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批判最多的是兩個群體,壹個是普通民眾,壹般稱為“國民性批判”,壹個是知識分子,也就是魯迅定義的“知識分子階層”。在魯迅看來,知識分子的責任至少包括兩個方面:壹是對平民的同情,二是對權力的批判,絕不安於現狀。
現在那些活躍在公共空間,有能力影響主流輿論的知識分子的思想傾向,表面上是符合魯迅對知識分子負責的標準的。然而魯迅對知識分子的分析並不僅限於此。青年魯迅在《論破除邪聲》壹文中,通過對知識分子精神結構的分析,提出了壹個重要命題:“假學者當去,迷信可存,今日之急也。”借助魯迅對“假學者”的批判,深入分析當今時代的具體歷史情境,不難發現這種人是大量存在的。
什麽是“偽君子”
《斷惡聲論》寫於1908,魯迅決定“棄醫從文”後不久。在尋求強國夢的過程中,許多知識分子學習和引進了當時西方的各種理論和學說,壹些人試圖從中國傳統中發掘思想資源,所以當時中國出現了各種啟蒙的聲音。但魯迅看到的是壹個“沈默”的沈默的中國,壹個“壹嘴唱,不打眾人心”的虛榮虛假的思想繁榮。他期望打破這個包裹在“動蕩”表象下的沈默。
魯迅設定了壹個判斷聲音真偽的標準,即觀點是否來自內心的信仰,是否是“內心的誌向”和“心聲”的表達。“心”可以讓我們遠離“詐”,而“內誌”可以打破自己的黑暗。只有遵從內心的召喚,發出自己的聲音,才能實現“人各有己”,進而實現“大群體意識”,即從個體覺醒到民族覺醒。
有些知識分子,心裏沒有自己的信仰,隨波逐流,扮演著啟蒙者的角色。他們的本質是“選擇創新的衣服來掩蓋自己自私的身體”。這樣的人是“偽君子”。表面上當然也是假裝有信仰,但他們秉持的是魯迅所說的“安於正信”,即強者規定的思想觀念。這裏的強者不僅僅指* * *,還包括以強國為代表的強勢文化。
與此相對應,魯迅把迷信看作是“古之先民”的形而上需要的產物,是來自內心的“心聲”的表達,是“壹切天理天理和萬國家族制度”的基礎,即理論認知和社會制度。扮演啟蒙者角色的“偽君子”以進步之名打擊迷信,壹方面沒有帶來真正的思想,另壹方面使中國固有的傳統資源趨於“新獨”,導致了“孤芳自賞,獨霸天下”的局面。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魯迅提出了“偽學者要去,迷信能存”的命題。
“公共知識”的心理結構
另壹方面,回望當下中國的知識分子,魯迅對“假學者”的批判頗有啟發。
1980年代,以剛剛開始的包容性改革為背景,知識分子再次以啟蒙者的身份出現。當時的知識分子群體相當壹致,大部分是泛自由派。1968+0990年代初市場化改革重啟後,中國的社會結構和利益格局開始重構,知識分子群體開始分化:有的回歸學術機構,成為學術流派;有些與政府密切合作,推動改革;有的順應市場經濟潮流,在文化市場沈浮,實現知識化。
在後兩類知識分子中,有些人經常出現在媒體上,參與公共事務的討論,為大眾所熟知。與後來崛起的壹些以媒體為主要陣地的媒體專業人士和體制外知識分子壹起,成為壹個被稱為“公共知識分子”的群體。隨著利益格局的分化越來越明顯,公共知識分子的立場也處於對立狀態,而且隨著現實的變化尖銳程度加劇。所謂的“新左派”和“自由派”之間的爭論發生在公共知識分子之間,他們對改革的認識的斷裂主要表現在態度上的分歧。
在分化和爭論的過程中,“公共知識分子”的語義在媒體的塑造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越來越被用來指代那些被視為“自由派”的人。近年來,隨著微博等新媒體的參與,產生了壹個新的概念,那就是“已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