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行新課程教材中對東西方古代政治制度的介紹,很容易讓學生產生這樣的印象:中國古代政治制度的特點是專制集權,而西方古代政治制度的特點是民主法制。這個印象大概是對的,因為有史實為證:說明中國古代政治制度的專制中央集權制度的史實是秦漢以來歷代王朝的政治措施,說明古代西方政治制度特點的史實是雅典的民主和羅馬的法律。按照現代人的觀念,民主和專制孰優孰劣不言而喻。但如果從這個角度比較東西方古代政治制度,進而得出西方古代政治制度優於中國古代政治制度的結論,甚至做出更多的推論,就會犯“以今之心治古人之腹”的錯誤,這是對歷史的誤解。
誠然,古希臘雅典的民主是有目共睹的,羅馬的法制是完備的,對歷史的影響是其他民族無法企及的,而中國古代的政治制度從秦朝開始就以中央集權的特點呈現在世人面前。但我們仍然不能得出西方古代政治制度優於中國古代政治制度的結論。這是因為,首先,兩種不同的文明在人類歷史上都創造了各自的輝煌,它們之間的優劣各有其獨特的存在和消失的理由。文明的發展永遠不可能按照壹種模式發展。各種文明因條件不同而有不同的形態,這就使得文明呈現出多重形態,很難用壹把尺子來衡量。也正是這壹點,讓世界文明變得多元。
這麽說並不是否定文明的優劣,也不是不能比較東西方的政治制度。也有必要簡單地理解這種比較的概念特征。但如果把這兩種政治制度的功能進行比較,把優劣分開,往往容易出問題。因為單純用壹個尺度來衡量文明的發展很容易把問題簡單化,不同地區的文明會因為條件不同而呈現出不同的狀態,都是在適應各自地區的社會發展,所以很難用優劣來評價。也許正因為如此,教科書中對東西方兩種制度的評價分為兩部分:即東方的政治制度和西方的政治制度各有利弊。
從中國的角度來看,教科書在介紹中國古代政治制度時,基本上都是肯定中國古代政治制度的積極作用的。只有在明清時期,君主專制的強化才背離了歷史發展趨勢。事實上,從明清到鴉片戰爭,中國的國民生產總值壹直領先於世界。中華文明在古代以其獨特的魅力稱霸世界文明,這是不爭的歷史事實。這個立場和中國古代的政治制度有關系。至於明清以後的落後,主要是沒有不變的制度和社會。社會的變革要求統治者改變制度,與時俱進,推動社會的發展和進步。這些都是當時明清統治者所缺乏的。當時的統治者對世界潮流壹無所知,不知道如何改變。政策延續傳統,在經濟上不能鼓勵工商業發展,而在政治上熱衷於加強主權權力,與西方國家的工商建制和政治民主形成鮮明對比,從而使這個古老而文明的國家逐漸落後於其他國家。
在整個歷史中,中央集權政治制度對中國歷史的發展起到了積極的作用,這是毋庸置疑的。另外,集權是不是專制主義,其實值得商榷。集權是專制主義嗎?顯然,我們不能這樣理解。現在我們國家的政治體制延續了中央集權的壹些特點,很多國家都有很大的中央權力。我們能說這樣的國家都是專制主義者嗎?即使在中國古代,古代皇權的專制也是直到明清時期才凸顯出來。政府和皇室之間壹直有權力之爭,直到明朝才徹底廢除。在此之前,中國用君主專制來概括是否準確,值得討論。事實上,在中國古代,中央集權對國家發展的積極作用是不可否認的。否認其積極作用不僅是對歷史的不尊重,也是對現實的不尊重。從西方來看,教科書中對古希臘羅馬政治制度的評價並不完全肯定,但指出希臘民主和羅馬法都有其時代局限性。希臘民主的局限性主要體現在民主的局限性和直接民主的弊端,而羅馬法的局限性主要體現在法律不能實現真正的人人平等。這種評價雖然對古人有些苛求,但其實真實的反映了那個時代的弱點,時代的局限也是局限。教材的編輯是想提醒我們,要歷史地、全面地看待古代政治制度。
只是編輯不明白,這樣的文風本身就容易讓人產生疑問:比如希臘民主是不是全希臘社會,雅典能不能代表整個希臘,整個西方?為什麽教科書中不介紹希臘的其他社會情況?再比如,羅馬是壹個法律完善的國家,羅馬法直到今天都對西方國家乃至世界文明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那麽,古代只有羅馬國家有法律嗎?其他國家的法律不重要嗎?從未對世界產生影響?在羅馬之前,希臘有法律嗎?這些問題不僅僅是老師心中的,對於那些渴求知識的學生來說也是自然而然的。出現這些問題,其實和我們教材編寫的指導思想,和課程標準有關。當壹個完整的或相對完整的歷史不能展示出來時,歷史與全局的關系就消失了。政治史的教學給人壹種跳來跳去的感覺,缺乏歷史的整體性和連貫性。當歷史被單獨分割成幾個點時,歷史的整體發展乃至事件之間的聯系就被切斷了。這樣的割裂不僅影響了對整個歷史的感受,也影響了我們對所謂的具有時代性和基礎的關鍵知識的理解。這是目前專史教學的壹個障礙,也是教師在教學中的主要困惑。把西方的古代史切掉,只留下希臘羅馬的政治制度,結果可能是基於學生的知識水平,很容易把西方的古代政治制度和中國的古代政治制度進行比較,而這樣的比較,即使不是有意的,實際上也因為教材的安排而有了暗示。但這樣的對比如果僅僅停留在表面的政治特征上,缺乏歷史的觀察,就很容易誤讀歷史。
事實上,西方古代政治制度和中國古代政治制度發生在不同的文明圈,時代、經濟基礎、歷史傳統、文化結構都有很大不同。這些不同的因素造就了不同的文明形態和獨特的古代政治制度。很難用現代標準來評價這樣的政治制度。他們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都為各自的文明做出了傑出的貢獻。如果不能區分古代西方文明和東方文明,用現代觀念來判斷古代西方政治文明優於中國古代政治制度,顯然是錯誤的。事實上,很難從這樣的比較中得出任何科學結論。我們要明白,歷史和現實的距離看似很超前,其實很遙遠。走進歷史,甚至理解歷史,都是比較困難的。並不是我們簡單的把現代社會影射到古代,而是我們了解歷史。東西方古代政治各有利弊,這是壹種審慎的認識方式。簡單的比較容易產生錯誤的歷史結論。
當然,在現代社會,民主和法制已經成為現代政治文明最基本的需求,成為我們社會每壹個現代公民最基本的政治理念。它是如此深入人心,以至於我們壹旦發現古代社會民主法制特征突出的地區,就很容易羨慕。對專制獨裁造成的歷史災難的痛恨,也讓我們對古代政治制度中的專制和中央集權產生了惡感,更加警惕。這當然應該提倡。但是,如果我們否定現在的專制,進而否定歷史上中國古代的政治制度,實際上是抹殺了古代歷史上中央集權的合理性。同樣,如果因為當下對民主的熱愛而擡高了古代西方政治制度,那麽古代西方政治制度的弊端就被忽略了。兩種觀點都不科學。
我們熱愛民主,但也要知道,民主從壹個理念的實現,其實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這些因素既是經濟功能,又是政治文化保障,既有現實願望,又有歷史傳統的制約,這些都是中國引進西方思想所無法實現的。中國古代制度中的許多因素在現代社會仍然存在,傳統有時在民主制度建設中起到負面作用。事實上,現代西方政治不僅僅是對古代西方政治制度的完全復制,在此期間,經濟發展和制度更新極大地促進了民主制度。了解了東西方古代的政治制度,就應該清楚,民主的實現不僅僅是壹種理念,還與商品經濟的發展、市場的成熟以及民主法制的建設有關。這是壹項龐大的工程,完善和發展中國的民主制度任重道遠。這可能是對古代政治制度研究的壹點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