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本人生活在傳統與現代的夾縫中:在帶有典型殖民色彩的上海和香港;她家是封建貴族,父親是抽鴉片娶小妾的寡婦,母親卻是深受五四影響的新女性。夫妻倆鬧得不歡而散,最終離婚,張愛玲最終逃離了父親的家庭,選擇了獨立謀生的道路,可見她對傳統的決心。但張愛玲對父親的家還是有壹點留戀的:“我喜歡鴉片的迷霧,喜歡霧壹樣的陽光,喜歡屋子裏散落的小報。到現在,那壹大疊小報還是給我壹種回家的感覺,看著小報,和父親聊著親戚之間的笑話。——我知道他孤獨,他孤獨的時候也喜歡我。”然而,在這種情緒背後,她更多的是輕蔑:“鴉片,那個教我弟弟做漢高祖理論的老先生,寫小說,懶懶散散地活著。”深受母親影響的張愛玲無法認同父親的生活方式。而且她從小就有獨立意識。小時候領導她的張騫經常欺負她,這讓她很早就想到了男女平等的問題,也讓她下定決心要爭取力量。然而,張愛玲雖然有如此鮮明的獨立意識,卻並沒有成為改造社會的革命女性,因為動蕩的時代讓她對現代文明產生了懷疑。本來在傳統與現代之間,她更傾向於現代文明:她勤奮學習,立誌獨立,最終考上了倫敦大學。她因為戰爭轉學到香港大學,又因為戰爭沒能完成學業。戰爭壹點壹點摧毀了她對現代文明的向往;早期的超驗文本,如西方現代主義小說、存在主義等,都對張愛玲的悲觀主義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香港之戰讓張愛玲對人性有了切實的體會。另外,早年向母親伸手要錢時的“那些瑣碎的尷尬,壹點點毀掉了我的愛情”,讓她認識到“人是最不確定的東西”,加深了她對現代人性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