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壹年,因為遵守疫情防控要求身不由己,沒有回去看望雙親。父母盡管表示理解,但我知道,他們內心是多麽期盼能見到兒女。
前幾日,校友會的群裏,不知誰起頭聊到了家鄉的美食,引發了眾人的懷鄉之情。我雖沒湊趣言語,但卻默默打開了手機的收藏夾,翻閱起過去在家鄉拍的照片。
在《四季戀歌》“春夏篇”結尾時我曾說:“待到飛雪漫天,再來壹闕回鄉偶書。” 可惜在江南,飛雪漫天的日子本就極少,若還想要在家鄉見到雪花飛舞,概率更幾乎為零。所以,等不及了,還是暫時放下心中那份對雪的執念,譜寫我的“秋之韻”、“冬之曲”吧!
秋之韻
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秋風起時,大雁們就從寒冷的西伯利亞成群結隊飛向南方。而在外的遊子,也會在這樣的季節裏,開始有了歸鄉的思緒。就好比那首《九月九的酒》歌中唱的:又是九月九,愁更愁,情更憂,回家的打算,始終在心頭。
那年的九月九恰逢周末,回家看望父母。離開時是陰天,心情也是陰沈的。人到了壹定年紀,似乎越來越害怕別離。盡管壹直朝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去修煉,卻總也逃不脫外在的種種情感牽絆。
這樣的記憶壹直留存在腦海裏,以至於每壹次看到這些照片,就會想“舉起杯,倒滿酒,飲盡這鄉愁,醉倒在家門口”……
下面這壹組,是朋友帶我去近郊農村拍的,據說那裏現在已成了攝影愛好者的打卡地。慶幸自己去得早,否則在人聲嘈雜裏,就無法在創作過程中關註到內心的感受了。
或許對我來說,每壹次的“歸”,都意味著即將到來的“別”,所以很多時候,拍攝的角度,拍攝時的心理,便與別人有了不同。
當時,我腦海裏閃現的,是這樣的場景:
life is old there? older than the trees
younger than the mountains
growing like the breeze
country road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所以,這首膾炙人口的美國鄉村歌曲《Country Road》,我自認為是對這組照片最好的詮釋:山霧繚繞處,鄉村之路蜿蜒,遊子歸心似箭。因為那裏,有老母親在佇立期盼。
青春年少時,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希望快點長大;而今,卻常覺時光似白駒過隙,倏忽又壹年。
前年國慶節,我們的閨蜜團在兩年後,終於又壹次從各自的城市回到家鄉聚齊。在“放肆”得要掀翻屋頂的歡聲笑語中,確定了來壹次“團圓拍”。
我們這壹群,最久遠的相識從幼兒園就開始了。在聚散離合的人生旅途中,盡管性格迥異,也有著各自不同的生活,但幾十年了,不管經歷了什麽,我們仍舊在壹起,我們沒有走散。這是多麽值得珍惜的緣分!
人到中年萬事忙。作為家裏的主婦和單位的骨幹,每個人其實都有許多忙碌和無奈。可是------
我們是壹群熱愛生活的女人,再苦再累再忙碌,也要給自己放飛心情的時間,在多種角色轉換中遊刃有余;
我們更是壹群懂得珍惜的女人,盡管花開四地相聚不易,但我們努力創造機會,讓每壹次的大團圓都充滿回憶。
縱使不遠的將來,我們霜華滿鬢,但有彼此的陪伴又何懼?過去的光陰壹起走過,未來的日子,依舊妳在,我在。
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
還清晰地記得,這是同學開車帶我去參加聚會的路上拍的。彼時臨近傍晚,驟雨初歇,隱約有彩虹顯現。
汽車在公路上行駛。我這個久居都市,整天看摩天高樓的人,對眼前的壹切都貪婪無比:雨後空氣裏彌漫著的泥土味道、花草芳香;道路兩旁壹閃而過的綠樹青山;遠處晚霞映襯的村莊裏飄出的裊裊炊煙;還有車窗外不經意間傳來壹聲牛的哞叫……
同學笑我像孩子。不過,我的大呼小叫,在家鄉熟知我的朋友那裏早已習以為常。每次看到我激動不已,都會笑問:要停車嗎?
行文至此,不禁想念起那些同學、發小。知道我喜歡攝影,大家每次都會留意著身邊美景,然後在我每年不多的幾次回鄉行程裏,精心安排,為我做司機、當導遊。而我,就經常醉在這樣的友情裏,醉在家鄉的美景中。
乍寒還暖的季節,青山依舊,稻子初黃。杠爬嶺,恍若世外桃源。
那裏,是兩年前中秋節跟著閨蜜去的。早就聽她提過多次有這麽個好地方,壹直也沒機會去。趁著天氣晴好,還有壹對我倆***同的忘年交王老夫婦也剛好在那邊療養,就壹並看望加采風了。
王老夫婦十幾年前雙雙從管理崗位退休後,壹次偶然的機會來到這裏,從此喜歡上了這個村子。每年,他們都會在自駕出遊全國後,到這裏的農家小院住上壹陣子。後來,妻子患了癌癥,出遊時間減少,在化療之後,他們就會到這裏居住。王老說,這裏適合夫人靜養,天地之氣山水之華都有助於身體康復。
先生愛攝影,夫人愛養花種菜,於是,那些花啊菜啊,連同門前四季風景的變換,就經常成了先生鏡頭下的作品。每次王老發來作品,看到這琴瑟和諧神仙眷侶的日子,就讓我羨慕無比。
杠爬嶺屬於大黃山村,是那裏最偏遠、海拔最高的自然村,是壹個古村落。
在初秋的習習涼風中,穿過連綿群山,就仿佛走進了遠古。青石板路、老舊石拱橋、黃土黛瓦房,還有滿目古樹和壹只兩只盤坐門前的大黃狗……時間在這裏像是停止了流逝。
那壹日,吃罷農家現摘現炒的粗糧蔬菜,喝了農民自釀的高粱酒,王老帶著微醺的我們,穿行在村落裏。不時有相熟的農人與他打招呼。
那情形,像極了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
在上海,我早就知道金山農民畫名氣響,卻是直到近兩年,才知道在家鄉有個叫“余東村”的地方,農民畫也是非常有名。800多人的村子裏,“農民畫家”就有300多個。村口還建了壹個“中國鄉村美術館”,據說,這還是小紅書上的網紅打卡地呢!裏面陳列著眾多精品農民畫。
十月的落日余暉下,漫步河邊,綠樹成蔭,蜻蜓盤旋。村子裏的屋墻上,隨處可見色彩絢麗的畫作。壹村壹品確實名不虛傳!這讓我再次感嘆,家鄉的美,就是體現在這些無處不在的細節中!
冬之曲
或許是地處江南吧,即便是深冬,陽光燦爛的日子還是感覺不到冬天的料峭。那年春節前夕,跟弟弟帶著上海土生土長的小侄子回母校看看,撲面而來的就是春天的氣息。
偌大的校園裏,隨處壹拍就是壹道風景。有著近120年歷史的母校,是在外校友們心中的神聖之地。
我在“春夏篇”裏曾說過,金庸先生是對自己年輕時鄉土觀念產生影響的人。但或許很多人,包括我說“飛雪連天射白鹿”,能哈哈壹笑對上暗號“笑書神俠倚碧鴛”的,都不知道,金庸先生的作品裏,有許多關於我家鄉的描寫;他筆下的許多地名,甚至“石梁派”這樣的武功派別,都來自於我的家鄉。當然可能更不知道,他還是我們的“大師兄”。
? “大學時連讀三日金庸,不與同學交壹片言語,對於先生創造的瑰美絕倫的武俠世界心搖神馳,胸中快美難言。”那年,在母校“金庸樓”舉辦的追思會上,老師的話語道出了多少受“大師兄”影響的學子心聲。
這組照片,被我的朋友們譽為“水墨丹青”。那是壹個大霧的早晨,市郊的某條公路邊,彌漫著的霧氣使得河邊的村落都變得影影綽綽,若隱若現。
北風蕭蕭,霧氣還未散盡,遠處的山巒疊嶂看起來也變得有些詭異。好在不壹會兒,這薄紗似的籠罩在公路、河邊、田野上的大霧就徐徐散去,天地清朗起來。
這樣壹種冬天的景象,短暫,卻震撼。這,就好比世上的許多人和事壹樣,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吧!
那壹瞬間,按下快門鍵,心裏積澱的某些東西也像是窖藏多年的陳釀被打翻,散發出濃而芳冽的味道。但同時心情也豁然開朗,因為猛然領悟到,再濃烈再芳香的味道,也像這大霧壹樣,終會散去。
冬天裏不可錯過的,還有年味。盡管大家都說現在城市裏的年味兒已經越來越淡,但看到下面的這些場景,妳還會覺得過年離妳很遠嗎?
記得小時候過年,最高興的除了穿新衣,分壓歲錢外,莫過於等著大人殺雞宰鴨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還有這樣的記憶,壹到冬天,女孩子最喜歡玩的遊戲就是踢毽子,那毽子有紙紮的,也有雞毛插的。紙紮的毽子笨,踢起來頗費力氣,雞毛插的就靈巧多了,什麽正踢、反踢、大跳、小跳,小小壹只毽子,可以翻出十幾種花樣來。課間、放學,走廊裏、操場上,許多個冬天的日子,就是這樣度過的。
那時候有壹只精巧漂亮的雞毛毽,有壹腳靈活自如的踢跳功,是很值得女孩子自豪的。但過去大多數人家只有在過年時才多殺幾只雞,要積攢做毽子的原材料,也就只有在這個時候了。
壹枚銅板、壹節細管、三四根雞毛,便可以體現出壹個女孩子的心靈手巧。過年的時候,要好的夥伴們常在壹起比誰做的毽子最結實好踢,誰插的羽毛最鮮艷漂亮。同伴們毫不掩飾的羨慕眼神,常會讓我心裏漾滿了歡樂。於是慷慨地拿出自己收集的羽毛讓同伴們挑選,又極大方地答應給每人做壹只。少年時代的心是極真誠的,自己的付出能使大家得到歡樂,自己的快樂就愈深了。
直到現在,偶爾有機會看到殺雞的場面,還會讓我回想起那些久遠的過年往事。
過不了多久,家鄉的大街小巷,大紅的燈籠就該掛起來了吧!
不尋常的2020年,忙碌了多少人,也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我們期待未來的壹年充滿陽光與希望。
迎接新年的喧鬧慢慢成了過去。但當我們翻起嶄新的日歷時,我們就會發現壹切依舊。歷史與傳統畢竟不是日歷,翻過去,並不真意味著我們向壹個年代告別,壹切都不留痕跡。工作的壓力、生活的重負,並不會因為壹覺醒來踏進了新的壹年而改變。
但是,不管怎樣,我們總是要懷著希望,以壹種憧憬的儀式對自己許下未來的心願。即便如今沒有了爆竹聲聲,但“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新的壹年總要有新的不同。
古人都說:老去又逢新歲月,春來更有好花枝。那麽,就讓我們在凜冬的日子,去盼望新春帶來好氣象吧!
我熱戀的故土,我思念的親人,2021年,期待妳們會更好!
熱鬧的日子過起來!紅火的希望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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