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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中期的探索戲劇有什麽特點

第壹,突破舞臺界限,強化觀演交流。進入八十年代,戲劇藝術陷入困境、遇到挑戰。嚴峻的現實使戲劇家對這壹藝術樣式的本質特征、生態環境、競爭優勢等等進行嚴肅、認真的反思。他們再次認同,所謂戲劇即是由演員扮演角色當眾表演故事情節的壹種藝術,演員、觀眾、劇本是構成戲劇的基本要素。因此戲劇要擺脫“危機”,尤其要在“三要素”中找原因、做文章。他們還認識到戲劇在現代社會中與姐妹藝術,如電影、電視相比有許多不利因素,但它也有自身特殊的優勢,那就是觀眾與演員的現場直接交流。正如北京人藝著名表演藝術家於是之說的,“比起電視、電影來,話劇是唯壹的可以同觀眾壹起創造的藝術。觀眾喜歡面對面地看到壹個活人表演著壹個活生生的性格”,“這種創作者與觀眾的活的交流,是劇場藝術獨特的長處”。因此,八十年代的戲劇探索特別註意發揮戲劇自身的這壹長處和優勢。為了加強這種觀眾和演員的直接交流,有的戲劇家則對原有的劇場和舞臺設計進行了某些改造,如《掛在墻上的老B》變臺上演出為平地演出,將觀眾安排在演區跟前,演員與觀眾處在同壹水平面上,拉近了空間的距離;《母親的歌》、《路,在妳我之間》則采用中心舞臺形式演出,觀眾則圍坐在舞臺四周;《絕對信號》采取了在小劇場演出的形式,使觀眾和演員更加貼近。此外,還有的演員坐在觀眾席中,從觀眾席向臺上對話,或從觀眾席走上舞臺,這壹切都最大限度地加強了演出的親切感。又如《陳毅市長》,導演則致力於創造壹種熾熱的戲劇氛圍,讓觀眾產生壹種親臨現場的感覺。演出壹開始即讓扮演陳毅的演員站在臺口講臺上,直接面對觀眾做報告,仿佛觀眾席中坐著的就是即將對上海發起總攻的我軍幹部和戰士,這就造成了壹種“戲劇環境與現實環境的重叠”,強化了觀演直接交流,使臺上臺下融為壹體。再有,為了改變傳統話劇臺上演員演戲,臺下觀眾看戲的關系,沖破“鏡框式舞臺”界限,啟發觀眾的參與和思考,不少藝術家引進了文學的敘述因素,增添了敘述者,運用“間離效果”,破除“舞臺幻覺”,強化觀演交流,收到了感人的效果。象《十五樁離婚案的調查剖析》,作者就專門設置了男、女兩個敘述者,他們既在劇中扮演角色,又象晚會主持人那樣從中串戲,連貫全劇,還夾敘夾議、畫龍點睛,不斷啟發觀眾的思考。象《魔方》,也有個“主持人”,他時而在戲內,時而又離開戲劇情景,拿著話筒請觀眾即席發表感想,引導觀眾去思索演出中的人和事。又如根據魯迅同名小說改編的《阿Q正傳》壹劇也設有壹位“講解人”,他不時地出現在臺上, 或評價人物行為、或揭示內心世界,或介紹劇情發展、或感嘆人物遭遇,時而將觀眾引入戲內,時而又將觀眾拉出戲外,這顯然是對布萊希特“間離效果”的借鑒和運用。這種人物串演劇情與“間離效果”的巧妙結合,既增添了作品的哲理性與抒情性,又造成了劇作特有的藝術魅力。

第二,打破傳統分幕、分場整壹概念,擴大舞臺時空領域。眾所周知,戲劇藝術是顯現有形事物壹段相對完整的運動過程,它和生活本身壹樣是在時間與空間兩個維度中延伸,是典型的時空藝術,因而也必然受到舞臺時空的制約。在這方面八十年代中國的戲劇家也作了不懈的努力。他們不滿於為順應這壹制約而產生的所謂“時間整壹、地點整壹、事件整壹”的劇作法,而試圖借助於戲劇的假定性與想象力來擴大被制約的時空,努力把觀眾引導到更為廣闊自由的情境中去。其具體做法為:壹是突破傳統戲劇四、五幕,二、三場的大段結構,而增加劇作的場次,使演出的時間、地點的變換加快,幅度擴大。象《遲開的花朵》演出時,場景更換就有十壹次之多;象《原子與愛情》采取了大跨度(前後十五年)、多場景(近三十場)、大段回述的結構方式;象《血,總是熱的》全劇***分十七段,完全打破分幕分場、場景集中、順序發展的傳統法則;象劉樹綱改編的多場景舞臺劇《靈與肉》,“試圖打破傳統的分幕分場和時空觀念,在場景的變幻上要求有更大的跳動自由,全劇場景竟有好幾十場”。就連老劇作家陳白塵改編的《阿Q正傳》, 也壹反傳統劇作集中、凝聚的法則,而“向小說靠攏”,“依照原著的章節次序,大致不變地轉換成多場景。”二是分割舞臺、增加演區,擴大舞臺空間,甚至幾個演區同時表演,使時空更為經濟。象《屋外有熱流》用燈光處理、切割演區,使現在與過去,現實與夢幻,人與鬼魂,具象與抽象,做到變化自如、銜接流暢。象《血,總是熱的》劇中的段落、場景的連接與轉換都用燈光的明暗手段來實現,有的段落(如第十段)場景轉換竟達十多次,有時戲還在三個演區同時進行。特別是《絕對信號》、《野人》、《狗兒爺涅pán@①》、《桑樹坪紀事》等劇作,充分運用了燈光切割的手段,使同壹舞臺出現時間與空間各不相同的多種表演區,使舞臺的時空由固定變為流動、由狹小變為廣闊、由單壹變為多層次。正由於這種縱向的時間和橫向的空間巧妙的交織變幻,充分利用戲劇的假定性,使看來簡單的場景展現出豐富多彩的層次來。三是學習西方現代派技法,借鑒中國傳統戲曲假定性、虛擬性手段,不註重幻覺性時空的營造,而崇尚非幻覺性時空的運用。象戲劇舞臺廢除巨型、豪華、維肖維妙的自然主義布景,而代之以中性舞臺的裝飾,象用空臺讓演員表演;象在舞臺上只安置高低不等的平臺、積木塊,結合表演指示情節空間;象用圖案、文字來表示空間等等,這壹切都使得舞臺的表現力獲得了極大的擴展。此外,角色心理時空形式的引入,即人物內心活動,諸如回憶、夢幻等在戲劇舞臺上的直觀展現,也極大地豐富了戲劇藝術的創造力。戲劇家可以根據人物心理狀態及時地插入戲劇動作,將人物的內心世界外化為可見的實體,而這壹切又可以不必受到日常生活中事物發展的時空邏輯的束縛,而只要根據人物的意識流動或潛意識、無意識等活動方式來組合,因而享有更大的自由度。

第三,加強戲劇的綜合意識,豐富話劇的表現手段。“戲劇是壹種綜合藝術”,這是中外戲劇家約定俗成的壹種說法。因為從它的活動過程來看,是劇作家、導演、演員、舞臺美術設計家、舞臺各部門技術人員,劇場管理人員和觀眾***同創造的產物;從它的構成來說,又是文學、造型藝術、音樂及演員表演藝術等多種成分的綜合。可以說綜合性是戲劇藝術固有的天性,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古希臘的戲劇是詩歌、雕刻、合唱、舞蹈、動作的綜合體,我國的傳統戲曲更將歌、舞、雜技、滑稽、說唱等多種藝術門類融為壹體。但是,不知何時、何故,中國話劇逐漸丟失了綜合性的特點,最終竟成了“對話”主宰壹切的藝術。這麽壹來,戲劇的面貌日益單壹、板結,表現力也日趨衰竭。為了改變這種頹勢,八十年代的中國戲劇工作者決心重新“撿回它近壹個多世紀喪失了的許多藝術手法”,主張“原始宗教儀式中的面具、歌舞與民間說唱、耍嘴皮子的相聲和拚氣力的相撲,乃至傀儡、影子、魔術與雜技,都可以入戲。”(《高行健戲劇集》)因而使劇壇出現了熔歌、舞、詩、劇於壹爐的發展態勢。例如《壹個死者對生者的訪問》、《魔方》、《野人》以及《黑駿馬》等劇就大膽地吸收並運用了音樂、舞蹈、電影、曲藝等藝術成分,作為自己的有機表現手段;又如沈陽話劇團的《搭錯車》,演出上千場而盛況不衰,造成轟動效應,人們稱之為“《搭錯車》現象”,其重要原因之壹則是他們充分重視、發揮戲劇“綜合性”的特點,將歌、舞、話三者有機結合的結果。特別是《桑樹坪紀事》表現得更為突出。這出戲之所以倍受歡迎與稱贊,並被譽為“十年探索的嶄新收獲”,除了與劇本著力於對中國農民生態與心態的深入開掘,在藝術上“東張西望”、兼收並蓄有關外,也還與廣大戲劇工作者強化戲劇綜合意識,拓展話劇藝術表現力的追求分不開。劇本演出中,那身著鮮麗服裝的現代舞隊的“間離效果”以及“東方的巨龍何時才能猛醒”的主題歌的縈繞與渲染,不僅促人深思、啟入遐想,而且還給這部作品增添了無窮的詩意與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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