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廊橋位於許村昉溪上,由元代處士許友山所建,為雙孔石墩木橋,明弘治年間由許勝生改建為石拱橋,嘉靖丁巳年(1557)重修,並建橋廊,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重修。橋長21米,寬5.3米。
走進許村古建築群,首先走進的便是廊橋。
廊內光線黝暗,橋廊上方設置的壹個個或圓或方的小窗,猶如相機取景框,將橋廊外的粉壁黛瓦、綠水青山攝入鏡頭。
之於我,是為了記錄,記錄旅途中每壹個真實的瞬間。由於個頭不夠高,相機和手機舉得位置不夠高,也根本看不見鏡頭視窗,攝入鏡頭的是什麽就是什麽,不管拍成什麽樣,都是攝影器材傳遞給我的此時此刻它們所“看到”的最真實的風景——
攝影的意義就在於教會人們在沒有相機的時候如何看世界。
高陽廊橋外觀分為三大間,中間屋面略高,使山墻脊線參差錯落,富有韻律感。
高陽壹詞,在古代蘊含紫氣東來、陽光高照的吉祥、歡樂等意韻。來到高陽,走過廊橋,面對的是有別於江南水鄉“小橋、流水、人家”的另壹番別致的意境。如果說“小橋、流水、人家”是壹首首詩情畫意的抒情小詩,那高陽廊橋則是壹支意韻悠揚、色調凝重的走心詞曲。
壹帶長廊護拱橋,誰遺奇跡撼今朝?
溪流不識人間巧,疑是飛虹頭上飄!
水自廊橋流出遠,風從花影過來香。
山流淘盡沈浮事,不見溪中橋影移。
值得慶幸的是,雖然許村已經開發成為壹個 旅遊 景點,但廊橋下面的昉溪水依然澄澈清麗,比之新安江水令人揪心的汙染,昉溪水的安然無恙多少令人感到些許欣慰。
清溪清我心,水色異諸水。
人行明鏡中,鳥度屏風裏。
如若當年詩仙李白來到許村高陽,行走在昉溪邊、廊橋下,也會發出如行走清溪壹樣的感慨吧。
壹個是用筆壹個是用鏡頭來再現他們用心看見的景物,壹個是畫藏字間,壹個是字隱畫中,“詩至佳境,此時無聲勝有聲”、“攝影與器材無關,與內心有關”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吧。
穿過清清昉溪水,廊橋邊,屋檐下,壹泓清溪浣衣女;
枯樹旁,墻頭上,豆蔻年華小兒妮。
溪水清清兮濯我心,樹木蔥蘢兮怡我情,千載悠悠路漫漫兮,古往今來兮出壹轍。
夢遺廊橋如影相隨兮,峰回路轉兮入我心。
我看見了五馬坊、大觀亭、雙壽承恩坊……
五馬坊、大觀樓、雙壽承恩坊,在這廊橋曾經上演過多少悲歡離合的故事,記著的、忘卻的,都壹樣宛若飄落的枯葉隨著昉溪水流逝得無影無蹤,如歲月遺落的夢境,等待每壹個匆匆過客,有的擦肩而過,有的入了夢——
五馬坊建於明正德二年(1507),是壹四柱三間五樓式石牌坊。寬8.2米,高9.7米,直柱等主要構件為花崗巖,其余為沙巖質地,雕刻精美。在二層檐上還保存有壹只“哺雞獸”脊吻,形制古樸。坊字牌上書“五馬坊”三字。“五馬”是古代知府的雅稱。
該坊為福建汀州府知府許伯升而立。元末,許公率眾保境安民,為朝廷器重,授汀州知府,勤政愛民,卒於任,勅封“中憲大夫”。
大觀亭造型別致,八角飛翹,俗稱八角樓,建於明嘉靖30年(1557),清康熙22年(1633)重修,是壹座三重檐亭閣式建築。底層、二層作八邊形,底層每邊長3.5米,占地64.6平方米;三層為虛閣,平面長方形,通高11.75米。亭內設樓梯,可上到頂端登高望遠,壹、二層月梁上施包袱彩繪。
孤獨的小鳥,讓我想起了80年代盛行傳唱的那壹支歌:
……
我是壹只小小小小鳥
想要飛呀飛卻飛也飛不高
……
世界是如此的小
我們註定無處可逃
……
當妳決定為了妳的理想燃燒
生活的壓力與生命的尊嚴
哪壹個重要
……
雙壽承恩坊在高陽廊橋橋頭,大觀亭的邊上,
明隆慶戊辰年(1568)建,是壹四柱三間五樓式石牌坊,寬7.9米,高9.5米,坊直柱、下坊、檐板和明間柱前後的四只奔獅等構件為花崗巖制作。其它花板、梁枋等雕刻構件采用砂巖制作,歷經數百年風吹雨打,精美的石雕今日依舊清晰可辨。
該坊為徽商許仕繼及其夫人而立。明隆慶年間(1567-1572),時值穆宗於朝野倡“瑞侶”,許仕繼樂善好施,又其時年101歲,夫人宋氏103歲,朝廷因之旌表,敕封“征仕郎晉贈奉直大夫”,賜建“雙壽承恩坊”。許國為其作“行狀”。可見當年對老年人的敬重。
高陽廊橋、五馬坊、大觀亭、雙壽承恩坊是走進許村古建築群最先看到的典型的明代古建,其周圍及再往裏面走還有許多古祠堂、古民居,依舊保留著原有古舊的風貌,穿行期間,恍若隔世,如果妳是“古建迷”,來到皖南,千萬不要錯過這裏。
“毛主席萬歲”,這是發自人民內心深處的聲音,妳聽不見,但卻彌漫在鄉村的每壹個角落。
古建築是封建 社會 遺留下來的物質文化遺產,從 情感 上說,看見它們仿佛看見了那個“萬惡的舊 社會 ”,所以才會有十年動亂的“破四舊”;但從建築學的角度講,它們卻是勞動人民智慧與手工藝術的結晶,是現代 社會 無法復制的藝術品,壹磚壹瓦都值得珍惜。
就如這些生長在田野和殘垣斷壁間的綠油油的蔬菜,它們是有生命的,需要我們用心呵護、用心感悟。
許村 歷史 博物館是我國少有的村級 歷史 博物館,其前身為觀察第,為東支二十世祖許周之支祠。明初,為觀察使許天相的府第。
許伯升六弟許周,因病早逝,其妻終身守節,不曾跨家門壹步,撫育遺腹子許天相成人,後官至觀察使。故又稱“墻裏門”。今所見之祠堂,為明嘉靖年間,在府第舊址南側所建。清嘉慶十七(1813)年重修,並在北側臨街的圓門上刻有“墻裏記”。
1997年,其裔孫許靖華院士(現定居瑞士)捐資1萬美金,由縣政府修繕並辟為“許村 歷史 博物館”。館內以實物、文字、照片和圖表等形式,介紹了許村地區的自然資源、 歷史 概況、人文景觀及 歷史 名人。
觀察第墻裏門有壹個悲淒的故事,其實徽州的每壹個古老的深宅大院都有著這樣那樣的故事,關於女人的悲哀而又淒涼的故事。
明洪武年間,時任汀州知府的許伯升最小的弟弟許周安娶貌美的18歲胡氏為夫人,婚後不久便出了鄉,後患病,年二十四歲客死他鄉。
當時胡氏年二十,腹中已有許家骨肉,大伯許伯升要他守寡,舊 社會 古徽州死了丈夫的女人都要守寡,即使剛剛成親也不例外。
許伯升回到老家後,命人繞院壹周院墻高築,墻上無窗,圍墻上只開著壹扇小門與外界相通,令工匠“鑿井於內,名曰福泉,擇二三老媼伺侍,米薪油鹽,自外納之。”至此,她的全部生活空間就是這天井大的屋子,不能邁出家門壹步,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十月懷胎她產下壹子,尊大伯命取名“天相”。年僅二十出頭的胡氏壹個人獨守丈夫的牌位教 育兒 子,高高圍墻、漫漫歲月,熬過長夏熬寒冬,兒子終於長大成人,考取了進士,官至觀察使後想為母親拆除圍墻,壹輩子沒出過家門的女人終於可見天日了,然胡氏並未準許,直至離開人世。
曾經朝廷為胡氏的事跡感動,準許立坊旌表,被胡氏夫人拒絕。時年許村大旱,鄰裏鄉親吃水困難,胡氏倒是讓家人將自家的圍墻拆去壹角,置井於墻外,供村民使用,令人感動萬分。
明永樂年間,七十二歲的胡氏離世,自守寡五十二年終未走出這深宅大院壹步。
徽州女人的壹生,多數都令人可悲可嘆,不僅僅是封建禮教本身對婦女的迫害,更為可怕的是,她們竟心甘情願接受這壹切,到最後她們自己竟成為壓迫她們的封建禮教的維護者,並忍辱負重、壹代壹代地傳下去,禁錮思想的教育是多麽可怕!
辯證地看待 歷史 ,有所選擇地繼承古老悠久的傳統中華文明,不是盲目地贊揚也不是粗暴地摒棄,從這些古建中,妳的見聞將不再局限於眼睛看到、耳朵聽到的,於無形無聲中,妳將感知更多,緣於妳的內心……
如同這些雕刻精美的磚雕,展現給人們的或許只是壹種裝飾和主人身份地位的炫耀,而隱於其背後的含義卻並不容易讀得出,我們看到的更多的是畫面上的人與物是否逼真、雕工是否精細,其他的便很少關心了,走馬觀花式的觀賞使我們對自己民族的了解越來越膚淺。
走出許村 歷史 博物館,即觀察第,來到了許村的老年公寓。
許村老年公寓就坐落在古建築群中,緊貼著古建而建,壹樣的粉壁黛瓦,壹樣的幽靜無聲,老年總是會令人聯想到 歷史 和過去,在這古建群中,老年公寓並不嫌得突兀,而是更顯和諧安詳。
老年公寓是兩排二層小樓,每位老人壹間屋子,也有的是兩間屋子,視入住費用而定。春節期間,多數老人被孩子們接回家團聚,也有個別老人留下來過年。
留下來過年的老人即使是壹個人過年,照樣把房間布置得充滿了新年氣氛,濃濃的生活氣息就寫在貼在門上的對聯和掛在墻壁的臘肉上,這是壹位熱愛生活的老人的家。
老人家正在外屋做飯,聽見我們進來熱情地招呼、迎接,請到屋裏坐。不大的房間被這位老大爺整理得井井有條,他那發自內心的笑容令人感動。
老大爺是壹位退休幹部,用自己的退休金支付住進老年公寓的費用和日常的生活費,他很喜歡這裏的生活,房間雖小但卻是溫馨的家,完全不像從前的養老院。
每壹位老人的家都不大,但卻令人感覺到溫暖、貼心,這令我想起前面遇見的兩位老爹爹,雖然守著很大的老房子,給人的感覺卻是冷清、落寞,那老房子或許是祖上傳下來的,記載著家族曾經榮耀的 歷史 與多少鮮為人知的故事,守著老房子就如守著自己的親人,他們舍不得離開吧。
其實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生活,個種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外人看到的只是表相。不管是何種生活,不管在外人眼中是好是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源於內心的選擇就好,而源於內心的選擇,囿於現實的我們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站在二層小樓向外望去,遠處近處皆是風景,這裏的老人不寂寞,只要有壹顆熱愛生活的心。
這是熱愛藝術的江大爺的家,走進他的小屋,文藝氣息撲面而來,不大的房間墻壁上貼滿了字畫,都是江大爺親手所作。
他說年輕時就喜歡書法和繪畫,苦於當年工作太忙碌,沒有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直到退了休近兩年住進老年公寓才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時間,每天寫字、作畫、外出散步,過上了自己壹直想要的生活。
是不是我們太多人壹定要等到退了休才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延遲退休的政策無疑又令人多了幾分沮喪。
江大爺憑記憶作的登山古道地圖,真心是壹位多才多藝的文藝老大爺。
當年85歲高齡的江大爺退休前也是壹位崗位能手、勞動模範,曾經出席過全國人民代表大會。
談起過去,老人家滿心歡喜,充滿了對過去的那個年代深深的懷念與眷戀。那個時代我正值年少,記憶中也是滿滿的眷戀與懷念。
江大爺為我們講述了他作的每壹幅畫背後的含義與故事,“不忘初心,方得始終”,這壹句被太多人傳說的話在他這裏變成了事實。創作於他不是為了獲獎不是為了出名不是為了任何外在利益的獲取,而只是出於內心真實 情感 的表達,我為他的這壹份執著而感動。執著於自己的內心,“天空不留下痕跡,但我已飛過”。
“銀羊金馬,金馬銀羊”,這是江大爺的侄兒年前來看望他時寫的,辭別馬年迎來羊年,沒有什麽深刻的特別含義,江大爺把它貼在門楣上,看得出,對侄兒,他也是滿心想念。
江大爺慈祥的笑容深深地感染著我,源於內心的富足感彌漫他的小屋,無所欲求,隨心而為,是難以企及的幸福。
要走了,江大爺下樓相送,這壹刻我隱隱地感覺到了某種不舍的寂寞,或許不在江大爺身上,只是我的感覺。
而對於老人,他們是希望有人來“打攪”的,即使他們自己也可以每天過得很充實,但向人傾訴也是他們內心的渴望,不管是親人還是偶然相逢的陌生人,他們給予的都是壹樣的熱情與信任。
如果妳到了許村,請別忘了走進古建築群裏的老年公寓,去看看住在那裏的老人,送去妳的問候,聽聽他們的心聲。
出了老年公寓,走不遠又到了五馬坊,原來老年公寓就在五馬坊對面的巷子盡頭。
走過大觀亭
作別廊橋——
......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壹揮衣袖,
不帶走壹片雲彩。
建設中的許村,過去與現在彼此融合,古老與現代交相生輝,繼承與發展並不矛盾,我想多年後再踏上這片土地,她壹樣充滿魅力,我壹樣可以在廊橋尋見遺落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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