壹止，
每月束修洋錢貳百元正。
二、哈佛書院山長等言定戈鯤化攜帶壹妻二子住上等艙位，載至
幹姆白理嗤城。又帶壹仆住於下艙路間，除沽酒之外，所有壹切船錢
房錢車錢及應用行李等費，均有書院給發，俟三年滿後仍照此式送回
上海。
三、戈鯤化如三年之內病故應將其妻子仆人，全數送回上海，壹
切盤川戈姓不須花費。
四、山長言定，書押之時先支壹月束修貳百元，以此合同作為收
錢之據。壹到幹姆白理嗤再支束修貳百元，自開館日起壹年後即壹千
八百八十年九月初壹，按月扣除壹百元連接四個月除清。
五、戈鯤化言定，哈佛書院課程學生多寡教法章程，均候山長主
裁。
六、每月束修貳百元作戈鯤化壹切花費，此外各項雜用，概不得
向山長另支。
七、今將合同繕就英漢文合璧式三紙，在大美國駐滬總領事衙門
當堂書押蓋印，各執壹紙存照。壹千捌百柒拾玖年伍月貳拾陸日。
讀著讀著，正奇怪戈先生怎麽重男輕女，難道女兒只能住下艙或
者活活生離留在家鄉？再翻開下去，果然尋出在這五頁淡灰藍橫條的
合約之外，又另夾半頁信紙大小補頁，上書中文：“茲議定又加三女
住上等艙位又加壹仆婦住下艙其章程第二款同惟三年後仍照現在所搭
捷徑之船送回上海又照壹千捌百柒拾玖年陸月貳拾陸日。”
與那三頁中文配合橫寫英文，壹樣用無名指甲大小的楷書工整地
在壹邊直行以毛筆書寫，兩人簽名處皆蓋有美國上海領事館的鋼印，
英文較占頁，故多兩頁僅續橫寫英文，留白壹半，此約紙質雖有三道
摺痕，卻完好如初，比信紙長寬各加壹寸，也厚壹倍，比起同夾其他
紙頁的碎落剝蝕，絲毫不顯百年的滄桑。
戈鯤化依約與妻兒及壹女傭和壹名女翻譯，乘葛蘭芬勒號（
Glenfinlas）先到紐約，再接到麻州劍橋，路上花了三周——7月15日
由上海起程，8月8日抵哈佛，還比預期早了點，所以為他壹家準備的
屋子劍橋街717號，尚未安頓，他們先住在梅孫街10號，都在哈佛園不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