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派小說的藝術特色主要有三:京派作家既繼承了鄉土小說的農村題材,又善用創造社周圍小說的抒情筆法。但在自身的發展演變中,他們逐漸淡化了農村小說的現實而延伸到夢幻的農村,淡化了身邊小說的浪漫而側重於悲憫人生的描寫,淡化了創造社小說的主觀表現而側重於情景氛圍的詩意表達。這三者的無縫融合形成了京派小說獨特的風格內涵。1.對鄉村的夢幻描寫是京味小說的壹大特色。京派作家以藝術是夢、情感是真的觀點來建構他們的鄉土夢,即在朱光潛以此為基礎的所謂“理想世界”與“現實世界”的二元對立中,對宗法制度下的鄉村風俗采取寧靜的態度,努力發掘人情、道德、奇俗、恬靜的自然美的質樸之美。沈從文的湘西世界,廢名的鄂東山野,呂燃的河南果園城,河北的舊農村,汪曾祺的蘇北市鎮,蕭乾的京華貧民窟,構成了壹個“鄉土中國”的巨大圖形。在京派小說中,鄉土文明與都市文明的沖突是壹個主要內容。在北京作家的眼中,現代文明中城市道德的虛偽和人性的異化制約了自然生命的發展,因此他們在回歸自然的嘗試中以夢幻的心態描繪了壹幅自給自足的鄉村風景。廢名的《竹子的故事》、《鈴當》等作品,描繪了農村男女自然共存的和諧景象,勾勒出壹幅“世外桃源”的畫卷。沈從文的《七個野人,最後壹個迎春節》,通過描寫原始生活和契約式的勞動分工與“文明社會”的政治生活的對比,表現了作者對自然、熱情、勇敢、誠實等“鄉下人”高尚品格的歌頌。與當地人民和諧純潔的人情聯系在壹起,京派作家熱衷於不表現社會底層人民的活力,如沈從文筆下的水手是任意而快樂的,林筆下的女孩是大膽求生的,蕭乾筆下的攤販鄧山東是憨厚的。或在人物塑造上表現出對美麗清純女性的關註,如沈從文的(邊城)和三三(三三),廢名的阿毛(桃園),和(橋),林的鐘路(鐘路)和繡(繡);或者在流浪的回憶中追尋童年的純真,比如蕭乾的《籬下流放》,淩叔華的《哥哥和小哥哥們》,汪曾祺的《車匠》。總之,無論是對旺盛生命力的描寫,還是對女性溫柔純美、兒童純潔不成熟的表現,都突出地影響著作家夢幻般的情懷,用《舊作選集》中沈從文的話說,就是對“壹種與人性不矛盾的美好、健康、自然的生命形式”的向往。2.對生命的同情京派小說大多表現出對人類的同情。京派作家在對歷史文化的觀察中,既由衷地贊美了未開化的原始文明的淳樸和質樸,也看到了倫理道德和宗法制度的野蠻和人生不幸的壹面。同時,京派濃厚的學術背景使作家在理論上具有社會和人類的悲劇意識。沈從文和廢名都非常嚴肅地指出了作品中的悲劇審美特征。在他們看來,人的神性存在與悲劇性存在有著必然的聯系,這就決定了京派小說的悲劇往往是人性的悲劇。另壹方面,京派作家對人性的純粹信仰,又使他們的悲劇“明亮”和“帶著憐憫的微笑”。這樣,他們的表現方式是不失故事中卑微人事的輕盈,卻始終保持著壹個作家的冷靜,淡淡的諷刺中往往有同情的微笑影子。淩叔華描寫女性的作品,如《小劉》、《李先生》、《春天》等,都有壹種對人性反諷而產生的輕憐悲涼的悲劇審美效果。北京作家也擅長寫殘缺美的悲劇命運。比如廢名的《竹林的故事》,她的父親在遙遠的自然寧靜中悄然離世,三個女孩只有在自然光的撫摸下才能成長為乖巧美麗的女孩。沈從文《月下小景》中的少男少女在月光下美麗地死去,他們的愛情升華到壹種崇高的境界。這些作品在對愛與美的毀滅的無奈嘆息和同情中,展現了北京作家“對生命或人生有更深刻理解”的努力。還有壹種是展示美醜、善惡強烈對立、愛恨分明的人生悲劇的社會批判傾向,如沈從文的《花園與丈夫》。這壹特點在蕭乾的作品中更為明顯。他提倡失敗者與命運的鬥爭。因此,在他的悲劇中有壹些英雄主義的因素,這在鄧山東、小姜和銀子車的命運中都可以看到。3.京派作家的詩化描寫風格是抒情的。他們小說的文體形式與他們的敘事態度、價值選擇和文化情懷有關。京味小說文體的突出特點是敘事上的詩意追求和現實主義上的浪漫氛圍。沈從文喜歡用“抒情詩歌”的方式寫小說,比如《邊城》,有現實的憂傷,有桃花源般的浪漫,有靜謐的水,有唯美雋永的詩意。廢名擅長用“寫絕句”來寫小說,並經常在小說中運用詩歌的象征手法。竹林的故事用竹子描寫青春,洗衣服的母親和河邊的柳樹用柳樹比喻鄉村的純樸,桃園和橋用桃樹作為理想境界。與詩意的追求相對應,京派作家往往具有創造意境的意識。他們的小說或以場景為依托,或以意象為依托,形成壹個空白空靈的立體藝術空間,給讀者極大的想象空間。廢名的《鈴當》可以算是這方面的代表。作品從多個角度描繪了陶佳村的自然風光和人性之美,為主人公“鈴鐺人”設置了壹個“恰當”和“和諧”的生活背景,簡單寧靜的自然脫離了鈴鐺人的生存理念,從而使鈴鐺的意境成為整部小說的核心,作者還將禪宗中的冥想和頓悟引入小說,進壹步推動了小說的發展。伴隨著詩意的意境,京派作品在結構上出現了疏疏散散的傾向。京派小說往往采用形式散、精神集中的結構,是典型的散文結構。人們說京派作家是人像造型師,主要是指這方面。廢名的四大詩是小說還是散文,很難說。林的小說是活潑自由的,他在看似平淡和散漫中顯示了他的功力。汪曾祺後期的作品沒有波瀾,幾乎沒有高潮,這反映了他最早對“不像小說的小說”的追求。總之,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京派是壹個藝術上有特色、成熟的流派。它疏離政治,追求純粹的文學趣味。在取得巨大文學成就的同時,在追蹤社會時代脈搏方面也表現出壹些滯後的特征。但不可否認,它在追求人文理想、繼承文學傳統、整合新的藝術機器、開辟小說新文體等方面,為現代小說走向成熟提供了多種途徑。/eastday/zfh/zfhgl/kxyj/lwjx/user object 1ai 15007 . 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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