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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棋的故事的作品鑒賞

“人”的話題是從17—18世紀的啟蒙運動中就已經被人們廣泛談起。壹般地認為是關於的人權力的學說。同樣這個主題也橫貫在了茨威格的小說創作中。但他並不是僅僅用於啟蒙,啟蒙的意義在他那裏已經很薄弱了。人的主題被茨威格賦予了雙層的含義,壹方面是對“人性”的關註,另壹方面是對“人的本性”(也就是人的本能)的發掘。這兩方面在《象棋的故事》中得到了完美的結合。

《象棋的故事》是戰爭對人性壓抑的壹個典型例子。小說中的B博士就是如此,納粹分子企圖用無窮無盡的時間和空間的空虛來摧毀人的靈魂和意誌,從而達到令其招供的目的。雖然B博士以頑強的毅力和非凡的智慧粉碎了納粹的陰謀,但讀者卻看到了在高度的空虛下B博士靈魂的苦悶與心靈的扭曲。當壹天中的所有時間與象棋結緣之後達到了短暫的緩和,但緩和之後又是壹種極度的緊張。“只有象棋”和“只有空虛”的差別也不大,同樣免不了受到精神的扭曲。雖然是B博士擁有了高超的棋藝,但他卻永遠擺脫不了象棋對他心靈的壓抑,以至於在下棋的過程中差壹點就又壹次達到精神錯亂的狀態。

在《象棋的故事》中讀者可以看到,人生來就有抵抗孤獨的本能,只有將自己置於紛繁的外界環境中才能有所發展。但B博士面對的卻是壹片虛無的空間與時間,對他來說壹切都成了空白,圍繞他的是壹種徹頭徹尾的空虛。面對這種孤獨,B博士動用壹切的心智與其作鬥爭。剛開始是朗誦詩、背兒歌、背法典條文、演算算術等。但就像他說的,“在空虛中,我的記憶力什麽也抓不住。我已不能把思想集中在任何事情上。”這種瘋狂的鬥爭在得到那本象棋棋譜後暫時達到了緩和,但在他將棋譜背誦了上千遍的時候,壹切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於是他又“自己同自己下棋”,從壹天有計劃的幾盤開始,壹直到後來的壹盤接壹盤發瘋似的互相挑戰。在任何時候他都沒有放棄動用可能的方法與空虛作著頑強的鬥爭。盡管他最後還是達到了壹種精神錯亂的狀態,但讀者仍然可以看到博士已經將人的“抗孤獨的本性”發揮到極致。

在《象棋的故事》當中,出現了兩處場所,壹是“我們”乘坐的輪船,二是B博士曾經被關押的囚房。這是兩處有限的物理性的空間。這兩種空間實際上也在建構著不同的社會關系。在船上這個空間裏,“我”、象棋冠軍琴多維奇、商人麥克柯諾爾、B博士以及船上的乘客,構成壹個小小的社會,壹個小小的社會關系網的縮影。他們因為“象棋”而交織在壹起。

而第二處場所,即B博士被關起來的小房間,則人為地把各種社會關系切斷,B博士處於壹種孤立無援的境地,沒有任何壹個人可以對話,也沒有任何壹個人可以傾聽。這種空間就猶如投入荒無人煙的孤島,遠離各種社會關系、人際關系,而更為可怕的是這樣的空間幾乎是壹片空白的。除了床、壹張小沙發、臉盆等幾件可見的用具,什麽東西也沒有,沒有筆沒有紙,沒有任何可以幫助思維思考的東西。四面都是空白的墻。

在這樣壹個房間裏,B博士唯壹感受得到的是孤獨與虛無,精神處於壹種極度空虛與孤獨的狀態。在這種孤獨當中,B博士的思維是清醒的,正是如此的清醒才愈加痛苦。因為他完全不知道時間的流逝,時間對他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壹天24個小時,壹個小時60分鐘,壹分鐘60秒,壹天是86400秒,每壹秒的流逝都伴隨著思維的運轉。除了思考——不管是有意識的還是無意識的——沒有別的事情可以打發時間。這就猶如把個人的思維置於茫茫的宇宙,空洞、遼闊而不著邊際。空間的廣闊性在這有限的狹小房間裏得到了無限地擴大與綿延,這是人內在的精神空間的廣闊,空洞而沒無邊際。

B博士在精神上所遭遇的痛苦與折磨比肉體上所受到的摧殘更為嚴重,這種傷害也更為持久,幾乎是毀了壹個正常人的壹生。B博士的遭遇深刻地批判了納粹法西斯的不人道及其暴虐。這其實也反映了茨威格在流亡的過程中所經受的精神遭遇。是茨威格內心痛苦的掙紮與獨白。 茨威格以壹個棋手博士的自述來講述了整個故事。作品對博士面對孤獨的抵抗過程中的心理變化做了詳盡、精辟的描寫,從剛開始的無助到得到棋譜後的欣喜,再到最後的絕望,在心理的變化過程中讀者看到了納粹統治下的那個社會。

壹個是在其他方面近乎白癡、行為粗俗卻又有著象棋奇才的世界冠軍,壹個是二十多年未動過棋子,居然能預測近十步內的棋局,並輕松戰勝世界冠軍的奇人。通過這兩個在現實中近乎荒誕的傳奇人物,作家以其特有的心理分析的手法展示了法西斯匪徒對人的精神和心靈進行的駭人聽聞的折磨。作品雖然完全是虛構的,缺少生活的真實,但其強烈的歷史真實和心理真實卻契合了那個瘋狂的戰爭年代,使得故事令人信服。

《象棋的故事》具體地體現了“內向寫作”的特點。他以壹個棋手博士的自述來講述了壹個人的經歷。作品對博士面對孤獨的抵抗過程中的心理變化作了詳盡、精辟的描寫。如果說心靈是壹口井,那社會就是壹個巨大的黑洞,茨威格讓讀者通過這口井,窺見了整個的黑洞。

茨威格這種由內而外的展現有著更強的藝術感染力,讓讀者隨著心靈的波動壹齊跳動,在與心靈的接觸中與整個社會緊緊相依。它能吸引人,更能打動人,能讓人更全面地認識這個社會。這是茨威格的現實主義小說中最具“殺傷力”的寫作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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