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吉日网官网 - 傳統節日 - 現代藝術150原始主義

現代藝術150原始主義

雖然他們都從同壹個古老的源頭汲取養分,但那些巴黎藝術家仍然有自己獨特的影響力。當時法國已經在西非建立了殖民地,所以當地的手工藝品被從非洲回來的法國商人帶回了巴黎。他們帶著各種“異國情調”的紀念品回來,比如五顏六色的紡織品、雕像和非洲村莊宗教儀式中的各種物品。其中,非洲雕刻面具特別受歡迎,在城市的古董店和人種學博物館都可以找到。它們將成為現代藝術中不可或缺的基因之壹。

藝術家莫裏斯·德·弗拉明克(1876—1958)為引導年輕壹代走上這條道路貢獻良多。據他自己說,1905年,他在巴黎郊區阿讓特伊的咖啡館裏看到了三個非洲面具,壹切都是從這裏開始的。那天,天氣很熱,藝術家想找壹杯提神的酒來獎勵自己在戶外工作了幾個小時。我們不知道太多陽光和太多酒精的結合是否影響了他的精神狀態。反正事實是,看到那些面具後,他立刻被它們的表現力震驚了,他認為這是“本能的藝術”。經過多次討價還價,他終於從咖啡館老板那裏買下了面具。他小心翼翼地把它們包好,帶回家給和他壹樣熱情的朋友們看。

他是對的。亨利·馬蒂斯和安德烈·德萊恩(1880—1954)被移動了。此前,這三位藝術家已經對梵高鮮艷的色彩和高更獨到的品味贊不絕口。現在,當他們研究弗拉門戈的非洲雕塑時,他們理解了西方藝術中缺失的壹種自由。

在很短的時間內,面具在他們中間引起的對話促使三位藝術家采用了壹種新的繪畫方法,即色彩和情感的表達優先於忠實的再現。那年夏天,馬蒂斯和迪蘭這對在巴黎壹起學習的老朋友,離開了有點討厭的佛蘭德人,去法國南部的利烏爾度假。

馬蒂斯和迪倫回到巴黎,把他們的作品給佛蘭德人看。迪倫在軍隊中與弗拉門戈壹起度過了壹段時間,目睹了朋友的火爆脾氣造成的尷尬後果。這時,他很緊張,不確定弗拉門戈會有什麽反應。弗拉門戈看了壹眼藝術家們的假日作品,走開了。他直接去了畫室,拿了畫架、畫布和顏料,然後離開了。

這幅畫的整體效果就像是視覺沖擊。弗拉門戈直接從顏料管裏擠出顏料,用它來畫極端的色彩圖像,來表達自己的極端感受。對於這壹時期的作品,他曾說他“把他感覺到的壹切都變成了壹首純色的管弦樂協奏曲...我本能地轉換我所看到的,沒有任何方法。這種傳達真相的方式更有人情味,而非藝術性。我擠了出來,揮霍了無數藍綠色和朱紅色的顏料管。”確實如此。《布吉瓦爾的餐廳》是壹部關於現實生活的作品,但我們大多數人並不了解它。

同年秋,三位藝術家覺得已經有足夠多的好作品可以代表他們震撼的畫風,去了1905的秋季沙龍。新沙龍成立於1903,與日益過時的學院派年度展覽競爭,旨在為前衛藝術家提供另壹個展示作品的替代場地。展覽委員會的壹些成員建議,他們的迷幻作品在看過之後不要公開展出。然而,作為委員會中頗具影響力的壹員,馬蒂斯不僅堅持展出他和他的兩位朋友的畫作,還將它們掛在同壹個房間裏,讓參觀者充分感受它們美妙的色彩。

外界對他們的努力反應熱烈。有些人覺得那些艷麗的飽和色很有趣,但大多數人對此無動於衷。頗具影響力的藝術評論家路易斯·沃克塞爾(Louis Walksell)品味保守,輕蔑地說這些畫是野生動物的作品。批評家的譴責又壹次不僅命名了壹場新的現代藝術運動,而且成為其發展的動力。

迪蘭、馬蒂斯和弗蘭芒無意發起壹場運動,也沒有宣言或政治議程。他們只是想探索梵高和高更未曾涉足的表演領域,試圖找回那些非洲手工藝品中明顯蘊含的原始氣質。但Walksell辯解說,他們通過不斷的實驗發展出來的壹套用色方法,對於1905的藝術評論家來說,可能有些吃不消。將壹些色彩組合安排在壹起的目的是為了創作出像部落手工藝品壹樣堅韌難忘的作品,這些作品正逐漸占據藝術家的工作室。然而,當時這些批評家的眼睛是受不了的。對於壹個仍然被印象派和後印象派妥協的藝術界來說,野獸派的濃重色彩壹定顯得極其庸俗浮華,但其實馬蒂斯和庸俗浮華根本不是。

戴帽子的女人將流行的特立獨行的潮流提升到了壹個新的高度。它的顏色非常松散,看起來就像是在有用的調色板上塗鴉。考慮到馬蒂斯畫的是自己的妻子,這就更丟臉了。當初他循規蹈矩,老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作為法國中產階級中的時尚壹員,她的穿著足夠得體。她戴著時髦的手套,拿著壹把扇子。她漂亮的紅棕色頭發大部分藏在壹頂精致的帽子下面。到目前為止,壹切都很好。馬蒂斯夫人會滿意的。

多彩?我同意。準確的寫照?不相關。妳最後壹次看到綠鼻子男人是什麽時候?這會讓馬蒂斯夫人尷尬嗎?當然可以。如果馬蒂斯這樣處理壹幅風景畫,可能會引起爭議,但他畫的是壹位女士,會引起公憤。更糟糕的是,當被問及妻子穿的是什麽時,據說藝術家馬蒂斯回答說:“當然是黑色。”這幅畫比印象派作品更簡單,比梵高的作品更明亮,比高更最有激情的作品更華麗。其實最像塞尚的風格。馬蒂斯用壹個又壹個色塊來構造他筆下的形象,這表明他已經采納了塞尚的建議,畫出了他真正看到的東西,而不是他被教導看到的東西。這個矜持的男人用壹場熱鬧的色彩盛宴,道出了對妻子的愛。

經過幾天的猶豫不決,戴帽子的女人被壹個叫利奧·斯坦的美國人買走了。他和妹妹是當時受人尊敬的斯坦兄妹。他們在1903搬到了巴黎。利奧和格特魯德·斯坦因的公寓位於塞納河南岸的時尚區蒙帕納斯(Mon Parnas)弗倫勒斯街(Frenlus Street),已經成為到訪或居住在巴黎的藝術家、詩人、音樂家和哲學家的核心據點。正規的“沙龍”是大家壹定要去看看的地方。利奧是壹位藝術評論家和收藏家,格特魯德是壹位迷人的知識分子和作家。他們壹起收集了數量驚人的現代藝術品,並建立了壹個有影響力的朋友圈。他們不僅是城市知識界的知名人物,也是藝術家圈的鼓動者。他們鼓勵那些藝術家繼續努力,通過購買他們的作品來支持他們的演講——即使他們不是很喜歡他們的作品。馬蒂斯的《戴帽子的女人》就是這種情況,利奧曾形容這是“我見過的最討厭的壹大堆顏料”。

然而,他逐漸改變了看法,接受了馬蒂斯的作品和正在采用的新的繪畫方法。他是如此的欣賞,以至於在接下來的壹年裏,他買下了藝術家的另壹幅有爭議的作品《生命的喜悅》(1905-1906,彩圖11)。這次購買表明斯坦兄弟姐妹信任他們的藝術家朋友和他們自己的判斷。這個例子還表明,精明的贊助人可以在幫助藝術家建立他們卓越的藝術生涯中發揮重要作用,就像達芬奇和後來的達米安·赫斯特在15世紀所做的那樣。幸運的是,斯坦兄弟姐妹有壹套足夠大的公寓來放縱他們的激情。《生命的喜悅》是壹部大約2.4m× 1.8m的宏偉作品,他們不得不將它放入塞尚、雷諾阿和亨利·德·圖盧茲-羅特列克的現有作品中,包括馬蒂斯的《戴帽子的女人》。

《生命的喜悅》是壹部典型的野獸派作品。馬蒂斯的出發點是田園風光,這是傳統山水畫中由來已久的主題。他創造了壹幅充滿快樂的畫面——做愛、音樂、跳舞、日光浴、摘花和放松——在點綴著橙色和綠色樹木的明黃色海灘上。這些樹優雅地彎曲,在壹些寒冷的藍紫色草原上投下陰影,情侶們在這裏親吻擁抱。遠處平靜的大海像草壹樣荒誕,充當著金色沙灘和詭異粉色天空的橫向分界線。

在過去,對這幅畫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他最近與迪蘭的裏爾之行。事實上,他的靈感來源要古老得多。這可以追溯到16世紀,阿戈斯蒂諾·卡拉奇(1557-1602)的畫作《相互的愛》幾乎描繪了同樣的場景。兩幅畫中間場景附近有壹群快樂的舞者,兩個懶人躺在他們面前的親密場景中。他們都有壹對戀人坐在右下角的陰影裏。兩幅畫都被上方延伸的樹枝框住,人們的目光聚焦在畫面的中心,導致了壹個明亮的開口。哦,另外,這兩幅畫裏的人都是裸體的。看,兩者驚人的相似。

只不過馬蒂斯呈現的是壹個糖果色的視覺場景,其中粗略勾勒出的古怪人物比較突出。這件高度個人化的作品見證了馬蒂斯正在進入他的全盛時期,無論是作為壹個偉大的調色師還是壹個大師級的設計師。在作品中追求輕松、飄逸、流暢的線條,是壹種視覺享受。雖然他在畫布上留下的符號很簡單,但它們與觀眾建立了直接而難忘的聯系。這種能力使他從壹個優秀的畫家上升為壹個偉大的藝術家。繪畫中造型的對比和構圖的統壹所產生的和諧效果,在繪畫史上是少有的。碰巧的是,能和他抗衡的少數天才之壹,當時正生活在巴黎。

巴勃羅·畢加索(1881—1973)是壹位成名較早的西班牙青年藝術家。1900年他還是個少年,第壹次去巴黎就迅速成名。到了1906,他已經在這個城市站穩了腳跟,成為了先鋒藝術之星,也是斯坦因兄妹擺滿藝術品的公寓的常客,正是在那裏,他看到了馬蒂斯的最新作品,極為嫉妒。這兩個人表面上彬彬有禮,實際上卻在暗地裏拼命較勁,都在密切關註對方的作品。塞尚不久前去世,“當今最偉大的藝術家”的稱號就此空缺。他們都私下意識到,他們將為這個頭銜進行壹場正面的戰鬥。

巴勃羅·畢加索和亨利·馬蒂斯非常不同。費爾南多·奧利維耶,畢加索當時的情人,也是啟發他的女神。在評論馬蒂斯時,她說這兩位藝術家“好像是北極和南極”。畢加索來自西班牙南部炎熱的海岸,馬蒂斯來自寒冷的法國北部:他們的性格與出生地相匹配。馬蒂斯雖然大十多歲,但由於早期從事律師工作,所以他的藝術家生涯起步較晚,所以在職業生涯上與畢加索同齡。

在她出版的回憶錄中,費爾南德·奧利維爾詳細描述了這兩位藝術家的身體差異。她寫道,馬蒂斯“看起來像壹位藝術前輩”,因為“外貌端正,留著濃密的金色胡須”。她認為他“嚴肅而謹慎”,擁有“驚人的清晰頭腦”。她男朋友明顯不壹樣。她將他描述為“矮小、黝黑、強壯、憂心忡忡,有壹雙深邃敏銳的眼睛,但出人意料地溫柔”。她高興地寫道,他沒有什麽“特別吸引人”的地方,除非妳意識到他有壹種“特別的光芒,壹種內在的火焰給他壹種磁性的吸引力”。

兩位藝術家和斯坦兄弟姐妹之間的友誼促成了現代藝術史上最偉大的進步之壹,1906深秋的壹天,畢加索順道去斯坦家喝了壹杯。當他到達時,他發現馬蒂斯已經在那裏了。畢加索和馬蒂斯打了個招呼,在對面坐下。當他俯身向前和他的藝術家同伴交談時,他發現這位野獸派畫家正在他的衣服下擺偷偷抓著什麽東西。目光敏銳、機警的畢加索心存疑慮。

“亨利,妳有什麽?”畢加索問道。

“嗯,啊,嗯,沒什麽...沒什麽,真的。”馬蒂斯回答,沒有說服力。

“真的嗎?”畢加索問道。

“嗯,”這位前律師緊張地擺弄著他的眼鏡說,“這只是壹個愚蠢的雕塑。”

畢加索伸出手來,就像壹個沒收孩子玩具的小學老師。馬蒂斯猶豫了壹下,給了他。

“妳在哪裏找到的?”目瞪口呆的畢加索喃喃自語。

看到他的事情對西班牙人的影響,馬蒂斯試圖輕描淡寫地說:

"哦,我在來這裏的路上偶然在壹家古董店找到的,只是為了好玩。"

畢加索看著房間的另壹邊。他對對手的了解遠不止這些。馬蒂斯做事從來不是“為了好玩”。畢加索是個愛開玩笑的人,但馬蒂斯不是。

幾分鐘後,畢加索壹直在研究馬蒂斯交給他的木制“黑頭”。最後,他還了回去。

“它讓人想起埃及藝術,不是嗎?”好奇的馬蒂斯提出了他的想法。

畢加索站起來,壹言不發地走到窗前。

“線條和形狀,”馬蒂斯繼續說道,“和法老的很相似,不是嗎?”

畢加索笑了笑,找了個借口離開。

他無意對馬蒂斯無禮,但他無言以對——他被自己看到的壹切徹底震驚了。在他看來,這個非洲雕塑是壹個偶像,壹個抵抗未知鬼魂的神奇的東西,有著未知的不可控制的奇怪的黑暗力量。西班牙人被它誘惑,陷入了沈思。他並不感到寒冷和害怕,而是充滿了熱量和活力。畢加索想,這應該就是藝術的感覺吧,經過迪倫的壹番勸說,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他去巴黎人種學博物館看非洲面具的收藏。當他到達展覽現場時,那裏的氣味和展品的缺乏管理讓他感到厭惡。但是他再次感受到了那些物體的力量。“我是壹個人,”他說。“我想逃跑,但我沒有。我壹直,我壹直待在這裏。我知道壹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會出事。”他很害怕,認為這些手工藝品是為了防止神秘而危險的鬼魂靠近。“我看著這些偶像,意識到我自己反對壹切。我也相信壹切都是未知的,充滿敵意的。”畢加索後來說。

藝術史上有許多所謂的“大爆炸”時刻,據說它們永遠地戲劇性地改變了繪畫和雕塑的進程。在本例中,這是真的。畢加索與這些面具的相遇引起了歷史上最深刻的變化之壹。幾個小時後,藝術家想起了他的壹幅畫,這幅畫已經畫了很長時間了。很久以後,他回憶說,看到這些面具,讓他“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是畫家”。“我是壹個人,”他說。“在那個可怕的博物館裏,面具、印度娃娃和滿是灰塵的人體模型壹定在我當時的心裏種下了種子,不是因為那些形狀,而是因為那是我第壹幅驅魔的油畫——是的,絕對是!”

正是《阿維尼翁的少女》(1907,彩圖13)促使了立體主義的出現,進而導致了未來主義,抽象藝術,等等。直到現在,許多當代藝術家仍然認為它是歷史上最有影響力的壹幅畫。1906的秋日,如果畢加索沒有在斯坦兄弟姐妹的公寓前駐足,這幅畫(我們將在下壹章立體主義中詳細討論)可能永遠不會出現,這讓人感到奇怪。

在得到斯坦兄弟姐妹的款待和贊助的同時,畢加索也喜歡在他的蒙馬特畫室裏招待別人。這是壹個簡單的空間,位於壹棟名為“勒巴陶-拉瓦伊”的公寓樓裏,這裏到處都是藝術家的工作室。該建築的名字意為“洗衣船”,因為它在強風中像木船壹樣吱吱作響。畢加索在那裏為朋友舉辦聚會,或者招待客人,以支持和促進他的同行藝術家的事業。有時候,他還會為他特別喜歡的人舉行宴會...

“該死的!”沮喪的畢加索喃喃自語。

都是他自己的錯,他自己也很清楚。他沒有理由責怪任何人。他怎麽會這麽蠢?不難記——聚餐那天。再說妳是主持人!這個名氣與日俱增的小西班牙人在搖搖欲墜的工作室裏四處尋找靈感——壹種正常情況下隨處可見的禮物。今天,在六月的壹個漆黑的夜晚,11,讓人期待。畢加索壹有壓力,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個小時後,巴黎的先鋒派藝術精英們將登上巴黎北部陡峭的蒙馬特高地,期待享受壹頓美妙的晚餐和壹個狂歡夜。詩人guillaume apollinaire、作家gertrude stein和藝術家Georges Braque(1882-1963)只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客人名單中的幾個。大家都很期待。這將是壹個難忘的夜晚。

畢加索是壹位引人註目的藝術家和鑒賞家,他熱衷於召喚出高級烹飪和上好的紅酒,然後壹邊享受壹邊喝著苦艾酒。但是當客人們準備回家的時候,畢加索的計劃卻是壹團糟。他告訴食物供應商錯誤的日期,盡管這位不幸的藝術家懇求了幾分鐘,他還是拒絕幫助他。畢加索點了兩天的菜,但是晚了兩天。該死的。

然而,這又如何呢?沒有什麽比孩子氣的笨拙和孩子氣的惡作劇更喜歡畢加索和他的年輕朋友了。即使今晚發生的事情是壹場災難,但它肯定會成為未來娛樂的談資。他們會回憶起這個歡樂的夜晚。當畢加索64歲的客人,藝術家亨利·盧梭(1844-1910)到達時,他正期待著壹條紅地毯帶領他參加以他的名義舉行的盛大活動,卻發現宴會取消了,所有的客人都消失了,去了路邊的紅磨坊。幸運的是,這種情況並沒有發生。然而,年輕壹代的無望,其實是對壹個自學成才、大多數藝術權威都認為沒有希望的藝術家的恰當褒獎。

亨利·盧梭是個樸實的人,沒受過什麽教育,看上去總是壹副無辜的樣子。蒙馬特所在的團體給他起了個綽號叫“Le Douanier”,意思是“海關官員”,因為他的工作就是收稅。像大多數昵稱壹樣,它有壹種親密和嘲諷的語氣。認為盧梭是藝術家的想法有點滑稽。他沒有受過訓練,與藝術界沒有任何聯系。他四十歲時才開始在周日下午把畫畫作為業余愛好。更何況他真的不是那種類型的藝人。藝術家要麽有放蕩不羈的傾向,要麽是有學術思想想解決嚴肅藝術問題的個人,或者兩者兼而有之。盧梭兩者都不是。他是壹個普通人:人到中年,沒有明顯的特征,安靜地過著蕓蕓眾生中枯燥的生活。

四十多歲的古怪稅務員不會成為現代藝術巨星,或者說,不會經常成為。但我們看到的是盧梭是他那個時代的蘇珊·博伊爾。妳還記得人們是怎麽把這個沒見過世面頭發花白的蘇格蘭歌手當成笑話的嗎?她值得嗎?然後她開始唱歌。結果嘲笑挖苦的人發現她很有天賦,不僅聲音好聽,而且有用心唱壹首歌的能力,這種能力來源於她的單純。盧梭的時代可能沒有X音素這個程序,但是有另外壹個類似的東西。新成立的獨立沙龍是壹個沒有評審團的展覽。歡迎所有參與者展示他們的作品。1886年,盧梭決定參加展覽。此時,他已經四十多歲了,他樂觀地希望這將是壹個真正的藝術家生涯的開始。

但是並不順利。盧梭成了整個展覽的笑料。評論家和觀眾竊笑嘲諷他的作品,傻眼了,這麽蠢的人還以為他的畫值得公開展覽。他的狂歡夜受到了可怕的攻擊。畫的主題勉強可以接受:冬天的夜晚,穿著狂歡節服裝的年輕夫婦在回家的路上經過壹片耕地,壹輪圓月掛在樹葉落盡的森林上空,照亮了壹切。而伴隨學院派繪畫長大的大眾,卻無法接受盧梭對這壹場景幼稚的表達方式。他們還在努力消化印象派帶來的新思想,應付不了關員呈現的不專業的嘗試。他們看到這對年輕夫婦的腳懸在離地面幾英寸的地方,盧梭未能創造出可信的視角,整個畫面的構圖單調而笨拙,令人絕望。人們評價“我五歲的孩子都能這樣”,這幅畫就是這句話的早期例證。

而盧梭的技巧和知識的匱乏,卻促成了壹種非常獨特的風格:就像妳在兒童繪本中看到的簡單圖案,但同時又具有日本木刻二維圖像的清晰度。這是壹種具有驚人力量的組合,賦予了他的畫以沖擊力和獨特性。壹位和印象派大師卡米爾·畢沙羅壹樣重要的人物,曾稱贊《狂歡夜》“意義精確,色彩豐富”。

盧梭簡樸的壹個優點是他對批評不那麽敏感。從他後半生開始職業生涯的那壹刻起,他就相信自己會闖出壹番名堂,沒有什麽可以勸阻他。因此,就像壹個建築師面對壹個醜陋但不可移動的障礙,他把難題——他的童心——變成了他作品的主要特征。

到1905,他已經從收稅員的位置上退了下來,致力於成為壹名受人尊敬的藝術家。他以作品《餓獅猛撲羚羊》(1905,彩圖12)參加了久負盛名的秋季沙龍。就技巧而言,這幅畫仍然相當拙劣。題目中的羚羊看起來更像驢子。兇猛的獅子仍然邪惡,但它看起來像壹個木偶。生活在周圍叢林中的各種生物都在註視著這個毫無意義的動作。他們似乎直接從“視覺發現”中走了出來。這是他的壹幅叢林題材繪畫,所有的繪畫都遵循壹個模式:在畫面中央,壹只食肉動物正在將不幸的受害者撲倒在地,周圍是壹片茂盛的叢林,長滿了奇花異草。天空永遠是藍色的。太陽,如果清晰可見,要麽升起,要麽落下,但它從不投射光或影。按理說,這些畫都不接近現實,也不具有說服力。

盧梭去過比巴黎動物園更有異國情調的地方,可能性和他聲稱去過的地方壹樣渺茫。海關官員經常沈迷於幻想:他是壹個夢想家,壹個吹牛大王,喜歡強調這些畫的靈感來自於他在墨西哥的時候,當時他和拿破侖三世的軍隊壹起對抗馬克西米連皇帝。沒有證據表明他參加了這場戰鬥——甚至為此離開了法國。這使他成為許多人嘲笑的對象。但對其他人(包括畢加索)來說,他多少有些英雄氣概。並不是說他的繪畫能力大家都知道。就技巧而言,盧梭比不上達芬奇、貝拉斯克斯或倫勃朗。但是在他風格化的圖像中有壹些東西吸引了西班牙人和他周圍的圈子。

那就是盧梭畫中透露出來的不成熟的天真。畢加索對古老而神秘的事物著迷,覺得海關官員的藝術已經超越了對自然界的描述,進入了超自然的境界。這位年輕的藝術家懷疑盧梭能直接進入地下世界。他的天真使他能夠觸及深埋在我們每個人內心的人性核心:那是壹個啟示錄般的地方,而教育使大多數藝術家無法觸及。畢加索偶然發現了《壹個女人的畫像》(1895),這更加堅定了他的直覺,盧梭的畫也就成了上文提到的那次晚宴的前因。

他沒有在高級畫商那裏,也沒有在沙龍裏找到這幅畫,而是碰巧在蒙馬特烈士街的壹家舊貨店裏看到了它。這家商店的店主是壹個貧窮的藝術品商人,正以五法郎的低價出售它。價格標簽好像不是出自壹件藝術品,而是賣給窮畫家的二手畫布。畢加索在商店裏買了它,它伴隨了他的壹生。他後來回憶說,它“以迷人的力量吸引了我”...這是法國最真實的心理畫像之壹”。

如果盧梭寫的是壹個女人的畫像,而不是1895,那就會被認為是壹部超現實主義的作品,因為它那如夢似幻的氛圍讓壹切都顯得陌生。這是壹個嚴肅的中年婦女的全身肖像,她的眼睛冷冷地越過觀眾的肩膀。她穿著壹件黑色長裙,淺藍色的蕾絲衣領與她的腰帶很相配。盧梭讓她站在巴黎壹個中產階級公寓的陽臺上,五顏六色的窗簾被拉到壹邊,露出了滿是植物的窗臺花箱。在她的身後,遠處是巴黎的防禦工事,也許是模仿達芬奇的《蒙娜麗莎》的背景(盧梭曾被允許進入藏有《蒙娜麗莎》的盧浮宮進行描述)。盧梭畫中的女士右手拿著壹朵切好的三色堇,左手擱在倒掛的樹枝上,像拐杖壹樣支撐著她。中間壹個鏡頭,壹只鳥在天上飛(看起來像是要直直地撞到她的太陽穴,其實是盧梭視角不夠造成的)。

為了盧梭的夜晚,畢加索把這幅畫放在公寓最顯眼的位置,於是毫不猶豫地把自己不斷增加的非洲部落手工藝品收藏搬走。這是壹個絕妙的舉動,但他仍然沒有食物招待逼近的前衛藝術大軍。格特魯德·斯坦壹到,他就立即帶她去蒙馬特參加“最後壹分鐘的食品采購狂歡”。與此同時,費爾南德·奧利維爾用她在廚房裏能找到的所有東西做了壹道米飯,外加壹盤冷肉。在她瘋狂地劈砍和攪拌的過程中,畢加索的同胞藝術家胡安·格裏斯(1887-1927)匆忙地收拾著他隔壁的畫室,以便客人們可以放上他們的帽子和外套。

這頓晚餐具備了導致失敗的所有條件,但當畢加索介入事情時,結果往往出人意料,它成為了壹個傳奇的夜晚。當阿波利奈爾和盧梭乘出租車到達時,大約有三十位客人已經就座,準備迎接尊貴的客人。阿波利奈爾用他壹貫誇張的戲劇姿態敲開了畫室的門,慢慢推開,優雅地介紹了困惑的盧梭。巴黎最時髦的壹群人向他歡呼鼓掌,把他領到畫室腐朽的椽子前。這位頭發花白的矮個子畫家激動得壹步也邁不開。這位描繪叢林風光和郊區風光的畫家帶著驕傲和尷尬,走到畢加索為他準備的“寶座”前坐下。然後他摘下頭上的藝術家範兒的貝雷帽,把自己的小提琴放在身旁的地上,笑得前所未有的燦爛。

某種程度上,盧梭並不明白,整個事件是和他開的壹個小玩笑。那天晚上晚些時候,他本就不夠堅強的自知之明在酒精的作用下變得更加脆弱。據說海關官員去找畢加索,說他們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畫家。“妳是古埃及風格,我是現代風格”!

無論畢加索對這壹評價作何反應,他都沒有停止收藏盧梭的作品。他受到這些作品的啟發,感到很高興。據說畢加索曾謹慎地說,他花了四年時間才學會像拉斐爾那樣畫畫,卻花了壹輩子才學會像個孩子壹樣畫畫。從這個角度來說,盧梭是他的老師。

  • 上一篇:論插花藝術的內容與形式美
  • 下一篇:上海七夕有什麽?8月上海展覽活動綜述
  • copyright 2024吉日网官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