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展」的英文是「curation」,是壹個不折不扣的外來語,已經在藝術展覽領域使用多年,這個詞的基本意思是:構思、策劃、組織藝術展覽活動,做策展的人就是「策展人」(curator)。
數字時代的「策展」最早應用於社交媒體。2012年,時任Twitter企業戰略總監的埃拉德·吉爾(Elad Gil)撰文指出,圖片分享社交類網站Pinterest將掀起新的社交網絡潮流。簡單來說,每個Pinterest用戶都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組成壹個個「board」(版面),用戶就是這些「board」的策展人,利用主動搜索、被動推薦等方式更新這些圖片。
如果說Pinterest還停留在圖片策展的單壹領域,充其量不過是壹個新聞行業的「圖片編輯」。那麽Storify的出現則讓很多新聞人感到恐慌,Storify將搜索引擎、社交媒體整合在壹起,綁定相關賬號後,用戶通過搜索框直接搜索關鍵詞,再拖動搜索結果進入到編輯框,還可以添加自己的評論。編輯完成後直接發布,並可同步到Twitter或Facebook。
這是壹種全新的新聞生產方式。而且借助於社會化的策展工具,很多網民的角色很容易從「人人都是記者」進化到「人人都是編輯」。科技評論人魏武揮曾提出「整理者」的概念:
這裏的「整理者」其實就是策展人。當越來越多的新聞策展人將自己篩選編輯的內容推送到讀者面前的時候,傳統媒體所賴以生存的編輯整理力也面臨極大的挑戰。很多新聞媒體人看不起「整理者」,在所謂專業新聞人看來,這些整理出來的文章或專題的專業性和權威性根本無法與傳統新聞的文章相媲美。
可事實並非如此。
首先,數字時代的內容策展人(整理者)往往基於社交平臺,從興趣出發,利用數字工具搜索、整合來自各方的觀點和看法,並將這些內容統壹呈現在某個平臺上,比如Storify的「story」、知乎的「收藏夾」。策展人在社交媒體上公開展示自己整理的內容,同時也是壹種社交行為。如果策展人是名人的話,其聲譽就是內容的擔保,像李開復、徐小平這樣的大佬絕不會(gan)分享不和諧的內容。而那些草根策展人,只要不是營銷號,他們的社交網絡紀錄也從某種程度上也為自己的內容做了背書。即便是由於策展人的癖好導致觀點或立場的偏頗,但這也是新聞業的傳統習慣。因此,如果僅僅因為策展人的個體身份而質疑其權威性未免有些武斷。
其次,從內容的深度來說,很多內容策展人都是某個行業的從業人士,即便不是業界大牛,也是致力於成為大牛的有為青年。他們植根於各個細分領域,通過相對專業的視角搜索、分析、整合內容,其內容的深度並不比專業記者差,更何況現在傳統媒體記者在深度報道方面能力嚴重不足。而這些策展人就成為深度報道的有力補充者。
事實上,傳統媒體,尤其是中國傳統媒體目前遇到的數字化挑戰,按照資深媒體人吳伯凡的說法,其問題時:「不夠舊」。換句話說,由於自身缺乏專業能力——從選題、寫作、編輯等方面都不夠優秀,才越來越感到來自所謂新媒體的沖擊。
第三,內容策展是互聯網內容平臺發展的趨勢必然:從UGC(用戶生成內容)到UOC(用戶整理內容)。互聯網早年缺乏內容,需要用戶貢獻內容,而進入現在的富裕期後,內容的重新整理和重新傳播顯得極其重要。策展人盡管不直接生成內容,但從時間上(比如舊內容的重新梳理)、空間上(傳播渠道的重新構建)都賦予新的屬性。
那麽,在數字時代的內容策展方面,傳統媒體有哪些值得參考的方式呢?
第壹,擁抱互聯網,學會工具的使用。傳統媒體早年也有類似「策展」的內容生產模式,比如各式各樣的「文摘報」,但在互聯網時代,策展的內容源更多,更豐富。除了門戶網站、論壇,越來越多的社交媒體、垂直類社區都成為優質內容生產地和集散地。這對傳統媒體記者來說,是壹個巨大的機遇,但同樣,如何從浩瀚的互聯網信息海洋裏,搜索到自己想要的新聞源也是壹種挑戰,最起碼,學會使用Google吧。
第二,在內容策展時,讓最適合的人發聲。「專業」或「不專業」從來都是壹個偽命題。妳能想像壹個房地產微博大V在科技環保領域能有多大的專業見解?因此,讓合適的人在合適的話題上發聲,才能保證內容的權威性。值得高興的時,這幾年來大量垂直領域裏的內容策展人日漸成為壹些細分領域的「專家」。那麽,找到某個行業裏的優秀內容策展人,就能抓取到這個行業最具價值的信息。
如今,國內壹些科技新聞網站直接以幾條名人微博內容來制作新聞,這當然也是壹種內容策展的短平快方式。不過很遺憾,由內容策展驅動的深度報道還未見到,試想壹下,如果僅僅抓取幾條微博就能寫壹篇新聞報道,那麽機器人是不是比人的成本更低呢?如果真是這樣,新聞機器人就不再僅僅是美聯社壹家媒體的「專利」了,下壹篇我會談到:新聞機器人如何代替記者?(iDonews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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