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農民的貧困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壹是農民的工作時間比城市居民少得多,收入比城市居民低得多;二是受教育程度遠低於城市人,工作機會更少;第三,缺乏現代化的基礎設施,衛生、住房、飲用水、道路、通訊等條件都遠不如城市。
為什麽中國的農民很窮?原因有三:壹是人均耕地面積小;第二,小農強烈自私或反“社會”;第三,小農制度與國內外市場機制不相容。這些原因被壹些學者、官員和記者遺忘了,他們開出了錯誤的藥方,推動“草根民主”來解決9億人的貧困問題。但是“選票”能填飽農民的肚子嗎?
制度迷信的壹個突出特點是制度決定論,認為上層建築可以決定經濟基礎。今天的中國農村,不是講“專制”,更不是“海選”。擺脫貧困,走向* * *富裕,是衡量農村進步的唯壹標尺。不組織農民建房就搞“海選”,這是對中國農村政策的壹大誤解。
中國人均耕地少,是因為農民太多。
人均耕地少是中國農民貧困的最基本原因。中國有9億農村人口,其中5億是農業勞動力,他們擁有不到20億畝耕地。即使按20億畝計算,5億農業勞動力人均只耕種4畝地。種4畝地怎麽養活壹家四口?4畝地就是0.6畝,比美國壹棟普通房子的面積略大。中國南方農民人均耕地面積只有1畝左右,即0.16畝,差不多是美國後院的大小。這樣的“袖珍家庭農場”有幾億個,沒有壹個能脫貧,就連海洛因也不能“致富”。再高明的政治制度,壹個美國家庭怎麽可能靠後院種田“致富”呢?
與要養活的總人口相比,我國耕地總面積不算少,但農民太多,農村人口龐大。在現代農業技術條件下,我國所處緯度和灌溉條件下的20億畝耕地,養活6543.8+0.5億人綽綽有余。如果連以色列和日本都能有能養活自己的農業,幅員遼闊的中國怎麽可能養活不了自己?在大多數發達國家,如果每個居民有1畝耕地可以養活,那已經是奢侈了。美國和澳大利亞當然有很多可耕地,但那裏農民的任務不是養活自己的人民。他們的問題是很難向外國出售食品。從1987到2002年,中國農民的“賣糧難”也持續了15年。到後年,也就是2006年,中國很可能會再次發現賣糧難。
中國幅員遼闊,氣候溫暖,河網密布,土地肥沃,是世界上最適宜農耕的地方,也是農耕知識最早進入成熟階段的地方。這種獨特的條件造就了數量龐大的農村人口,造就了自由農民的中國,造就了獨特的農村中國。中國人口清初只有6543.8+0億,清末達到4.5億,但壹百年就達到了6543.8+0.3億。今天的9億農村人口已經成為現代農業技術應用的最大障礙,單位產量無法提高到現代農業技術很久以前就能達到的水平。幾億小農戶基本失業,每個勞動力每年在土地上勞動的時間總和不超過三個月,從事最簡單的勞動,當然只能“吃飯”。勞動創造財富。每年失業九個月的農民能創造什麽“財富”?因為農民普遍貧困,農村和城市的反差越來越大,中國農村在衰落。中國農民不缺乏“自由”,但他們缺乏組織
中國農民貧困的第二個原因是小農強烈的自私或者反社會的特性。現代社會是壹個組織嚴密的“社會”,就像紅綠燈,六親不認,每個路人都必須遵守。在今天的西方,不屬於壹個社會組織的人通常被視為“社會垃圾”。只有了解了軍隊這種西式工廠、公司的勞動紀律,才能體會到什麽是社會的“現代奴隸”,才能理解西方人為什麽深情地向往“自由”。與2500年西方的奴隸制和農奴制不同,2500年前的中國農民是自由獨立的,“各人掃自己的雪,不管別人的霜”。今天的中國農民缺乏自由和強烈的家庭自利意識。所以,也許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就是動員和組織中國的自由小農。
在傳統中國,自由小農是以宗法制度組織起來的,與西方社會組織相比,不僅松散而且規模小。1840年,中國社會在面對組織嚴密的西方勢力時,幾乎是“碎片化”的。組織動員獨立自私的小農解決“壹盤散沙”問題,是近代中國革命的主要矛盾。* * *制作方做到了,而且用了壹種非常極端的方式——“支部建在連隊裏”,把中國農村組織成了準軍事旅和小分隊。這種西方式的現代組織手段的有效性是不可否認的。大規模的農田改造,耕地面積的大幅擴大,水利設施的建設和普及,農村醫療衛生條件的改善,農村道路的修建,饑荒問題的解決,農村人口的大幅增加,人均壽命的提高,甚至壹支強大的現代化軍隊,都與此有關。建立這樣壹個鄉村組織的成本也是非常高的。可以說,準軍事化的鄉村組織是用鮮血凝結而成的,付出的代價可以與世界上任何壹場戰爭相提並論。所以,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就是把中國的自由小農組織起來。
當* * *生產黨拋棄計劃經濟,實行市場經濟的時候,農村的嚴密組織也瓦解了。農民回到了實行了2500年的自由小農制,形成了世界上數量最多、平均規模最“袖珍”的“家庭農場”。未來的歷史學家會不斷爭論,究竟是中國回歸家庭農業後,執政黨主動放棄了鄉村組織,還是市場機制導致了鄉村組織的自然衰落。無論妳持哪種觀點,執政官員都在變懶,甚至墮落,這是顯而易見的。這與整個統治體系的情況密切相關。現在國內外的“民主派”引誘執政黨偷懶,放棄農村基層組織,使其在中國的統治失去了基礎。
所謂“官退民進”,給農民自由的思想是小農式的,是反現代社會的。中國的農民不缺“自由”。他們比西方大公司的員工自由得多。問題是,如果自私的小農不組織起來,就不可能建設和維護農田水利設施,更不用說集中力量建設現代化的基礎設施,如自來水、電力、通信、道路,甚至是符合現代衛生標準、有統壹給排水的房屋。如果做不到這壹點,農民就會很窮。中國自私的小農無法組織起來。他們只能依靠壹個強有力的政府來組織自己。這不僅為中國近代史所證明,也為改革以來農村公共設施的普遍衰敗所證明。同樣,沒有壹個勤政的、優秀的為民執政體系,也不可能組織和動員小農。市場機制摧毀小農經濟,導致絕對貧困和相對貧困。
中國農民貧困的第三個原因是小農制與市場機制不相容。市場破壞小規模農業,導致貧富差別,農民與政權的矛盾,農民造反。這個道理被世界上無數知名學者講了無數遍。連中學生都知道,英國紡織廠的羊會“吃掉”小農。從17世紀英國的圈地運動開始,市場摧毀小農的歷史就在世界各地重演。不久前,它還摧毀了日本、韓國和臺灣省的小農,使他們迅速萎縮。恩格斯斷言:“由於資本主義的經濟競爭和海外廉價的糧食生產,無論是大農場主還是中農,都不可避免地走向滅亡,這壹點從各地不斷增加的債務和他們的經濟的明顯衰退中得到證明。”今天歐洲的“大農場主”依靠國家補貼生存。歐盟的農業實際上是由政府組織和支持的。美國的農業強不就是因為接受了很多國家補貼嗎?
市場(包括世界市場)導致小農的絕對貧困和相對貧困。什麽是農民的絕對貧困化?湖南農民種了幾年橘子樹,結果的時候中國大量進口美國橘子,或者浙江大量種植美國橘子,於是湖南農民血本無歸,成了“赤貧”。什麽是農民的相對貧困化?大多數農民的吃住條件“比過去好了”,但少數“別人”有現金,他們的現金比自己多得多。貧富差距變成了巨大的鴻溝,大多數人變成了“極端貧困”和“相對貧困”。
《民主與專制的社會起源》壹書的作者巴林頓·摩爾認為,沒落社會階層的要求比先進社會力量的要求更能體現對自由的追求。城市裏的小農和小生產者會被資本主義市場的進步所碾壓,但正是這些沒落的階級構成了各種激進主義的社會基礎,也是現代國家大革命的主要社會基礎。絕對貧困和相對貧困會導致什麽?導致“自由”的難民,導致城市治理的困境,導致盜竊、搶劫,甚至綁架殺人。在市場條件下,小農的農村就是壹堆火藥桶。如果國家的統治制度腐朽了,這些火藥桶就會壹見火就爆炸,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