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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敦邦畫了杜甫的詩《茅屋被秋風吹破》。
顧農
杜甫不想只是壹個詩人。他的主要興趣是政治,他有遠大的理想和抱負。所謂“竊粟而契”(《從京赴豐縣誦五百字》)和“使君堯舜,然後使風俗純”(《魏作成二十二韻》)。因此,他也曾發表過壹些輕視文學的意見,如“寫小技不尊陶”(《帶華陽劉少府》),“辭賦工作有何益”(《與隨何將軍行林》,十篇之四)等等。這和曹植的情況頗為相似。曹植曾在《與楊德祖書》中說“辭賦之道,不足以表義,不足以顯新人。”當時他的活動目的是政治性的,不可避免地鄙視文學創作。
為文學而寫作的詩人永遠不是壹流的詩人。
杜甫的政治家理想破滅後,也就是他自己所謂的“經濟恥長策”破滅後,才潛心寫詩,並稱之為“千古壹篇”(《我的話題》)。但他仍然以詩歌為手段來表達自己的政治觀點,經常以時事直接入詩,寫出許多名篇。以時事入詩,古已有之,但自晉宋以來,玄言詩、山水詩、宮體詩盛行已久,政治早已淡出詩歌。這種情況在唐代有了很大的改變,但陳子昂寫了38首感懷詩,用的是阮籍《詠懷》、左思《詠史》等過時的手法;李白經常用樂府古詩寫當代大事。政治雖然重新進入了詩歌,但總是隔著壹層。杜甫生活在壹個混亂的世界,情況非常復雜。再用那些老辦法,就說不清楚了,老辦法也不管用了。於是他幹脆直接以時事入詩,直接標註自己的新鮮話題。雖然“作名篇”的方法古已有之,建安詩人也曾有之,但中斷已久,故仍可視為杜甫的新創造。後來,新樂府運動的領袖袁和白對此非常贊賞。白居易在《與袁九書》中說,他最欣賞杜甫的《三吏》,以及陸子和等人。元稹更籠統地說“近代僅有的詩人,如杜甫的《傷心的陳濤》、艾將頭、冰徹、美人等。,所有的歌功頌德都是名篇,沒有壹個可以依靠的。”年輕時有人說,看不起朋友樂天、鞏俐是應該的,所以不再打算賦古稱(《樂府古詞序》)。
袁、白這樣看待杜甫是可以理解的。奇怪的是,杜甫本人並沒有多談詩歌要強調政治內容的原則,卻有著幾乎相反的意見。比如他說:“問孝,要準備平凡,更要註意經濟身體。”詞學自有文章,習以為常。今愚粗集,汝恰切時事”(《年化州考士五問》),據說頗有壹些關註時事的對策,文章(略近文學,重詩)只需關註字章之意。也許是出於同樣的原因,他本人並沒有提到自己直接為政治服務的作品,也沒有提倡那種詩體;他談得最多的是詩歌藝術,重視講究節奏和文采的格律詩,提倡苦歌。這位藝術家有很強的嗅覺。這與袁、白對時事政治的堅持大相徑庭。當然,最偉大的詩人總是關心政治的,但他往往對此並不熱心,在理論上也不強調。這種情況值得深思。
杜甫反復強調詩人必須在藝術上精益求精..他自豪地說,自己對音律作了深入的研究,“文法早流傳”(《大夫泣魏之進》),“詩法眾詢”(《我因是東美董事而收此詩,未能止雨》),“晚節漸詳於詩法”(《我寄無聊戲十九曹長》)。他反復強調“遣詞必中”(《巧靈詩三十韻》),稱贊兒子“尋新句而知法”(《又顯宗武》)。他稱贊別人的詩,也常以此為重點,如《勸鄭十韻》說:“思浮雲物外,法中鬼神驚。無怨無悔,波瀾不驚。他對文采的重視和對苦歌的倡導也是壹致的。俗話說“今人愛古人,清詞美句必是鄰”(《戲為六絕句》第五部),“人嗜好句,詞不驚人死不休。”(河水像海水壹樣值錢。").他主張壹個人必須“努力”(解悶詩十二首之七)和“慘淡經營”(丹青引論)。這方面的言論對晚唐至宋代詩壇的影響,幾乎不亞於他的時事詩。雖然“詩史”壹詞評價很高,但不足以全面概括杜甫的成就。
正因為杜甫非常重視詩歌的藝術性,所以他沒有像陳子昂、李白那樣壹味地指責六朝。相反,他充分肯定了庾信及六朝眾多詩人,也充分肯定了仍承載著六朝遺風的初唐四傑,號召人們向這些“先賢”學習。他告誡那些輕佻的前賢後輩,“二曹身名毀,江河不廢千古”(《戲為六絕》)。杜甫也說,“作者皆獨異,聲名低。”?(《偶題》)文學史上著名的、有影響的作家都有自己的長處,後來者要多向老師學習,提高自己的詩藝。
看來杜甫對詩歌創作有真知灼見,氣魄很大。後人往往只取其壹面,必然幹巴巴。如袁、白等人的政治諷諭詩,藝術性不強,文筆不公式化、詩意化。那些只從藝術上學習杜甫的人,不免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句法、節奏等方面,沒有杜甫憂國憂民的崇高思想,收獲比較少。
政治與藝術並重,以高度藝術化的詩歌幹預社會生活,謳歌崇高理想,可以說是杜甫詩歌思想的特點。
參考:
/2007/11/23/ot 0711230004 . 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