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六福又名畢六富,是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油紙傘制作技藝國家級唯壹法定傳承人。
2008年 6月14日,是我國第三個“文化遺產日”。期間,國務院公布了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瀘州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兩朵奇葩——江陽區分水油紙傘制作工藝和古藺郎酒釀制技藝榜上有名。
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我國歷史的見證和中華文化的重要載體,被譽為歷史文化的“活化石”、“民族記憶的背影”。作為我市第二批入選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分水油紙傘制作工藝,它身上承載著壹份特殊的 “瀘州記憶”。它壹路走來,四百年的“前世今生”,伴隨著壹代代制傘人辛勞執著的背影。
2008年 6月的壹天,市文化局舉行了非物質文化遺產傳人授牌儀式。當分水油紙傘廠廠長畢六福從省文化廳副廳長澤波手中接過那塊沈甸甸的分水油紙傘傳人牌子的時候,他的心情是多麽激動!他在心裏默默地向先輩們說:保住了傳統手工制作油紙傘工藝這壹祖國的文化瑰寶,作為您們的子孫,我已今生無憾!
畢氏油紙傘六代傳承
分水人善做油紙傘。在約四百年間,靠做油紙傘過活的匠人多達壹千余人。“家家都有制傘匠,戶戶都會編傘線”,那時候,手工制傘是多麽紅火!
畢六福家,祖祖輩輩都是生活在分水嶺街上的人。他家做油紙傘的歷史,到他這壹代已經連續不斷整整六代了。
他的第壹代曾祖父,從小跟分水街上的許家學做傘。畢家第二代傳人叫畢祥路,這位也是從小跟師學藝的藝人頭腦聰明,肯下功夫鉆研。在師傅與父親手把手的指導下,掌握了壹手嫻熟的制傘技術。他想,與其長期替人打工,不如自己當老板。於是,他在分水街上開起了自己的“畢氏油紙傘鋪”。
畢家的油紙傘生意越做越大。俗話說:“樹大分丫、兒大分家”。眾兄弟都在壹條小小的街上做油紙傘,供大於求,何況街上還有其他傘鋪。於是,畢家采取了向外發展的辦法。
十九世紀中葉直到新中國成立,畢家幾代人在瀘州市區的大河街開過傘鋪,地址在“團結賓館”處。還在山巖腦開過壹家傘鋪。做得最久的傘鋪,是在後河街現在的輪船賓館處。祖輩後來還輾轉合江縣先市鎮、瀘州市大較場等地開傘鋪。最後,曾祖父帶著畢六福的祖父,回到老家分水做傘,從此再沒離開過分水。
為什麽畢家經過了幾輩人後又回分水呢?畢六福說,他的曾祖父那輩有八弟兄,八弟兄除了曾祖父生下他祖父兄弟倆外,其他七弟兄生的全是女兒。女兒長大都出嫁了,做傘的老人過世了,傘廠自然關閉。
畢家有壹個很奇怪的現像,就是從畢六福的父親到畢六福的兒子,三代都是單傳,都只有壹個兒子。畢六福祖父的弟弟解放前被國民黨抓去當壯丁,自此就沒了音訊,等於四代單傳。因此,興旺了近百年的瀘州各地“畢氏傘鋪”漸漸謝幕,最後,只剩下分水壹家。 分水油紙傘廠的前身是1952年成立的瀘縣制傘生產合作社。那時,畢六福的父母都是傘廠的工人。父親十幾歲開始學做傘,做的時間長了,對每壹道工序了如指掌,成為傘廠的壹個“通才”,從制作傘架到敷傘面,他無不精通。
畢六福出生於壹九五七年,剛懂事時就跟在父母身邊,看他們做傘,直到他滿了七歲上小學後,才得少了。
當看到壹堆楠竹片,在父母手中變魔術般變成壹把把精致美觀的油紙傘時,小六福的手就有些發癢。母親主要做“網傘”這道工序,他常常乘母親上廁所或去吃飯時,偷偷拿起傘來,接著母親未完成的網線繼續做。旁邊的師傅們見六福做得不錯,都稱贊他:“畢三(畢六福排行老三)這個娃兒有出息!小小年紀就會網傘了!”她們紛紛主動教他,使他很小就會做制傘的壹些簡單工序。母親見他做得有模有樣,也慢慢讓他做了。
那時,廠裏常常是大人幹,小孩子就跟著大人學著幹。制作油紙傘的工藝就是這樣傳承了下來。
受命於危難之際
畢六福的父親壹直不同意他學做油紙傘。可能是因為幹這壹行工資太低的原因。那時候做壹把傘,只有幾毛工錢,壹個月辛辛苦苦地做下來,養家糊口都有困難。
畢六福1975年中學畢業後,和全國成千上萬的知識青年壹樣,上山下鄉,到“廣闊天地”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後來,知青返城,他於1980年回到分水鎮。當時的政策是:回父母單位參加工作。畢六福順理成章回到父母的單位——分水油紙傘廠。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隨著尼龍折疊傘的興起,完全依靠手工精雕細琢的油紙傘漸漸退出了人們的視線。短短壹二十年間,江南地區手工油紙傘生產企業紛紛關門停產。分水油紙傘在孤獨中堅守著,隨時面臨著倒閉失傳的危險。
為了求得生存和發展,廠裏開始另尋生路。先成立了鋼骨布傘車間。派畢六福到武漢東山機械廠學習維修技術,回廠後負責鋼骨布傘車間的設備維修。
由於鋼骨布傘所需的原材料要從江浙壹帶運來,算下來成本很高。壹把傘做出來,比在市上去買壹把還貴。做這樣的傘是越做越虧,最後,鋼骨布傘車間倒閉。
後來,廠裏還成立了蜂窩煤車間,全廠以無記名投票的方式,選舉畢六福,當上蜂窩煤車間主任。
壹個小班頭,錢沒多拿壹分,活卻比別人幹得多。畢六福沒有怨言,他憋著勁努力工作著。由於表現出色,1990年,他光榮地加入了中國***產黨。
傘廠主要是生產傘,現在紙傘賣不出去,傘廠眼看難以維系,鎮領導們很著急。畢六福工作踏實肯幹腦子靈活,他們看在眼裏。1994年,當時的分水鄉書記牟政全找畢六福談話,要他出來帶領傘廠職工幹。廠裏開職工大會,全廠職工壹致推選畢六福任傘廠廠長。畢六福說,當時的情形別無選擇,只有硬著頭皮上。
他接手的是:十幾萬元的債務,壹年下來利息都是壹筆不小的數目。那時,廠裏退休工人壹月才領10元錢的工資。聽說畢六福同意當廠長,有人說他:“畢三妳真是個傻兒,傘廠已經是個空殼殼、爛攤子、空架子了,難道妳還有回天的本事?”
畢六福不信邪。他接手廠長工作後的第壹件事,就是著手解決當前的具體困難。他馬上召開職代會。征得全廠職工同意後,將不用的幾間老廠房賣了,還清了老賬;退休工人每月才發10元錢太少了,加到每月發15元;油紙傘價格太低沒什麽利潤,他壹月之內提三次價,將原來3元多壹把提到5元多;工人們的工作與經濟效益掛鉤,落實到人頭,多幹多得。工人們壹月能領到2、300元錢了。
手工生產傘,從開料起到制作完畢,壹把傘要經歷100多道工序,使用上百種工具,“單是各種零件就達80多種。所有工序中,目前只有鉆孔等幾個工序可以采用電動工具,算是脫離了手工,其他的工序依然采用人工完成。制作完壹把傘大約需要半個月,所以經濟效益是很低的。
1996年,制作油紙傘的桐油大幅度漲價,廠裏試著用化學油做傘,時間長了傘面就粘住了,傘紙也變得又脆又硬。要保住傳統,必須用桐油!但是這樣壹來,更沒什麽利潤了。
市場經濟的規律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經上級部門研究決定:傘廠個人承包!承包費從2萬降到8千元,也沒有人敢來揭“黃榜”。畢六福再壹次以過人的膽識,在沒人承包的情況下,把傘廠承包下來! 20世紀90年代末,傘廠在最為困難的時候,每個月連退休工人每人每月20元的發布出,畢六福就叫退休工人到老畢老婆開的蜂窩煤廠去擔200個蜂窩煤以作每月的退休工資。傘廠在風雨飄搖中苦苦支撐著。
對於家鄉的好東西,家鄉的父母官們時刻關心著。
2004年的壹天,江陽區文體局局長陳宏來到傘廠,對畢六福說:“老畢,妳對傘廠壹定要有信心,我們來好好開發!”陳局長等領導親臨瀘州各景點搞調研,在各種場合為油紙傘做宣傳。
2005年12月9日,瀘州市創建中國優秀旅遊城市國家級檢查驗收進入最後壹天。上午,國檢組在瀘州市有關領導的陪同下,前往瀘州市郊素有“川南小峨嵋”之稱的方山風景區進行檢查驗收。優美的自然風光、深厚的文化底蘊,分水油紙傘廠將畢六福設計並制作,中國獨壹無二的“傘王”和桐油紙傘制作工藝現場展示,讓國檢組所有領導、專家無不由衷贊嘆。在遊人接待中心,高8米、直徑12米、重達千斤的“中國傘王”,在2000把風格各異的桐油紙傘的陪伴襯托下,傲立於接待中心樓頂,超常的“體格”、精美的工藝,盡顯其王者風範。在徐徐轉動的“傘王”腳下,幾名藝人正在熟練地石印、裱糊、上油、穿傘、網傘……這些獨特的制作工藝,引起國檢組領導、專家的極大興趣,他們不住地問這問那。臨別“傘王”前,國檢組壹行愉快地與其合影留念。陳宏局長向人們透露,從現在起至春節前後,“傘王”將傾情“開屏”迎客,在此期間,方山景區和雲峰禪院將舉行壹系列精彩活動,與廣大遊人***度元旦、春節。
“要真正留住這把傘,還是要走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路。”江陽區開始了為油紙傘申遺保護的“三級跳”。
2006年9月,分水油紙傘列入瀘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2007年3月,四川省將分水油紙傘列入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2008年3月,瀘州市將油紙傘申報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對象成功獲得批準。分水油紙傘的傳統技藝和歷史文化價值獲得了認可。畢六福被推舉為代表性傳承人。 長江、沱江兩江環抱的瀘州南面的這個分水嶺鄉,昔日古鹽道穿鎮而過,給分水留下了說不盡道不完的故事。鬥轉星移,如今,偶爾還可以遇上馬幫,聽到清脆的馬鈴聲。
在分水嶺鄉鎮上,壹條青石板鋪成的老街,壹棟老房子搖搖欲墜地立在街邊,這就是分水傘廠的廠房。這裏生產的油紙傘,作為雨具,已經被人類使用了壹千多年。
油紙傘文化內涵豐富:油紙與“有子”諧音,寓意多子多福;傘架為竹,寓意節節高升;歷史悠久,高貴典雅;外形為圓,寓美滿團圓;桐油工藝,鎮宅辟邪。油紙傘的不僅有遮陽蔽雨功能,更具有觀賞裝飾、歷史人文、民俗文化價值。
油紙傘、丁香、雨巷,因為著名詩人戴望舒壹首優美的詩《雨巷》而定格在人們的記憶裏,成為浪漫與古典的代名詞。在過去很長的壹段歲月裏,油紙傘伴著江南的杏花煙雨,浪漫了無數的風花雪月,裝點了許多年輕人的夢。
如今在大街小巷,我們都已難尋覓油紙傘的芳蹤。隨著經濟和社會的發展,油紙傘慢慢淡出人們的視野。目前,國內傳統油紙傘廠僅存瀘州分水油紙傘廠。瀘州分水“六福”油紙傘因此被專家譽為“中國民間傘藝的活化石”,也是我國油紙傘行業中唯壹的國家級非物質性文化遺產。由於尼龍折疊傘的興起,現代技術與傳統技藝的碰撞,分水油紙傘廠,即使今天已經名揚天下,政府采取壹系列保護措施,她仍然有存在許多生存與發展的壓力。
兩度被上海吉尼斯世界紀錄總部關註並發出入圍參評函的中國傘王畢六福,作為分水油紙傘廠廠長,畢家油紙傘第六代傳人、中國唯壹的手工油紙傘代表性傳人,他說他會用壹生的執著與堅守,將這項制傘工藝傳承下去。
在中國、在四川、在瀘州,中國唯壹的傳統油紙傘傳人和油紙傘廠在默默堅持。分水“六福”油紙傘,已成為中國桐油紙傘最後的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