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各種小說、電視劇中的紅人,乾隆皇帝壹天怎麽度過?戲說劇認為他忙著和紀曉嵐和珅編段子,宮鬥劇認為他在壹大群各懷心機的女人包圍之中當大豬蹄子,武俠劇認為他忙著六次下江南尋歡作樂……
但電視劇畢竟是電視劇, 歷史 上乾隆做著“皇帝”這個職業,大部分情況下可以說是按部就班、甚至有點枯燥的,早晨四點起床、晚上九點睡覺,日復壹日,周而復始。
壹日之計在於晨?
1765年,這是乾隆登基即位的第三十個年頭。清晨大約四點鐘,皇宮中的“人肉鬧鐘”已經到養心殿“請駕”了。這意味著乾隆的作息習慣是早晨四點起床,所有圍著他轉的宮女太監乃至臣子全都得打起精神開始伺候。
翻開故宮平面圖不難發現,乾隆睡覺用的 養心殿 並不在故宮中軸線上,論規模、論氣派,更是完全不能與乾清宮相比。作為紫禁城的主人、最高統治者,為何乾隆放著正院不住跑去住偏院?這還是上壹代皇帝、人稱“工作狂”的雍正留下的傳統。
當時雍正為了提高效率、保證機密,在隆宗門附近新修了壹排屋子,專門處理軍事急報,這就是後來大有名氣的軍機處。而雍正之所以壹定要睡在養心殿,完全是因為養心殿離軍機處只有五十米,距離縮短意味著效率提高,也更有利於權力的集中掌控。
由養心殿的奴仆伺候完成更衣洗漱後,乾隆的第壹站是坤寧宮。他需要進行每日例行的祭祀活動,在特殊的日子祭祀禮儀還必須更隆重,這就需要皇帝皇後雙雙上陣了。
祭祀過後就是皇帝的早膳時間,這頓飯的地點相對靈活壹些,原則上,皇帝人在哪裏,就把禦膳傳到哪裏去。例如正月初八這天,乾隆大概心情不錯,清早就跑到了西苑(今天的中南海)同豫軒去吃早飯。
吃完早飯,距離正式上班(處理奏折)還有不少時間,乾隆終於想到要回自己的地盤——乾清宮,去閱讀 《世宗憲皇帝聖訓》 。
清世宗就是雍正,世宗聖訓就是他在位時下達的詔書、口諭之類。乾隆壹大清早讀這個,看上去多少有點向老爹兼前任皇帝進行匯報的意思。 這樁事情做完之後,壹般就差不多七點鐘了,接下來的時間屬於愛新覺羅·弘歷自己。
重華宮:念舊的地方
在紫禁城的建築群裏, 重華宮 的地段、規制都不怎麽高,但對乾隆來說這是個承載了很多、意義非凡的地方。因為重華宮是“潛邸”,也就是他尚未登基、只是個親王時所住的地方。
住在重華宮的時候,弘歷連太子都不是,封號還是“寶親王”,所以重華宮的規制必然不高。但這裏是他度過青少年時代的地方,他與原配富察氏新婚之後,也是住在這個地方的。後來富察氏早亡,乾隆便將重華宮按照他們當初居住的原貌保留下來。
這裏是他為自己保留的、相對私人的空間,他常常回到重華宮來,追悼早逝的皇後,招待親近的臣子近侍舉辦宴會,祖父、父親兩代皇帝賞賜給他的紀念品也都布置在這裏。
乾隆後來還寫過壹篇《重華宮記》,說自己“少而居之,長而習之,四十余年之政,皆由是而出……蓋宿學之所安,舊劍不能忘也,是以四十八年以來,元旦除夕,無不於此少坐”。
所謂“舊劍”,是用漢宣帝懷念結發妻子許平君的舊事來比擬自己與孝賢皇後的感情,從種種細節看來,乾隆確實是個相當念舊的人。
不少人(比如金庸)都吐槽乾隆壹生作了四萬首詩,能讓讀者有所觸動的寥寥無幾;但他寫給孝賢皇後的悼亡詩,在他所有作品裏面要算是很不錯的了。 也許,乾隆對於自己不那麽高高在上的青少年歲月還是很懷念、很有感情的。
乾隆皇帝的“工作”
皇帝在重華宮消磨時間的同時,宮外的大臣們也壹點都沒有閑著。在乾隆皇帝到達勤政親賢殿、正式開始壹天工作之前,當日內需要上呈給皇帝批閱的奏折早已送到了案頭。 等到大約10點鐘皇帝到來,立即就可以開始看奏章了。
不同於明代中後期幾代皇帝,清朝的皇帝不討論能力如何,態度基本都比較勤勉,長期脫崗不理政事的情況鮮少出現。乾隆又是著名工作狂人雍正的繼承者,工作態度上當然也沒什麽問題。
但從實際層面來說,清朝的皇帝也是被逼得不勤勉不行:明朝的“太監批紅”制度容易造成太監專權,廢掉!清初的四大貝勒制度帶來宗室分權,廢掉!攝政王是權臣,弄死!三藩是藩鎮,滅掉!內閣管得太多,搞軍機處把權力全都收回自己手上!
這樣壹代又壹代的組合拳搞下來,集權是集權了,大事小事也全都抓在皇帝手上了,不勤勉就有停擺的風險。
到了現在,故宮還保存著若幹清朝皇帝批復的奏折,這裏面當然有很多言之有物的實事奏折,也不乏言之無物讓皇帝覺得浪費時間的折子。看看乾隆的壹些批復就懂了:“竟不是人類”、“糊塗之極成何奏折”、“汝之糊塗較前更甚,總之答非所問,不耐煩批示”……
每壹天的批復奏折就在“有事”與“無聊”之間隨機轉換,等到批完案頭的奏折,乾隆皇帝還要接見部分臣子,當面解決壹些問題。如此直到下午兩點左右,傳晚膳。
是的妳沒看錯,是“晚膳”。清朝皇帝並不像現代人那樣壹日三餐,而是繼承祖上的生活習慣,每天吃兩頓正餐,當然點心之類的就不算在正餐以內了。吃完飯之後稍事休息,下午三點左右又開始工作,繼續批閱內閣呈上來的地方大員奏章,接見臣子。
北京位置偏東,所以天黑得比較早,到了下午5點,乾隆通常就會結束下午的工作。接下來的時間可能就耗在養心殿三希堂,欣賞自己收藏的珍本書畫。三希堂的名字來源於王羲之《快雪時晴帖》、王獻之《中秋帖》和王珣《伯遠帖》,這是乾隆最珍愛的三件書畫作品。
在三希堂放松壹下,是否就意味著這壹天的工作真正告壹段落?《實錄》證明,並不壹定。有的時候,直到晚上7點鐘還有奏折送進來,這批奏折就只能在寢宮裏批閱。 當然壹般情況下沒有那麽多奏折非得趕著晚上批,那麽最遲9點,乾隆就可以準備睡覺了。
結語
作為兩三百年前的古人,沒有攝像頭記錄他的壹舉壹動,想要了解乾隆皇帝壹天怎麽度過?這就需要感謝古代王朝的“實錄”制度了。“實錄”是壹種以皇帝為中心的專用文體,由專人負責把皇帝壹生的相關事件記錄下來。
明清兩代因為時間較晚,保存下來的實錄還算比較完整。《乾隆帝起居註》為我們展示了“十全老人”的壹天:在乾隆三十年正月初八這壹天,乾隆皇帝早晨四點起床、晚上九點睡覺,看上去倒是很符合“早睡早起”的 養生 之道。
他的壹天也安排得相當充實,既有工作時間、也有私人 情感 空間,還有發展個人愛好的余裕,也算是勞逸結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