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之壹,特殊的國情決定了農業在中國的地位遠遠高於世界其他國家。當今世界,沒有壹個國家的農業像中國這樣長期困擾整個經濟的發展,成為影響中國政治、經濟、生活的持久因素。
中國雖然只用了世界不到7%的耕地,使世界總人口的22%豐衣足食,卻被世界譽為“世界經濟史上可持續發展的奇跡”。然而,中國人口的快速膨脹和生態環境的加劇與惡化,使得未來的農業發展面臨多重危機。
20世紀80年代末,這壹極具挑戰性的結論從中國科學院國情分析與研究組第1號國情報告中得出,引發了人們對中國生存與發展核心問題——農業發展戰略的深入思考。20世紀90年代中期,美國世界觀察研究所所長布朗提出了震驚世界的“中國糧食威脅論”,甚至引起了中國乃至世界對中國農業發展戰略研究的廣泛關註。
中國應選擇什麽樣的農業可持續發展戰略,已成為中國如何步入21世紀的主要研究熱點問題之壹。
1.戰略觀點(註:根據研究者提出的意見的學科重點或傾向,農業可持續發展戰略觀點大致概括為農業生態學、農業經濟學、農業地理學三大學科領域,並未根據研究者自身的學科研究領域進行嚴格區分。)
《中國21世紀議程——21世紀中國環境與發展白皮書》明確指出了中國農業和農村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戰略目標:保持農業生產力的穩定增長,提高糧食產量和保障糧食安全,發展農村經濟,增加農民收入,改變農村貧窮落後狀況,保護和改善農業生態環境,合理和可持續利用自然資源特別是生物資源,以滿足國民經濟的發展。
根據我國農業和農村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戰略目標,應該選擇什麽樣的農業可持續發展戰略?目前在農業生態學、農業經濟學、農業地理學三大學科領域形成了大量的研究觀點。
(1)農業生態學家的觀點早在20世紀70年代初,以中國科學院生態研究中心馬世軍院士為首的生態學家就開始主張中國應該走生態農業發展的道路。在1980年代中期,馬世軍作為發展中國家的代表,參與了著名的《布倫特蘭宣言,我們共同的未來》的起草工作。認為應該用生態控制方法誘導非機械控制手段攔截汙染,從人與自然和諧而不是回歸自然的觀點發展可持續發展的理念,從而促成了宣言所倡導的可持續發展理念的產生,並提出中國應該在生態經濟原則的指導下實現農業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此後,關於中國農業可持續發展戰略選擇的研究層出不窮,形成了多種觀點,流派紛呈,眾說紛紜,可以概括為:
1.《生態農業論》。生態農業是中國最早的發展戰略,至今仍被視為中國農業可持續發展的主流方向。
該戰略是在總結和吸收傳統農業實踐經驗的基礎上,根據生態經濟學原理,運用系統工程的方法,結合現代農業的先進技術,建立和發展起來的壹種多層次、多結構、多功能的現代農業集約經營模式,以獲得較高的經濟、生態和社會效益。其基本特征“循環、持續、高效”體現了可持續發展的宗旨。
2.“利益導向的農業理論”。該戰略認為,中國可持續農業的核心是發展效益型農業,保持糧食生產持續穩定發展,這既是解決“民以食為天”問題的需要,也是確保社會穩定和國家發展的需要。
就其基本內涵而言,這壹戰略主要包括三個方面,即遵循經濟原則,以市場需求為導向;依靠科技進步,優化生產要素組合;調整工業產品結構,充分合理地開發利用自然資源和人力資源。其最終目的是提高資源利用率和經濟效益,拓寬農村勞動力就業機會,增加農民收入,實現農業現代化。
3.《農牧結合論》。根據這壹戰略,為確保20世紀中國21.6億人口的糧食安全,建立以畜牧業為突破口,實行農牧結合,以農牧促農,以農牧產品促加工的“種、養、加”、“產、供、銷”壹體化的新型農業生產體系,是農業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戰略舉措。
4.“現代可持續集約農業理論”。(註:方案認為中國應走“可持續集約農業”之路,“集約可持續農業”的提法強調以“可持續”為根本特征的約束,顯然是不充分的。該戰略認為,中國人口多,耕地少,自然資源相對匱乏,農村不發達,大部分地區仍處於傳統農業階段。不斷增長的人口和消費趨勢,要求農業在相應投入的基礎上,依靠科技進步,選擇高產、優質、高效的現代集約、可持續農業道路。
上述生態農業戰略、效益農業戰略、農牧結合戰略和現代集約可持續戰略的核心要義,就是試圖解決和回答生產與環境保護如何協調發展的問題,這顯然與中國的實際國情密切相關。
(二)農業經濟學家的觀點雖然農業經濟學家不像農業生態學家那樣能直接、敏銳地指出農業可持續發展戰略的道路選擇,但他們特別關註農業發展的內在運行機制,能更好地揭示和把握我國農業可持續發展的戰略問題。目前,它的主要戰略問題是:
1.食物問題。美國世界觀察研究所所長布朗在《誰來養活中國——喚醒壹個小星球》壹書中認為,隨著中國人口的增長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對糧食的需求將大大增加,而耕地面積將減少,大量農業灌溉用水將轉移到非農產業。而且化肥的使用已經到了收益遞減的地步。到2030年,中國糧食將比目前減少20%,屆時中國將進口3.69億噸糧食,遠遠超過國際糧食市場所擁有的糧食資源,從而提出了“誰來養活中國”的命題。
布朗的觀點引起了國內外學者的極大關註。因此,目前對於21世紀中國應該采取什麽樣的糧食發展戰略,主要有悲觀和樂觀兩種觀點。
悲觀派認為,中國真正解決吃飯問題是在20世紀70年代以後,維持壹定程度的糧食安全需要壹定的成本和代價。這意味著提高糧食生產水平會增加對糧食生產的財政補貼,降低資源配置效率;特別是對於中國這樣壹個農業資源短缺、糧食生產已失去比較優勢的國家,追求100%的糧食自給將付出高昂的代價;適度進口部分糧食,利用人力資源最經濟地實現糧食安全,在糧食生產上采取“立足國內、www.LWLM.COM基礎紙聯盟、理清成本、自給自足、適度進口、促進交流”的戰略方針。
樂觀者認為,中國糧食需求的增長不僅會對中國的糧食安全構成威脅,也會對缺糧的第三世界國家構成威脅。技術進步是中國過去糧食增長、中國現在糧食產量增長、中國未來糧食產量增長的動力。糧食問題的關鍵在於科技,科技的發展取決於國家的科技投入政策。
2.體制問題。建國以來中國經濟發展的歷史經驗表明,國家總體的產業和經濟政策對農業的發展具有決定性的影響。
隨著我國經濟發展戰略由傳統戰略向比較優勢戰略的轉變,作為產業政策重要組成部分的農業發展政策是否符合比較優勢原則,決定了農業經濟系統的性質或演進方向。只有根據農業的比較優勢,推進農業結構改革,提高農業的整體效益,才能使農業走上良性發展的軌道。因此,應實施農業可持續發展的創新戰略,包括技術創新、管理創新、機制創新和觀念創新。
3.技術問題。與大多數發展中國家壹樣,中國農業科技的發展經歷了綠色革命前、綠色革命、綠色革命後(壹)和綠色革命後(二)。實施21世紀農業科技創新戰略,即改革現有農業科技投入體制,建立健全政策法規,構建強有力的創新發展體系和研究方法,確定重大科技創新項目和研究領域。建立新的研究方法和思維方式,構建可持續農業生產政策支持體系,加強農業科研、推廣和教育體系建設,是未來農業可持續發展的三大支柱。
4.農村問題。目前,關於農村經濟發展戰略主要有兩種不同的觀點,即“壹元論”和“三元論”
壹元論認為,中國農業的根本問題是農民過剩,這是壹切問題的根源。中國農業可持續發展的根本出路在於農村工業化。農業現代化的根本保證在於農村工業化。以農村工業化為重點,促進農村經濟快速增長,進壹步促進工農業協調發展,推動農村商品經濟發展,加快提高農業綜合生產能力,快速推進高產優質高效農業可持續發展進程。
三元論認為,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來,中國農村產業結構失衡加劇。這種不平衡主要表現在時間順序、變化速度和產業部門的差異上。農村可持續發展的戰略取向應該是“三個現代化齊頭並進”,即農業工業化、農村工業化和農村城市化。其指導思想和戰略目標是以農民為本,以提高農民生活水平和生活質量為目標,尋找生產力可持續發展的途徑和對策,以是否有利於農民為評價相關農業農村政策的標準。
由此,農業經濟學家主要圍繞“糧食-制度-技術-農村”等農業可持續發展的經濟因素,探討中國農業可持續發展戰略的內在運行機制。
(3)農業地理學家的觀點如果說農業生態學家關註的是農業生態問題,農業經濟學家關註的是農業的內在運行機制。然後,農業地理學家更加關註資源開發和環境保護。目前,有代表性的觀點主要有:
1.“谷物優勢論”。這壹戰略認為,糧食問題將在未來相當長壹段時間內主導中國農業發展趨勢和農業政策取向。糧食問題不僅表現為總量不足,還表現為區域供需不平衡;糧食供求的區域差異將繼續導致區域農業政策的差異。糧食供求的區域差異和農業政策的區域差異將構成中國農業發展區域差異的主流,也是中國農業可持續發展必須考慮的關鍵方面。
該戰略認為,實現糧食安全是確保成功實施農業可持續發展戰略的首要條件。
2.《土地開發論》。這壹戰略認為,中國農業發展戰略要解決的基本問題是如何將豐富的勞動力與極其有限的人均自然資源和人均工業資源進行優化組合,從而大幅度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和資源利用效率,滿足全社會日益增長的農產品需求。
該戰略認為,盡管中國資源形勢嚴峻,但仍有相當大的潛力。中國不僅必須,而且能夠依靠自己的資源解決或基本解決糧食和農產品的供應。我們應該實施可持續發展的大規模土地開發戰略,這是中國人民永遠養活自己的根本戰略。我們必須有計劃、分階段、分步驟地開發未開發或未開發的土地,重點是山區、草原和海洋,實行綜合規劃、區域管理和開發,並納入國家計劃。
3.“發展危機論”。該戰略認為,中國前所未有的人口基數是土地資源供給危機,中國可持續農業面臨生態、社會和經濟三大挑戰。人口多、資源短缺、物質基礎薄弱、地區差異大,是中國最基本的國情。因此,在考慮農業發展戰略時必須強調的基本思路應該是:協調人口與資源的關系,優化人力資源與自然資源的組合;建立資源節約型生產體系,實行集約化經營;發展高產、優質、高效農業,在農村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發揮區域資源優勢,促進區域優勢互補,努力實現區域經濟均衡發展;加快農業現代化進程,大幅度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
4.《生存與發展論》。該戰略認為,中國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嚴重危機:人口膨脹和快速老齡化、農業資源日益緊張、環境汙染蔓延、生態惡化、糧食需求快速增加和增長困難,再加上工業化起步晚、發展起點低、歷史包袱重等原因,未來中國現代經濟發展的最大障礙在於農業生產的發展,最大的問題是增加糧食產量是否能趕上或接近人口增長。最大的困難在於傳統農業的改造。農村體制改革只是農業現代化的必要條件,而不是充分條件。改革只是為創造、完善和優化新的農業生產要素投入和配置機制提供制度保障,既不能替代生產力要素本身,也不能使農業生產可能性曲線上升。因此,應實施“確保生存和可持續發展”的發展戰略,增加農業投入是發展農業生產的關鍵條件,也是改造傳統農業的根本途徑。
總之,對中國農業可持續發展戰略的研究,無論是農業生態學家、農業經濟學家還是農業地理學家的觀點,都從不同的角度提出了農業可持續發展戰略,概括起來,主要是試圖集中解決困擾中國農業可持續發展的三個最基本的問題,即構成中國農業可持續發展戰略研究核心的糧食安全、農業現代化和農村發展。
但目前研究過程中存在的主要問題是,我國農業可持續發展的戰略研究仍然側重於農業經濟的可持續發展,而沒有真正轉向農業生態環境保護和農村社會可持續發展的研究,這也反映出當前我國農業和農村經濟發展仍然是“重經濟輕生態”、“重視農村經濟發展,忽視農民生活質量的提高”,應引起政府有關部門的高度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