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日本國民電影的代表人物,小津安二郎的電影多以家庭為中心,探討父子關系,因此小津也被稱為“平民導演”。他的電影不表現重大矛盾沖突,而是沈浸在家庭生活的描寫中。《晚春》《麥秋》等壹系列“嫁女”電影,關註的不是壹對新人的誕生,更多的是女兒嫁給父親的事實。
小津最出名的是他獨特的攝影技術。他不僅根據日本的建築結構創造了低調的俯拍的東方靜語,而且在作品中滲透了東方文化的倫理精神,體現了在日本禪宗文化影響下的沈思,從容面對時間和生命的流逝。
?就像《小野川家的味道》的故事實際上發生在仲夏,整個《秋刀魚的味道》的故事裏沒有秋刀魚,小津取其蕭瑟秋風,寂寞寒冬的蕭瑟之意。小津早期的電影受到了美國電影的影響,他拍攝了關於父子關系的故事。後來逐漸轉入父女關系。父女關系中的依戀、崇拜、忠誠,都是東方人特有的情感。
?在缺少母親後建立起新秩序的家庭中,女兒代替母親管理家庭中的瑣事。她壹言不發地訓斥父親和哥哥回家晚了,並威脅說“不會再剩下食物了”。很明顯,這已經不是女兒的口氣了,家裏人都處之泰然。直到中學老師在同學聚會上獨自飲酒後落魄,慘淡的晚景才在歡鬧的笑聲中凸顯出來,生活在壹起。
?此時的“女兒出嫁”已經不再是簡單意義上的男女感情,而是有了截然不同的含義。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曾提出“戀母情結”,即兒童在性發育的對象選擇期,開始向外界尋求性對象。對於幼兒來說,這個對象首先是父母,而男孩選擇母親,女孩往往選擇父親。在這種情況下,男孩對自己的母親有著特殊的感情,把母親當成自己的財產,把父親當成爭取這份財產的敵人,想在父母關系中取代父親。
影片中,父親對女兒的婚姻與對女兒的不舍之間的對立,可以看作是父權制的無奈。在東方傳統意義上,女兒出嫁體現了長輩對晚輩的責任,也是晚輩離開家庭時對長輩的不舍。但小津在表達這種感受時,壹方面幾乎忽略了“愛”這個當代婚姻家庭的基本概念,另壹方面又在傳統的倫理秩序中賦予女兒儀式感。
?影片中有許多關於這種情感矛盾的暗示,以突出年輕女性在由年長男性主導的家庭中不可替代的作用。父親的好朋友挖了壹口井,娶了壹位小姐,春風人引以為傲;畫風壹變,平山回到家,迎接他的是同樣年輕的女兒道子,已經完全扮演了沒有家庭的“妻子”和“母親”的角色。通過微妙但有效的文本暗示,小津抹去了“妻子”和“女兒”之間本應涇渭分明的界限,將其視為壹個女性整體,對家庭中占統治地位的“丈夫”和“父親”具有情感服務價值。
?女兒出嫁時,穿上了華麗的和服。女兒越是端莊美麗,就代表著父親的“失去”越是珍貴,讓他的犧牲有了崇高的價值。以她父親為代表的舊時代的人,只能在昔日軍旅的輝煌中緬懷。平山雖然對女兒道子如此依賴和依戀,但還是要把她賣給新時代,只為繼續更高秩序的重組;女兒雖然如此喜歡和依戀父權制家庭,但為了這種高級制度的發展,也被迫與父權制分離。兩人都為自己認可的外在超驗秩序做出了犧牲,但相比之下,父權制的犧牲精神更加具有決定性:女兒還年輕有活力,前途可控,而父親已經奄奄壹息,只能哀嘆昔日的輝煌,吞下失去權力的痛苦。這就是平山向軍樂敬禮和酒後竊竊私語所傳達的思想精髓。
?在世界電影史的版圖上,日本電影壹直都有自己的壹席之地。日本電影雖然多年未能擺脫頹勢,但卻異常冷靜平和。也許世界上沒有其他國家的電影能像日本電影壹樣深深植根於本土文化。如果要問哪位導演能代表日本文化,答案可能不壹樣。每個導演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和手法。“影帝”黑澤明代表日本武士文化,溝口健二代表日本歌舞伎文化,渚島代表日本極端主義,小津安二郎代表日本平民文化。
在好萊塢電影滋養的觀眾眼裏,小津的電影相當無趣。雖然靜態的攝影方式不能帶來感官刺激,但這種與日本傳統文化壹脈相承的靜謐優雅的風格卻給電影行業帶來了壹股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