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江邊,我這才相信在哈爾濱這樣壹個有著時尚活力和歷史韻味的城市裏,老道外壹直是傳統民俗文化不可多得的匯聚之地。走過了五道街和錢塘街口的馬戲大棚,忽然,壹群人圍著的中間傳出“啪”的壹聲“驚堂木”的聲音:“各位客官,話說‘那禿尾巴老李’……”
“這旮沓原來也有說評書的……”後來我聽說著名評書演員袁闊成和孫闊英都曾經在哈爾濱老道外的北市場說過評書。而評書藝人說的“禿尾巴老李”故事,對於我來說也很熟悉。
傳說在我的家鄉山東滕州市東郭鎮的小塢溝村,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三月間,壹個農婦偶然見樹上有個李子,覺得奇怪,就采摘下來吃了,李子很香甜。回家後這位婦人便懷了孕,產下壹條小黑龍。小黑龍壹墜地便飛騰而去,每到清晨,小黑龍回到母親身邊吃奶。婦人的丈夫姓李,對此十分惱火,壹天趁小黑龍來吃奶時,揮菜刀就砍,小黑龍被砍掉尾巴,負痛逃到黑龍江附近。 小黑龍雖為龍,卻是山東滕縣普通村民所生。因其出身姓李,而尾巴又被其父砍斷壹截,因而得名“禿尾巴老李”。“禿尾巴老李”的傳說在哈爾濱已是家喻戶曉,“禿尾巴老李”母親的墳墓和龍王廟至今還保存完好。在東北黑龍江、吉林、遼寧三省,人們壹直把“禿尾巴老李”作為山東人闖關東的保護神、治水英雄、黑龍江的龍神來傳頌。
“禿尾巴老李”與山東老鄉淵源深厚,在黑龍江上,船家開船前總先問船上有無山東人,有山東人就風平浪靜穩穩當當,沒有山東人就難說了。凡載有山東人的船只,到了江心,“禿尾巴老李”就送上壹條大鯉魚,當然誰也不吃這魚,船家會雙手捧起,向乘客喊:“‘禿尾巴老李’給老鄉送禮了!……”
船家喊完後,會把這條魚放回江裏,這個風俗直到民國時還保持著。
我擠進正伸著脖子聽得津津有味的人群,只見身穿中山裝的評書藝人正在說著:“人人都知道,松樹只結松塔,只長松籽,不開花。那麽,松花江的名字又是咋來的?妳聽我慢慢說來。……話說很久很久以前,咱們黑龍江依山傍水,樹木茂盛,人煙稀少,那時松樹也開花。興安嶺和長白山都是連著的,縱橫交錯的江河湖泊直通大海。在這片汪洋大水當中,有個生滿蓮花的大湖,叫蓮花湖。不論冬夏,湖面上總是鋪滿荷花葉子,粉蓮白蓮馬蹄蓮,姹紫嫣紅,壹年四季常開不謝。荷葉底下,成群成群的魚和蛤蜊自由遊動,每個蛤蜊殼裏,全含著壹顆溜光鋥亮的夜明珠。星光燦爛的夜晚,天上地下,瑞氣千條,霞光萬道。……”
評書藝人說到這裏,拿出壹把扇子,“唰”的壹抖,接著說道:“可就在這塊風水寶地上,不知何時闖進來壹條白翅白鱗的惡龍。它的外號叫‘小白龍’。……小白龍來了之後,動不動就翻江倒海,把碧碧澄澄的壹湖清水攪個底朝天。荷花謝了,魚沒了,蛤蜊也閉了嘴,夜明珠也不再閃光發亮了。有時小白龍鬧騰的波濤翻滾,天昏地暗,方圓幾百裏的地方都受到牽連。……小白龍如此為非作歹,終於惹怒了東海老龍王,老龍王就派黑翅黑鱗的‘禿尾巴老李’去降服小白龍。嘿嘿……要問‘禿尾巴老李’如何降伏小白龍,且聽我下回分解。……”
評書藝人的壹個徒弟開始收錢了,他邊收錢,口中邊叨咕著:“白看不要緊,但是不能扭頭走人,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留下來捧我師傅個人場,走的那就是看不起我師傅了。……”
經評書藝人的徒弟這麽壹說,多數觀眾不交錢自然就不好意思走人了。我把兜裏的零錢都翻了出來,放到評書藝人徒弟手中的鑼中,這才和“雞從良”、“黃鼠狼”轉身擠出了人群。
這段評書在我的家鄉也廣為流傳:“禿尾巴老李”壹路呼風喚雨,來勢洶洶。半路上,還故意抖動拿來捆小白龍的鎖鏈兒,這壹抖頓時電閃雷鳴。小白龍知道來了敵人,於是吃飽喝足,躲在暗處。“禿尾巴老李”膽壯心粗,在蓮花湖上,鬧騰了半天就是不見小白龍的蹤跡。等“禿尾巴老李”身困體乏,那小白龍猛的躥上來,輕松地把“禿尾巴老李”打退到三江口。
第二年夏天,也算是老天爺幫助小白龍,地面上布滿了潔白的松樹花,白茫茫壹片。有的松樹花,落在水面上,把江河湖泊都蓋住了。小白龍從中受到了啟發,於是它去把長白山、興安嶺和完達山上所有的松樹花都借了來。龍卷風壹掃,松樹花灑滿大江,水立刻變白了。
“禿尾巴老李”從三江口看到,各條江河的滾滾浪濤都是白茫茫的壹片,都是松樹花,浪峰是白的,波濤是白的,水面也是白的,哪裏有狡猾的小白龍的影蹤呀。
“禿尾巴老李”心中十分焦急。沒想到小白龍趁機悄悄地從江底向東遊,準備遊回東海。來到三江口,小白龍自以為得計,卻不慎被“禿尾巴老李”發現。於是,兩條龍又是壹場惡戰,只見鱗飛甲舞,血染江河,幾座高山峻嶺都被踏平了,形成了如今的三江平原。
兩龍酣戰三天三夜,電閃雷鳴,壹會兒在這個蓮花池打,壹會兒來到那個池子鬥,轉眼五個池子的水相連了,因此人們都把這裏叫“五大連池”。當地百姓以闖關東的山東人居多,他們恨透了為非作歹的小白龍,見“禿尾巴老李”浮上來,就扔饅頭,看小白龍上來,就扔石頭。小白龍漸漸地招架不住了,且戰且退,未能逃向東海,匆忙找到壹條水路,向南逃去,壹路驚不擇路,壹頭紮在壹對大水池裏,甩了幾下尾巴,開闊了水面,這就是現在方圓八百裏的興凱湖。那座蓮花湖的水越來越少,成了半月形的五大連池。大興安嶺和長白山也分開了,南、北各壹座。被小白龍撒上松樹花的江,被人們稱為松花江。可松樹呢,再也不開花了,人們只見松塔不見花,那松籽是哪裏來的呢?俗語雲柳絮揚花,沒聽說哪種草木不開花就結果成籽的,可是,松樹確實不開花,如果松樹開花,那怎能還會有今天的松花江呢。“禿尾巴老李”戰勝小白龍後,應天命司守大江,此江改名黑龍江。從那以後,松樹就不開花了。為了紀念“禿尾巴老李”的功勞和松樹花的貢獻,就把那條江叫作松花江了。
“禿尾巴老李”的故事是傳說,可是“墜龍”歷史卻有記載。壹九四四年八月的壹天,任佰金、任殿元和叢來順、謝八等駕船出江打魚。壹同出江的還有四條船、十多個人。這天早晨,漁船行進到了牡丹江(為松花江某段的舊稱)南岸(位於肇源縣城偏西北十五公裏處),突然發現陳家圍子村後頭圍了許多人,五條船上的十多個人好奇心盛,全上了岸看熱鬧。
壹擠進人群,十幾個人被驚得目瞪口呆。只見壹個黑色的巨型動物臥在沙灘上。陳家圍子的人用柳條子在它身上搭了個棚子,算起來得有二十多米長。它有十多米長,頭頸比身子細,頭像牛犢子腦袋那麽大,略呈方形,上寬下窄,頭上沒有角,只是在前額上長了壹個扁鏟形狀的角,像牛角,短且直,根部粗約十厘米。臉形和畫上畫的龍差不多,長著七八根長須子,又粗又硬,還直抖動。嘴形特像鮎魚嘴,又扁又寬,有三十多厘米長,閉著,看不到它的牙和舌頭。它閉著雙眼,眼角圍了壹團蒼蠅,它的眼皮壹動,蒼蠅就“嗡”的壹聲飛開。它四個爪子深深地插進了沙灘裏,看不準爪子有幾個趾。它的小腿比小夥子的胳膊還粗,身子前半部分粗,由於是趴在地上,能看出接近大人腰那麽高,估計直徑得有壹米多。後腿以後的部分是尾巴,比前身細,但很長,足有八九米。整個形象就像個巨型四腳蛇(東北土話叫馬蛇子,即蜥蜴類動物)。它通身是鱗,脊背上的鱗是鐵青色的,足有冰盤那麽大,形狀和鯉魚鱗差不多。肚皮和爪子上的鱗是粉白色的,瞅著略小、比脊背上的鱗鮮嫩。脊背上的鱗幹巴巴的,像曬幹的魚坯子。大群的蒼蠅在它身上飛來飛去,它不時地抖動身上的鱗,發出幹澀的“哢哢”聲。它身上的腥味兒極大,相距幾百米遠就能聞到。它身下臥著的地方已經臥出了壹條長溝,身邊的嫩雜草都被它踩倒了,可惜的是看不出腳印是什麽樣子。
現場足有三百多人,有挑桶的,有端盆的,都拿著盛水的工具,紛紛往“水蟲”的身上澆水。水壹澆上去,這個龐然大物身上的鱗就隨之壹抖。謝八說道:“快看,它的脖子多像馬脖子!嘖嘖!……這家夥好肥,要是宰了吃肉多好。……”
叢來順說道:“如果這條‘龍’沒有尾巴的話,那它指定就是黑龍江裏頭的‘禿尾巴老李’。……”
謝八點頭說道:“這壹定是黑龍江裏的黑龍‘禿尾巴老李’,妳沒瞅它通身都是黢黑的嘛。……”
當天下午下起了大雨,到夜晚變成了暴雨,整整下了壹夜,時緩時急。第二天壹早,五條漁船趕到那兒壹看,心涼了。“禿尾巴老李”曾經趴臥的地方只剩壹條深溝,沙子裏還留有濃烈的腥味兒。據陳家圍子村的人講,“禿尾巴老李”是半夜走的。可“禿尾巴老李”怎麽走的,到哪兒去了,誰也不知道。但人們清楚地看到,距它趴臥的沙溝東北處還有壹條深溝,明顯看出是它站立起來時弄成的,這說明它極可能是朝東北方向走的,怎麽走的,卻是個謎。
“嗨……那邊唱‘二人轉’吶。走,咱們瞧瞧去!……”“雞從良”就像發現新大陸壹樣,拉著我和“屎真香”走過去。哈爾濱人常說:“寧舍壹頓飯,不舍‘二人轉’。”有人說,“二人轉”就是壹盤“農家菜”,好就好在它的土生土長、原汁原味。誰也沒有想到,二十年以後,趙本山改良了“二人轉”中的“粗口”,讓人們眼中原本“土得掉渣”的二人轉又火了起來。
那時,“二人轉”演員沒什麽地位,只能灰頭土臉地蜷縮在城市的角落裏,在骯臟簡陋的小戲園子,穿著臟兮兮的演出服,上演著所謂“無葷不成段”的“二人轉”。道外北五道街的江邊露天小劇場裏,兩個人壹副架,拉二胡、吹嗩吶,幾個人往那壹聚,就是壹個舞臺。在男女老少的“包圍”下,兩個人放亮了嗓門兒就唱起來。每天,許多閑來無事的老人手提著小板凳都會準時趕到,露天“二人轉”已成了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壹部分。看演“二人轉”的觀眾比聽評書的還多。我和“雞從良”、“黃鼠狼”三個人好容易擠進人群,只見壹個女孩兒身著紅綠彩裝,手搖彩扇,正在十分賣力氣的邊跳邊唱著二人轉小帽《糊弄媽媽五更》。
這個跳“二人轉”的女孩兒面容嬌好,身材壹流,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看起來年齡不會超過二十四五歲,無論唱腔還是舞蹈都十分誇張:“壹更壹點壹更那鼓兒響,情郎哥哥來到了銹樓旁。……二更二點二更那鼓兒響,情郎哥哥進了奴的房。……三更三點三更那鼓兒響,情郎哥哥上了奴的床,瞎媽又來問啊,丫頭餵,什麽東西響。我說媽媽,小奴家睡覺掉了鞋壹雙,睡覺吧媽媽呀。四更四點四更那鼓兒響,情郎哥哥睡在奴的床,瞎媽又來問啊,丫頭餵,什麽東西響呀,我說媽媽呀,咱家的八了狗子在舔米湯啊,睡覺吧媽媽呀。五更五點五更那鼓兒響,情郎哥哥出了奴的房,瞎媽又來問啊,丫頭餵,什麽東西響。我說老媽媽呀,隔壁老大娘她在碓醬缸,‘咣當’……‘咣當’……哎……嗨……呀……”
“小妞兒妳跟我走,這是三十塊錢,回去單獨給我大哥唱壹晚上的‘十八摸’。……”忽然,人群中壹個蠻橫的聲音說道。“十八摸”是壹首膾炙人口的二人轉小調,在當時,那是黃的不能再黃的黃色歌曲了。顧名思義,既稱為“十八摸”,就是描寫摸遍了女人身上的十八個地方。
我驚訝的轉臉看去,只見壹個臉上橫七豎八布滿傷疤的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手裏晃動著三張“大團結”。身後站著七八個年紀和他相仿,流裏流氣的青年。這幫家夥的腰上都是鼓鼓囊囊的,顯然是揣著家夥。我心中莫名其妙,看了看跳“二人轉”的女孩兒,只見她筆挺的鼻子裏發出了壹聲不屑的“哼”聲,壓根兒沒有理會這個無恥的家夥。
“咋的,妳‘媽了個巴子’的嫌少咋的?……”“刀疤臉”脫掉自己的棉襖,露出強壯的肌肉上大大小小的傷疤和紋身。
“‘小馬子’,別不長眼睛呀,太平的‘二膘子’是我們大哥。妳有兩個選擇,壹是陪我們大哥‘二膘子’,二是陪我們幾個兄弟。……”“刀疤臉”身後壹個長得很黑,嘴唇很厚的青年不懷好意的笑道。
眼見幾個青年如此肆無忌憚,我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拳頭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指關節“哢”、“哢”的作響。忽然,我身後的“屎真香”低聲對“雞從良”說道:“這也太他媽的狂了。‘二膘子’是個啥東西?跑道外狂來了。……四姐,這趟‘渾水’咱們趟不趟?……”
“雞從良”有些為難的說道:“老七,妳沒見他們八個人嘛,咱們加上他才四個……”
我眼睛盯著跳“二人轉”的女孩兒,只見她的眼睛直了,那是被嚇的,顯然“刀疤臉”不是開玩笑。女孩兒顫抖著柔弱的聲音說道:“對不起,我不……不是妳想的那種人。……”
看熱鬧的人群頓時騷動起來。“刀疤臉”身後壹個門牙特別碩大的家夥用冰冷的聲音喝道:“妳個‘小癟犢子’是不是想讓我們把妳就地‘輪大米’咋的?……所有‘賣呆兒’不相幹的人,都他媽的給我‘滾犢子’!……”
人群“呼啦”壹下子紛紛散去。稍微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有人要‘砸場子’了。這時,與女孩兒壹起出來演出的幾個男演員和樂隊樂師圍了上來。常年的訓練,讓這幾個人看起來都很精壯,其中壹個拉板胡的男樂師看到“刀疤臉”的無賴樣兒,眼睛裏幾乎要冒出火來,冷冰冰的申飭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妳也不打聽打聽我們是誰?滾!……再搗亂打折妳的……”
“刀疤臉”笑了,笑的很放肆,顯然對方還不知道自己是在和誰說話。拉板胡的樂師話沒說完,“厚嘴唇”突然緊跑了幾步,飛身而起,壹個利落的飛腳,直接將那個拉板胡的樂師踹飛了出去。同時,“厚嘴唇”手中壹把三尺長的刀架在了另壹個離他最近的男演員的脖子上。
那個“厚嘴唇”的動作太快了,簡直快的連別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動手了,而且壹舉打到了對方壹個,制住壹個。畢竟和職業流氓比起來,這群走穴的演員怎麽會是對手呢。
女孩兒似乎並沒有被“厚嘴唇”嚇倒,她面色如霜,冷冰冰的說道:“對不起!……我雖然就是壹個唱‘二人轉’的,算不上啥好人,但也有自己的尊嚴。……”
“妳個‘小馬子’給臉不要臉是不是?……”隨著“刀疤臉”的陰森森,冷冰冰的話音,“厚嘴唇”手上的刀微壹用力,鮮血立刻從青年男演員的脖子上開始滲出來。
“我給妳壹個面子,帶妳出去得多少錢?……就是和妳睡壹覺得多少錢?……”“刀疤臉”的這句話沒有壹點掩飾,十分直接,就算這個跳“二人轉”的女孩兒是歷練多年的“老油子”了,也禁不住壹楞,被“刀疤臉”問的臉上壹紅。
看到跳“二人轉”的女孩兒沒說話,“刀疤臉”厲聲喝道:“妳個‘小癟犢子’不見棺不掉淚是不?……”
說到這裏,“刀疤臉”壹擺頭,吼道:“把這個‘小癟犢子’扒了!……”
在女孩兒驚恐萬狀的哭嚎聲中,“刀疤臉”幾個手下壹擁而上,七手八腳的撕扯著女孩兒的衣服。眼見跳“二人轉”的女孩兒受辱,我的眼睛裏“騰”的燃燒起熊熊的火焰來。我怒不可遏,正想出手阻止,“屎真香”卻先忍不住了,她厲聲嬌喝道:“妳們幾個‘犢子’在這旮沓‘舞舞喳喳’的動‘武把超兒’呀!……都妳‘媽了個巴子’的給我住手!……”
八個流氓聞聲楞了楞,“刀疤臉”壹把摟住那個跳“二人轉”的女孩兒,壹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轉過身來。“刀疤臉”的胳膊壹動,我猜壹定有壹把明晃晃的刀子隱藏在女孩兒的身後。待“刀疤臉”看清了“屎真香”,不由得怒極反笑,調侃道:“嘿嘿……我還當是啥樣兒的英雄救美呢,原來也是壹個如花似玉的‘小馬子’呀。……”
“沒聽說過‘七仙女’嘛,‘傻了吧唧’的!……不想扔在道外的話就‘麻溜兒利索兒’的‘滾犢子’!……”“雞從良”和“黃鼠狼”抱著膀子站在“屎真香”左右,大有同進***退的氣概。
“妳們是‘七仙女幫’的?‘七仙女’是真的要和我們哥兒幾個過不去了?……”“刀疤臉”眼睛裏怒光壹閃,面色沈了下來。他緩緩的問道,將女孩兒推開,露出了手裏的砍刀。
“姑奶奶再給妳們個機會,‘麻溜利索兒’的‘滾犢子’!……這旮沓不是妳們混的地方,更不能允許妳們在這旮沓撒野!……”“屎真香”就像沒看見“刀疤臉”手中的刀壹樣,眼光壹寒,冷冷說道。
“哇尻!……‘七仙女’算個狗蛋呀,還真把妳們自己個兒當成會打鳴的公雞了,不就是仗著妳們老大她哥‘四錛嘍’嘛。嘿嘿……‘四錛嘍’的賬還沒算呢,今兒個巧了,咱們老賬新賬‘壹塊堆兒’算!……”壹個滿臉橫肉,長著壹雙老鼠眼的流氓“唰”的壹聲拔出壹把菜刀。
“屎真香”冷笑了壹聲:“嘿嘿……我知道妳們今天人多,來的人都是把狠手。妳‘媽了個巴子’的!……姑奶奶給妳們個表現的機會,讓我們道外的人瞅瞅妳們太平‘二膘子’的人到底有多‘尿性’。……”
說到這裏,“屎真香”十分傲慢的用拇指點了點我,說道:“這是我們老大‘白娘聖母’新收的徒弟‘護法金剛’,妳們哪個是站著撒尿的就和他單挑!輸了我們‘七仙女’認打認罰!……”
我心中暗笑“屎真香”狡猾,她不敢和對方群毆,這才想出了這麽個“激將法”。不過,在黑道中,這種“激將法”每個自命不凡的流氓都難以忍受。果然,“刀疤臉”脖子壹梗,淫笑道:“也好,今兒個我就讓妳輸的心服口服。我和他過兩招,要是贏了,不但這個唱‘二人轉’的跟我走,妳們三個‘小馬子’也得乖乖的跟我走!……”
見“屎真香”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刀疤臉”反而心中沒底了。他在黑道浸淫了多年,見“屎真香”這麽有把握,而且我長得虎背狼腰的,也就十分謹慎。他雙手抱拳對我說道:“請恕兄弟眼拙,朋友能報個‘萬兒’嗎?兄弟‘二膘子’大哥手下‘巴猴子’……”
“嘿嘿……社會上的朋友都稱俺‘北俠’。……”我懶得和“刀疤臉”廢話,而且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叫什麽“護法金剛”,猛然想起在中央大街“老獨壹處餃子館”,和“海哥”並肩退敵時所報的“北俠”名號,所以順嘴說了出來。可是我“北俠”的名聲實在不怎麽響亮,“巴猴子”壹楞,似乎想不起來“北俠”是誰。
看來“巴猴子”畢竟是在社會上混過幾年的人,雖然不知“北俠”是誰,但這個“萬兒”太響亮,也許是哪個黑社會大鱷身邊的人剛出來混的。於是,他拱了拱手,說道:“久仰……”
我“哼”了壹聲:“別‘扯犢子’了,妳手裏不是有刀嘛,要麽就上,要麽就滾遠點!……”
“這可是妳自己個兒找死!……”“巴猴子”再也無法忍耐,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來之後,就深吸了壹口氣,大喝壹聲,壹個箭步向我沖來,手裏的砍刀已經閃電般的剁向我。
我冷笑壹聲,使出壹招“小擒拿手”中的“風卷殘葉”拿住“巴猴子”持刀的右手,左手順勢抓住他的胳膊,壹個大背跨,將他的身子甩了出去,順手奪下了他手中的砍刀。“巴猴子”沈重的身軀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狠狠的砸在“老鼠眼”的身上,發出十分沈悶的聲音。
“老鼠眼”被砸的摔了壹個四腳朝天。但是他確實有兩下子,雙腿壹絞,“騰”的壹下跳了起來,站在那兒楞了楞。“屎真香”要的就是“老鼠眼”這楞神的壹刻。她見有便宜可占,嘴角上壹絲冷笑閃過,身體猛的旋轉,借著轉身的力量右腿猛然踢出,重重的踹在“老鼠眼”的肚子上,只見“老鼠眼”踉踉蹌蹌的在三米多遠的地方又摔了壹個四腳朝天,這次可是半天沒有爬起來。“巴猴子”掙紮了半天,才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抹了壹下嘴巴上滲出的鮮血,整個刀疤臉都變形了,更加可怖,惱羞成怒的大聲喊道:“上!……把他們都給我剁了!……”
“巴猴子”的幾個手下似乎是這才反應過來,冷峻著臉,紛紛亮出了家夥,壹窩蜂的朝我砍來。我不退反進,旋風般殺向六個流氓。壹個個子矮小,長得猶如三十年後著名“二人轉”演員宋小寶,就像我們學校看寢室樓大門的“黑耗子”兒子般的流氓率先沖到我的面前。
我不願真的砍傷了“黑耗子兒子”,使出家傳“梁氏刀法”中的壹招“憑欄處”,“當”的壹聲砸飛了他手中的砍刀。“黑耗子兒子”手臂酸麻,連連後退。“黃鼠狼”手疾眼快,壹個掃堂腿,撂倒了踉踉蹌蹌後退的“黑耗子兒子”。不等他起身,“黃鼠狼”不知何時把“黑耗子兒子”的砍刀握在手裏,反手壹刀砍在他的小腹上。
“黑耗子兒子”慘叫壹聲,臉色刷的變成灰白顏色,身體頓時佝僂成了蝦米的形狀,雙手下意識的捂住小腹,在地上痛苦的翻滾。
“黃鼠狼”的這壹刀十分狠辣,幾乎要把他變成標準的太監。
站在旁邊的跳“二人轉”的女孩兒哪兒見過這麽血腥的場面,實在讓她從心底感覺到恐懼,她壹聲都沒發出來就直接癱倒在地上,昏厥過去。
我如法泡制,又是“梁氏刀法”中的壹招“憑欄處”,將壹個流氓手中的砍刀磕飛。“雞從良”見流氓的砍刀脫手,嬌喝壹聲,壹把抓住他的頭發,迅速擡起膝蓋猛擊他下腹部的要害位置。幾個照面下來,六個流氓都被我砸飛了手中的砍刀,被“雞從良”、“黃鼠狼”和“屎真香”三美砍得渾身是傷,像死豬壹樣痛苦的躺在地上翻滾哀嚎。我有些詫異,看不出來這三個嬌滴滴的“七仙女”打起仗來這麽心狠手辣。尤其是“屎真香”雙手各持壹柄砍刀,掄得呼呼風響。
眼見自己的手下紛紛倒下,滿臉橫肉的“巴猴子”雙目通紅,大喝了壹聲,從地上撿了壹柄砍刀,急速揮舞著,直奔我的腦袋而來!他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打鬥,而是想要我的命了。
連續砸飛了六炳砍刀,我的右臂也十分酸麻疼痛。見“巴猴子”不顧死活,又揮刀砍來,我臉上的肌肉微微扭曲了壹下,倒踩著“螳螂拳”的“七星步”,接連閃開了“巴猴子”毫無章法的瘋狂幾刀,瞅準機會,壹招“沾衣十八跌”中的“截拿絆扣”,把他又重重的摔倒在地。
沒想到“巴猴子”壹個“鷂子翻身”,身子騰的跳了起來,砍刀居高臨下向我猛力砍來。
“好!……”我看到這個“巴猴子”居然還真有點本事,大聲贊道。同時,我不甘示弱,踏前壹步,身子壹旋,也騰空躍起,使出壹招“無影神仙腿中”的“括囊無咎”,將他踢得飛了出去。“巴猴子”恰巧摔在“屎真香”身邊,“屎真香”不失時機的雙手連揮,連砍十幾刀。
撲倒在地的“巴猴子”想爬起來,可嘴裏猛的噴出壹口鮮血,又摔倒在地。他屏息凝氣,慢慢的又拄著砍刀頑強的站了起來,我對“巴猴子”的頑強產生了壹絲敬意。戰鬥進行的很慘烈,結束的也很快,短短的幾分鐘後,現場的八個流氓只剩下“巴猴子”和“厚嘴唇”還能勉強站著。“巴猴子”的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他緊緊握著砍刀,握刀的手微微顫抖著,不停的大口喘息,和“厚嘴唇”靠在壹起,從頭上不斷流淌下來的鮮血混合著汗水,成串滴落在地。我冷冷的看著“巴猴子”,阻止了想痛打落水狗的“雞從良”、“黃鼠狼”和“屎真香”,說道:“‘巴猴子’,俺不想趕盡殺絕,給妳個機會,妳們‘麻溜’去醫院治傷吧。……”
“巴猴子”聽到這話後,看了壹眼滿地渾身布滿傷痕,痛苦不堪呻吟著的手下,他把牙齒壹咬說道:“‘北俠’,今天我認栽了!能告訴我妳的真實名號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以後咱們早晚有見面的機會,沒有會不著的親家。……”
我沒做聲,“黃鼠狼”來到“巴猴子”的面前,“啪”的壹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妳個‘王八犢子’,以為妳自己個兒是誰呀!再不‘滾犢子’要妳的‘嘎拉哈’!……”
在圍觀眾人的壹片掌聲和哄笑聲中,“巴猴子”壹夥兒互相攙扶著,狼狽的蹣跚而去。
壹個小夥子趁機調侃道:“這回知道‘七仙女’的厲害了吧?……妳們太平的以後少上我們道外來‘裝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