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著名收藏家田家英先生曾是毛澤東的秘書,他有壹副清代書法家黃易的對聯,被許多書刊引用和介紹。但上海的壹位收藏家也有壹副壹模壹樣的黃易對聯,而且字跡比田家英收藏的要好。
臺北歷史博物館有壹幅清代湘軍名將左的書法對聯,經常展出並印刷出版,但常州博物館保存著壹幅壹模壹樣、更好的對聯。
清代著名書法家、篆刻家鄧曾在書房掛有“海是龍的世界,天是鶴的故鄉”對聯。陳伯達試圖據為己有,但鄧的“鴛鴦對”卻出現在了臺灣省。這是中國古代書法《鴛鴦譜》鑒定全集中收錄的大量關於“鴛鴦譜”真偽鑒定的學術而有趣的材料之壹。數百件名家書法“鴛鴦件”的存在和集中披露,將我們的目光從熱鬧的展覽拍賣現場,吸引到了壹個不可忽視的現實平臺。
中國書畫的鑒賞與鑒別起源於通訊手段和保存條件不發達的古代社會。其獨特的復雜性在於,歷史上書畫創作所衍生的多義性——接近、模仿、摹仿、替代、修改、創造的方法在當時是合理合法的,導致了當時壹些古代名作的兩種或兩種以上的“臨摹”。這種現象自古以來就不可避免。而純粹以造假為目的的“作”的本質,有根的“煮”和無根的“作”“冒”都是贗品,以至於傳世的名作往往不是真跡,後人把臨摹、臨作當真跡的也屢見不鮮。
嶺南版《中國書法《鴛鴦對聯》鑒定全集》是作者王乃東先生讀萬卷書,歷時十年收集整理名家對聯而成的研究鑒定畫冊。他在擁有盡可能詳細的視覺目錄和相關資料的基礎上,不迷信和局限於壹些作品集和名家的結論,從書法藝術的角度進行論述,首次以大量的板塊記錄揭示名家書法的“鴛鴦片”。全集分為三卷。《歷代楹聯圖說》第壹卷,從明代的徐渭、張瑞圖、陳洪綬,到清代的傅山、笪重光、雲、金農、李善、黃慎、沈李、李鄂、鄭板橋、王文誌、翁方綱、鐵保、林則徐、左唐宗、劉熙等,均有收藏。第二卷《名家碑帖真偽圖說》是從鄧、、西崗、洪、陳洪綬、吳希載、何、易炳壽、康有為、李瑞卿等28家學校收集的。第三卷《上海畫家書法真偽圖鑒》收錄了趙、虛谷、任伯年、吳昌碩等著名書法家的《鴛鴦譜》,共計300余件。卷內每壹頁主要是壹個大的書法目錄,有書法家的簡介和對其作品的評論,分類豐富,信息豐富。書中部分作品被海內外博物館、畫廊收藏,包括香港、臺灣、日本的公共和私人收藏家,散見於各種繪本和畫冊中。有些作品,單獨出現時,似乎是名家的傑作,甚至是精品,但放在壹起欣賞,問題就出現了。
制假售假名家作品,這種歷史遺留下來的“頑疾”,在現代社會商品經濟的刺激下很可能愈演愈烈,需要理性規制。常識告訴我們,書法家將同壹文字重復或以幾種不同形式書寫多段是合理的。但是,妳能自己描述和臨摹自己的作品,就值得懷疑了。壹部作品中出現極其相似的“鴛鴦”,模仿同壹部作品而衍生出的三胞胎、四胞胎遍布世界各地,其作者身份和制作動機確實“別有用心”。另壹個常識是,上壹代的壹些名家,受限於後學的門戶,寫大字是他們的軟肋。所以我們有時候不得不用逆向思維來把握和判斷這類仿制作品的“變數”和這類“鴛鴦片”的真偽。在藝術品市場上,贗品能夠流通,往往是因為造假者和賣家的智力與買家的經濟實力成正比,買家鑒別力的提高往往是滯後的。這本鑒定圖集的編纂,只是對明代以來著名書法楹聯專題的第壹次全面探索(涉及個別冊頁、屏風、中堂等。).雖然目錄的來源有其局限性,無法提供完整的結論,但已經開了個頭。這種研究鑒定需要具備多種專業素質,整合各種新舊信息和研究成果。所以這是壹個不斷修正和深化的漫長過程。書中選詞選板難免有不同意見。重要的是作者的求實精神和理論勇氣,以獨特的視角提出自己的觀點,供學術探討和收藏參考。用事實說話,對名家作品及其復制品——“鴛鴦件”進行比較和品評,用作品形象的細微差異來說明問題,找到更多的相關史料,從中了解造假的心理,分析造假手法的特點,或許是對每件作品(精品、真跡、可疑、贗品)進行深入研究和鑒定的有效途徑。由此可能引發的“筆墨官司”也是正常現象,往往有利於更深入廣泛的學術討論。個別名家作品的“案例”,有賴於熟悉它的專家提供優秀的鑒定線索。
當我們面對兩部或多部風格相同的作品時,很難判斷:是某個著名作家同時寫了多部相同的作品,而且用詞不同,還是別人偽造的?還是偽造者的水平比原作者高,使得贗品比原作更完美?是同代作偽還是後代作偽?除了鑒別書法的技巧,還必須綜合作品的來源、印章的真偽、印章的顏色、年代、紙張、裝裱者等因素進行判斷。情況極其復雜,但也不是完全分不清。大師偽作的贗品由於其相當的水平、價值和背景,應該謹慎鑒賞,比如進入了西藏博物館,被歷代名人題寫。壹些著名的書法因其形式和風格的強烈而更容易被復制:明代張瑞圖的“矯正幹部和坤的關系”的對聯,金農的幾本漆書的對聯,李鄂的“相見恨晚”的對聯,陳洪綬的碑帖和王文誌的幾本正規書法的對聯等。,都屬於這壹類。陳老蓮的著名草書對聯《何以至此心漸小》有上海美版吳祖光先生的舊集和近年來拍賣的物品。這“鴛鴦對”就是互相比較。“宇、誌、石”三個字的筆畫略有不同,印章的位置和印章也有所不同。後者是橘皮紙做的,其余基本相同,明顯是抄襲同壹個作品。問題是原創是什麽?原作還存在嗎?這類案件的“鴛鴦件”在本書目錄中出現較多。清初傅山的《知其性而遠其心》楷書六字聯有兩個版本,即山西晉祠文集1985版和日本中央評論社出版的中國書法名家文集1984版。兩幅對聯的結構和間距相似,但筆畫不同,似乎是臨摹而非臨摹;吳才鼎《袖中詩為真名士》為楷書七言對聯,收錄了田家英文物出版社1999年出版的《蕭芒藏齋清代文人書法集》續編和臺灣歷史博物館藏清末民初書畫藝術集。相比之下,除了對聯的集合大小和位置不同,個別筆畫略有不同,對聯和上下結合。易炳壽的官書對聯《鴛鴦對》,上面寫著“古意常多,新詩可賦”,將現存的江蘇美術版與上海書局版比較,對聯的用字幾乎相同,只是上下對聯中最後壹個字“意”與“詩”略有不同,上海版加了兩個印章。這兩者真的有區別,還是繪本印刷有問題?兩副官書對聯,均為易炳壽,收錄於文物出版社《中國古代書畫八部十壹冊》。前者由山西博物院收藏,後者由西陵印刷社收藏。單看,還可以。山西的藏品是“嘉慶桂海”,西陵的藏品是“甲子中伏”。兩部作品相差壹年。前者筆畫粗密,前壹段不同。但對比之前“古意從來不多”的說法,雖然“多、古、新、意”這四個字頗為相似,但放在壹起,有些字和筆畫優劣不壹,就產生了疑問。《明清楹聯選墨》收錄了楊沂孫的隸書四字聯“因樹為屋,有酒為尊”,上下對聯主體下方寫了八行字,使表達流暢,但在《名家對聯全集》中選了其中壹行,同樣位置的字縮短為六行。雖然寫的比較工整,但是因為刪除了主語,字和句都很堵。齊白石的行書《我書自原》有七個字,其中有21版壹元鶯鶯,1989版河南民國書法。兩文用字相同,上下對聯四行名稱也相同,但“河南版”字的高度整體縮短,所以上下交叉。
在《海派畫家卷》中,有趙的“鴛鴦篇”50余篇,其中趙碑帖“鴛鴦篇”20篇,篆書“鴛鴦篇”5篇,“三聯”5套,趙的名聯幾乎都有“聯本”。吳昌碩的篆書對聯《以樸為美古樹,其真自寫斜陽》有五胞胎出現在各種繪本中,人物分別為71歲、72歲、73歲、76歲、78歲。前壹段完全不同,但主篆書寫法基本壹致,72年的茅毅段被陶俊畫院收藏。本卷收錄吳昌碩《鴛鴦夫婦》32首,其中“六連音”1首,“五音”2首,“三音”3首,特點是同壹作品每首中的字位基本不同。看來偽作的壹些套路還是有些“規律”的,越是著名的書法家,偽作可能越多。以上例子不僅見於各種出版的繪本、畫冊中的作品。由此可見,名家書法“鴛鴦”問題的嚴重性可見壹斑。
中國歷代書畫鑒定作為壹門特殊學科,能否建立壹種理性的學術規範,從私人專家經驗的“人治”時代走向理性規範可循的“法治”時代?能否盡量排除“老人禁忌”和本位主義的幹擾,以及相關學科的相互孤立,對長期混淆的文物歷史價值和書畫藝術審美價值逐壹進行辨析和討論。有條件的研究人員和鑒定人員應以熟悉字、畫、印的書寫技巧為必要基礎,輔以紙、墨、畫、文史、博物、軼事等相關知識,將考證方法和嚴謹的思維邏輯運用到書畫藏品手工檢驗的實證訓練中,將藝術品拍賣市場的流通信息與購買、收藏的“實戰”經驗融為壹體,在超越各種利益的基礎上建立壹套真偽鑒賞的理性。這在信息資源共享的現代文明社會尤為重要,盡管這也是壹個艱難而漫長的過程。
贗品的鑒賞、收藏、鑒定問題從來都不是容易收拾的。由於名家作品來源復雜,如皇室收藏古籍、古籍描述、名人鑒定、保管印章等,很多名人總是被騙,這就有意無意地把很多“良莠不齊”的作品破成真跡,在古代遭到“藏家攻擊”。在現當代,這類“作品”只要有幸成為文物或某些名人的收藏,經過“專業人士”的鑒定,就可以公開成為真品,或者被編入各種專業出版社的目錄,或者被轉移到省級交流展覽。那些假冒偽劣產品更是頻繁出現在各種畫廊和拍賣會上。這產生了壹個極其有趣的現象。造假者和收藏者似乎都在玩壹場曠日持久的智力遊戲。造假者高難度的筆墨技巧有時與收藏者不相上下甚至更高,而劣質假貨往往因為好東西多而受到初入行業的“知音”青睞。自古以來,造假的動機無非是利益驅動。仿制偽造的高手,不僅限於壹流高手,如古代的米芾、文鵬、吳、文寶光,近代的張大千。對“名家碑文”的迷信,讓“藏人吃藥”現象尷尬,但也滋生了偽作流通的沃土。這些都是出於“利益”二字。
可見建立理性的學術規範和標準是多麽重要!書畫收藏水平的提高,藝術市場的規範,首先取決於理性標準的建立和學術良知的擁有。這套鑒定圖集的出版,將使本書成為國內書畫市場率先打假、收藏書畫的必備工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