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三唱著歌,腿都青了,泥了,就為了抓蝦。在太公村,柳樹的樹蔭下,西瓜被打碎了。二哥昨天口水刺塔,軸上戴了壹把琵琶。看到蕎麥開花,綠豆芽發芽,無非是幸福。
壹個著名的作家,不僅可以寫出不同的題材,還可以呈現出不同的風格:杜甫的詩風被定義為“沈郁失意”,他寫的是家國之難、思家之愁,但他也可以寫出被皇軍收復的黃河兩岸,被認為是“他壹生中最快的詩”;李白詩歌的風格是公認的典雅、清秀、瑰麗,而《蘇宋武山潯賈母》卻是如此的樸實無華。魯直是元代著名散曲詩人。公認的風格是飄逸、婉約、優美,人們評價“嫵媚如仙尋春”(《關允石春雪序》)。但也有可能用俚語和俚語寫壹首新詩。上面這首雙音的月亮歌就是壹個典型的例子。
在這部散曲中,魯直用低俗甚至粗俗的語言描述了鄉村夏日休閑生活的壹個小場景。其中,對三個調皮可愛的農民少年的動作、情態、心理的生動描寫,既富有典型的農民少年特征,又具有濃厚的鄉土氣息。歌中的三個農民少年可以分為兩組:壹組是沙三和他的同伴哥哥,壹組是小二。兩組人物之間也有聯系:沙三和哥哥在撈蝦,分西瓜,二哥在局外,躺在車輪上,假裝不在乎吃不吃西瓜,但失望的口水已經流出來了。農民少年勤勞,精力充沛,大大咧咧。壹旦三五成群,就喜歡小心眼,打鬧,互相開玩笑。這些農民少年的典型特征被詞曲作者敏銳的目光捕捉到,並用極其通俗的語言表達出來。
歌的開頭“沙三陪歌來呻”極其田園卻低俗。沙三、伴哥是元曲中常見的謚號,形象多為農村男孩,粗魯、大膽、缺乏教養。但這首散曲卻是表現了他們的調皮可愛,“沙三,伴哥”,令他們趨之若鶩。有人認為沙三的伴歌是“壹個人,沙三,沙三的第三個孩子”,而“伴歌”很少有這樣的名字,甚至是綽號。"所以《沙三伴歌》理解為"不如沙三回來唱"。這種理解可能太武斷了,因為在元代被稱為“伴弟”並不少見。如元代石君寶《陸大夫秋胡戲妻》第三折:“(鄭丹雲)沙三、及伴兄皆來波”;元代佚名作者《莫力之飛刀對箭》有第壹折:“妳與三、妳弟和待在壹起,喝酒耍花招,不好”;元代王忠文《救孝子賢母認屍》有第二折:“兄弟,放牛吧”。不僅是元朝的雜劇,還有正史。如元順帝在西太任禦史時,曾卑訪安道,懷東輔二子褚步華稱“伴兄”:“(淮安)困於城中,不傷華夏。如果妳看到了,妳會被搶劫。“二兒子陪著我哥用刀片護著他,他也看到他被殺了。十六年(1356)十月醜醜出現(《柯少文新元史》卷二壹七《傳》卷壹三三)。《清史·隆平年譜》中也有此事:“蔔華與判官劉慎* * *鎮守淮安。若城陷,不及西門之力,讒見,為寇所奪,子亦亡。“不僅在元朝,在此前的宋朝,也有人稱之為‘伴弟’。如南宋佚名編纂的公文判案集《龔銘蜀判清明集》卷八載:“唯繼我之子,為伴兄,以承之業;當大廳平分儒林的財產時,它關閉了三本書:壹本給同伴,並服從秦傑的命令,使它永遠存在。”此外,魯直的雙調《月曲》,如最早的樂府新版《陽春白雪》、朝野新聲《太平樂府》、著名樂府玉集,乃至今天隋樹森編的《袁泉散曲》,都是“伴”而非“伴歌”,不能變成“沙三唱回”。
另外,《沙三陪宋賴歇》裏的“賴歇”也很有味道。“哇”是元人說的,表示欽佩。比如袁佚名的《跛腳李月氏酒戲江亭》第二折:“蓋壹張羊皮被子,鋪半條破葦席,不似繡簾。王先生,音樂在哪裏?”這首歌裏的“賴謝”是形容兩個剛從池塘裏釣到蝦的年輕朋友,手忙腳亂。讓我們想起了京劇裏將軍上臺時的“沖風”。然後就是兩人的形象:“兩腿泥,只為捉蝦。”他們上岸時,滿腿抓沾著蝦的泥,說“兩條腿”而不是兩只手,說明他們的手洗過了。顧手不顧腳,他的大膽和急迫的處境就像在眼前,在農村生活中也很豐富。因為從“兩條腿上都是泥”可以斷定,這兩個人是從村子旁邊的壹個小池塘或者河溝裏上來的,而且是沿著池塘或者溝走的。因為“捕蝦”不同於捕蝦或網捕蝦,它不需要任何工具,彎腰用壹雙手在水裏抓,這是農村少年最願意做的事。蝦大多生活在岸邊或草叢中。農村的溝渠池塘都很淺,岸邊和草叢裏的水更淺,泥更深,會造成兩個年輕人“藍腿泥”。如果妳在壹條大河裏捕蝦或網捕蝦,情況就不壹樣了。所以,口語的選擇,對“兩腿泥”“撈蝦”等生活場景的捕捉,沒有豐富的農村生活經驗是寫不出來的。
為什麽這兩個年輕人會不顧手腳的沖向劉茵“掰西瓜”?這就需要豐富的農村生活經驗:因為農村池塘水淺泥深。夏天釣蝦,彎腰撅嘴;用火烤背,用水蒸腹。又累又渴是很自然的。所以上岸的時候,我也沒顧得上洗腿上的泥。我做的第壹件事就是沖向劉茵“破西瓜”。跑去柳蔭是消暑的壹種方式,吃西瓜是解渴的壹種方式。“太公”是元曲中對壹個農村大戶老師傅的習慣稱呼,柳樹是太公田莊上最常見的風景。兩個年輕人徑直走向尹,拿出隨身攜帶的西瓜,掰開吃了起來。有意思的是,詞曲作者在開西瓜時用了壹種“劈裏啪啦”的方言來寫情態,很有農村味,生動再現了農村少年吃瓜的典型動作。山村,柳蔭,瓜田,吃瓜的時候,不可能把瓜放在桌子上,用冷水洗幹凈,然後用刀切成八塊,每塊都客氣地吃。想吃瓜,只能用拳頭打,或者用膝蓋使勁打。這叫“破”。所有從農村走出來的少年,大概都有這樣的人生經歷。西瓜壹敲就碎,說明西瓜熟了,當然也形象地刻畫了這兩個少年的急迫感。此外,通過在楊柳樹蔭下乘涼、吃西瓜的場景,也暗暗點出季節特點,與後面提到的“蕎麥開花,綠豆發芽”相呼應。所以雖然是村裏俚語,但是懷孕是極其豐富的。
正當兩個少年蹲在柳蔭下,大嚼西瓜解渴的時候,沒想到旁邊還有壹個“沈默的旁觀者”——壹個趴在車輪上的二哥。二哥是哪裏來的?我不知道妳為什麽躺在方向盤上?也許,他像沙三和哥哥同伴壹樣,下班後在柳蔭休息了壹會兒。不同的是,沙三和他的同伴哥哥有蝦和西瓜解渴,而二哥除了躺在車輪上壹無所有。路童是農村地區的石磨,用於脫粒小麥、水稻和平整田地。它可以由人或牛拉著,在農閑時放在田邊。從前面說的吃西瓜和後面說的“蕎麥開花,綠豆發芽”來看,此時正好是六月天,麥收剛過,秋收還早,石磨閑著,二哥可以悠閑地躺在上面。“車輪上有詩琴”極其庸俗生動。有分析文章說,這個農村孩子瘦得像琵琶,肋骨壹根根突出,像琵琶弦。這話不完全對,也不夠有味道。“彈琵琶”和二哥躺在輪子上的姿勢有很大關系:石磨不夠大,不能完全躺在上面,只能仰面靠在上面。石頭壓在腰部,肋骨更突出,肚子擡得很高。這就像壹個腹部花園,上面有厚厚的繩子。至於“溺水”,則是形容二哥慵懶無精打采的樣子。此時雖是農閑時節,但他並沒有像沙三、沙三那樣去撈蝦,而是仰面躺在車輪上,這暗示著他“懶”,可能是個暫時無事可做的農村小混混!至於為什麽無精打采?可能是太熱了,也可能是因為吃不到西瓜而情緒低落。因為他住在同壹個村子,現在又住在柳蔭,沙三和他的同伴不可能不認識他,他現在也不可能不見他。既然是身在柳蔭卻不招呼他壹起吃西瓜的村民,可能是沙三和他的同伴兄弟此時又熱又累,也就沒太在意先解渴,更有可能是故意不招呼他。有兩種可能。壹個是知道二哥是個正常人,壹個暫時沒事幹的農村小混混,不想理他。另壹種是讓他看起來很貪婪,這是農村年輕人慣用的小心眼和開玩笑的方法。二哥也深知這壹點,所以越想吃,越不能主動開口。可是越是不想說話,越是想吃東西,於是口水就可恥的流了下來。“昨天的唾液”是指唾液在妳的嘴裏儲存了很長時間,可能是因為妳想控制它不流出來。“刺塔”也是元人的口語,意為下垂、滴水。元雜劇喬夢府《兩代人的婚姻》:“似穿荷葉棕袖肩”。這真的是壹個非常幽默的戲劇場景,也說明作曲家非常善於選擇和處理生活場景,描述和表達人物的心理。古人作詩作畫,講究的是筆與筆。所謂正筆,是指畫面的主體部分和作者筆墨要集中的對象;所謂閑筆,是圖中陪襯,作者不經意間指出的。沒有筆,作品就沒有主題,沒有主題;沒有閑筆,沒有陪襯,不夠清新不夠深刻。清代畫家沈說:畫之美,在於“欲作緊結,必先以松飾之;要想平坦舒適,首先要陡拔;欲空,必先充實;欲靜則靜,必先顯之。”(《畫在芥子船上》)即使在音樂中,也不能只擔心復雜的琴弦。在“嗡嗡作響,低聲細語——然後又相互交織,像壹顆顆大大小小的珍珠倒進壹盤玉裏”之後,我們也需要壹個停頓來緩解沮喪。這樣,虛與實,動與靜,強與弱就可以相輔相成,相得益彰。在重點描寫了沙三和他的同伴哥哥之後,魯直就來了隨筆,速寫了壹個懶洋洋地躺在車輪上流口水的二哥,讓兩組畫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用村俚生動地表現了農民少年的心態和心境,以及六月農村的特點。
那麽,作者為什麽要刻意描寫這兩組農村風俗畫:是僅僅為了表現農場少年的心性和愛好,還是僅僅為了呈現幽默而富有戲劇性的場景?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在歌曲的最後,作者用同樣粗俗的語言為我們描繪了壹幅農村生活的畫卷後,非常直白地告訴了我們他的主觀感受:“看蕎麥開花,綠豆發芽,無非是幸福。”蕎麥三月開花,綠豆仲夏發芽。從“蕎麥開花”到“綠豆芽”,是從春天到夏天,泛指農民家庭的日常勞作。再加上之前的《太公村,柳蔭下》,沙三,陪哥釣蝦吃瓜,構成了壹幅古樸寧靜的鄉村風俗畫。在這寧靜美麗的大自然中,人們春天犁地,夏天收割,釣蝦,吃瓜。他們雖然辛苦,但卻很“幸福”,因為他們“壹無所有,壹無所有”,自由自在,沒有任何人為的煩惱和困擾。元初的中原農村有作者描述的那麽安靜美好嗎?異族統治下的漢族農民有那麽無憂無慮、“幸福”嗎?當然,這只是作曲家的想象,或者只存在於作家的筆下和心中。《元史》和野史、文人筆記中記載的無數血淋淋的史實證明並非如此。詞曲作者之所以要謳歌田園風光,美化鄉村生活,是由他的審美理想和政治氣節決定的:他要用田園的寧靜和美好來表達他對隱居生活的追求,他要用農家生活的自然質樸和無所不能來表達他對官場勾心鬥角生活的拒絕。魯直的詩中有不少文章直接表達了他對林泉的憧憬和對農村生活的歌頌,表達了樸素的農家生活,寫出了自己的勞動經歷和與村民交往的樂趣,如:
奴婢耕田,丫鬟織布,門前柳樹,後院桑馬。客人來了,就汲取新鮮的泉水,自己泡芽茶。幼子謙和有禮,山妻柔弱賢惠,守護著壹些好鄰居。無非就是問富貴榮華。
——《雙音幻月曲》
如果妳安全地生活,沒有東西可住,金子會怎麽做?低矮的屋檐,粗布的裙子,成熟的小米,都是我這輩子想要的。
——《上調葉舞二》
太生氣就種瓜,太幹就水麻。* * *幾個田舍翁,說幾句莊家的話。他過著泥盆旁濁酒的生活,喝得爛醉如泥,任他睡在涼風裏。
——《雙音,沈醉東風》
學會在邵平坡前種瓜,在籬笆下種花。旋鑿荷塘,架高。無聊的時候,丁士會沏茶。無非是快樂,精神上被鎖住了。
——《雙音,沈醉東風》
只是在這首雙音的《月亮歌》中,選材更加獨特,語言更加粗俗犀利,更接近元代的本來面目。作為元初散曲,也比較有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