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語言學上講,意趣是“意”與“趣”,指思想和情趣。《中國古代文論中的“意趣”論》從各個歷史時期闡明了這壹詞語作為藝術領域術語的演變,並論述了理論上的發展。可見,“意趣”的內涵是有壹個歷史發展過程,這些不同時期的“意趣”理論,豐富了我們對藝術的理解和對藝術創作的認識。在《易經·系辭上傳》談到的言意象之辯,實際上是在寬泛地探討審美意趣中的個性釋放。藝術審美意趣涉及到創作者、客觀世界、作品和接受者,審美意趣存在於藝術創作的整個過程中。審美意識是既靜態又動態的呈現,是主客雙方相互作用的結果。
中國的儒釋道文化,以多種方式孕育了中國傳統的審美意趣。儒家文化的美學哲學是“實”,即面向現實的道德和責任。道家文化探求世界的本源和本質,重視人性的自由與解放,從而得出壹種“清凈無為”的世界觀。在藝術呈現的動態過程中,道家文化強調創作者的“無為而無不為”的審美。這種審美意向的形成,其深刻的思想文化淵源就是老莊哲學的“自然之道”。佛家崇尚的是“空”,它影響了中國藝術審美意趣的“空”的取舍。虛實結合當中的“虛”的意趣,當從釋家文化演化而來。虛實結合的藝術思維過程,正是禪宗美學的思維核心,這是邏輯思維向藝術思維的轉變。總之,審美意趣在具體創作者的審美過程中是千差萬別的,其中的“意趣”因人而異。從發生學上說,藝術個性關乎創作者的時代背景、家庭背景、成長經歷、文化修養、藝術天賦等,這些因素形成壹個互相作用的系統。“創作者的自身的觀念、愛好、趣味、傾向以及用審美的方式、把握現實的特點,都對他的作品發生深刻的影響,都會對他所塑造的藝術形象打上自己鮮明的印記,顯露出他的獨特的內心世界。”可見藝術發生過程是壹個綜合復雜的過程。以上是從創作者角度探討藝術個性的發生,那麽從藝術呈現動態考察,創作者把自己的藝術個性體系作用於客觀對象,則是形成藝術作品的過程。從創作者的藝術個性到作品藝術個性的轉化過程,涉及創作者的藝術心理、藝術思維和藝術技能等,這壹藝術發生因素鏈和藝術發生過程就是藝術個性釋放機制。
藝術個性的釋放,可以是其中的壹個因素或幾個因素作為重要因素來引爆,然後在整個藝術個性體系協助作用下,完成藝術創作。蘇軾、文同、鄭板橋同樣是畫竹子但所畫竹子各不相同。蘇軾畫竹子寄托了中國傳統的君子品行,他在《綠竹筠》中詠道:“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使人瘦,無竹使人俗。”文同稱贊竹“虛心異眾草,勁節逾凡木”,寄托的和蘇東坡壹樣。他的《墨竹圖》壹枝墨竹枝葉披垂,濃淡有致,筆法謹嚴而不失瀟灑,形象逼真而如燈取影,壹派古仁人風度。鄭板橋畫竹子所寄托的就富有深度,成就很高。究其原因,壹是苦練。《清代學者像傳》記載鄭板橋壹生的三分之二歲月都在為竹傳神寫影,他曾有詩寫道:“四十年來畫竹枝,日間揮寫夜間思,冗繁削盡留清瘦,畫到生時是熟時。”二是苦難的人生經歷。鄭板橋早年生活艱苦、仕宦經歷坎坷,以及晚年寄人籬下賣畫維揚的郁悶,使他的性格有壹種孤傲倔強的不馴之氣,所以,他的墨竹,往往勁挺孤直,筆法瘦勁挺拔,有壹種“清臒雅脫”的意趣,能夠表現“真性情”與“真意氣”。三是正直的善心。他自稱:“凡吾畫蘭、畫竹、畫石,用以尉天下之勞人,非以供天下之安享人也。”在鄭板橋畫竹子時,采用的畫法、所要寄托的思想,都是藝術綜合因素發生的作用。總之,藝術個性釋放機制,既需要創作者的綜合藝術個性因素也需要某壹個或幾個因素突出地起作用。
藝術創作因為具有獨壹無二的藝術個性而獲得了永久的藝術生命。那麽如何培養藝術個性和養成良好的藝術個性釋放方式呢?
首先,了解中國文化學者是如何認識現實生活,以及如何把這種生活轉化為藝術生活的,研究壹位藝術家自成壹家的藝術價值所在,這些對於我們自己的藝術成長有重要的啟迪作用。斷裂開民族文化的藝術學習,就無法把握藝術的深邃內涵,不能認識中國傳統審美意趣的,那麽何談標明藝術個性呢?我們立足中國文化,學習世界文化,汲取藝術家的表現能力和表現個性的藝術方式,對整個藝術史和藝術類別史進行研究,可以深化我們的藝術認識。如果做細化研究,就可以比較不同藝術家的個性所在,加上我們對於藝術史和文化史的認知,就可以看到藝術個性在藝術創作中的作用,認識、規整藝術個性釋放的方式。
其次,以厚化理論來提高認識。對於藝術認識的兩條途徑,壹是從生活實踐中壹點點地認識,另壹條途徑是註重理論學習。前者對於藝術的認識是直接,但認識慢;後者雖是間接認識,但是站在別人的肩上來看待藝術個性和個性釋放。關於藝術個性釋放方式的認識,要不斷研究藝術家的生活和藝術關系,探究和總結各種藝術創作現象。研究藝術創作者的人物生平傳記,找到藝術創作者爆發創作的動因,研究藝術創作者的文化修養、日常生活等。從對比角度研究同壹藝術家的藝術創作,對比認識不同藝術家的藝術個性釋放。總之,藝術個性是在復合因素制約的環境裏養成的,同樣,通過學習研究來培養自己的藝術個性釋放方式,對於我們的藝術認識和創作也有著重要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