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而空虛的夜是如此的空虛，我想吞噬周圍的壹切。又累又急的等待，心裏的痛離得很遠，放不下。
由於疫情特殊，出行受限，遠在他鄉的爺爺生命垂危，我卻等不到他。只能通過家裏阿姨發來的視頻，看到瘦弱卻倔強的身體，向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別。
這是疫情以來最漫長的壹夜，面對生命的逝去無力感充斥全身。我壹遍又壹遍的點開視頻，卻不忍心看下去，像是在擺弄
？漫長而空虛的夜是如此的空虛，我想吞噬周圍的壹切。又累又急的等待，心裏的痛離得很遠，放不下。
由於疫情特殊，出行受限，遠在他鄉的爺爺生命垂危，我卻等不到他。只能通過家裏阿姨發來的視頻，看到瘦弱卻倔強的身體，向這個世界做最後的告別。
這是疫情以來最漫長的壹夜，面對生命的逝去無力感充斥全身。我壹遍又壹遍的點開視頻，卻不忍心看下去，像是在擺弄心裏的壹塊傷疤。
這個家裏最飽經風霜的男人，即將遠行，而這次旅行，是去彼此最深的記憶裏，壹去不回。關於這個人的歷史的所有細節都將丟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我不禁想起這件事。
目前疫情，各方程序都比較嚴格，雖然可以理解，但是著急。前天深夜從新聞上得知，家鄉疫情級別降低，沿途卡口開始取消。我壹大早出門，花了大半天的時間辦完相關手續，安頓好手頭的工作，追著稍縱即逝的夕陽，和父母愛人驅車數百公裏連夜回國。
到了老家，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我推門進了房子。我的姑姑們在那裏，我的祖父平躺在那裏，喘著氣。但是阿姨說，那是兩天沒水了，臉頰很深，說不出話來。我和以前完全不壹樣了，只是眼睛微微開合，下巴已經放不下了。這個時候，放不下的，是已故兒孫的眼淚和心聲。
這壹刻，我想留下卻不能，想說再見卻說不出口。我抓住爺爺冰冷的手，記憶中曾經無比有力的手，現在是多麽的幹癟脆弱。似乎有那麽壹瞬間，我感覺到壹股力量緊緊抓住了它。我想知道這是不是我的幻覺。爺爺的手偶爾會伸到空中，握著什麽東西。我想它可能是壹盞燈。我期望它是壹道光，壹道溫暖的光。
爺爺除了腿疼多年，健忘癥狀越來越明顯外，沒有什麽大病。目前認為是器官功能自然衰竭所致。因為我不知道這種狀態會持續多久，又因為我的工作比較特殊，父親命令我第二天返回，他和他的叔叔阿姨們陪著老人。也許人生最痛苦的選擇就是在妳將去哪裏之前說再見。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走出那扇門的，但我隱約明白那是壹次告別。
？我忍住眼淚，向後跑去。山後的夕陽透過我身旁的窗戶若隱若現，就像過去的場景在我腦海中閃過...
爺爺出生在舊社會。他是家中的長子。他童年時上過幾年學，對寫作也略知壹二。後來由於家裏發生了很多變故，十六歲就成了大師。他壹生都很硬氣，從不向命運屈服。
爺爺是村裏本地的秀才，寫得壹手好字。逢年過節，他給鄰居寫春聯，從不臨摹。他現在總是寫對聯。爺爺也是壹個熟練的木匠。生產隊誰要是打家具，蓋房子，壹定要請他。羊圈墻外掛著各種鋸、刨子、墨鬥。爺爺也是秦腔迷，會彈會唱，有板胡二胡；爺爺年輕的時候曾經出去過，在鹽場食堂做過會計，還學過做飯。當他回家時，他總是要求爺爺在任何婚禮或葬禮上做飯。
在我童年的記憶裏，爺爺炕上的氈墊下，總有幾本書封面破舊的書，壹本《三國演義》，兩本《聊齋誌異》，還有壹本插圖五顏六色的菜譜。那本食譜就像是他的武功秘籍，但他可以按照食譜上的方法，把他那些年所有的食材都做出來。有丸子湯。菜的名字我真的記不清了，但是彩圖還刻在腦海裏。圖中的四個肉丸是白色的，雪白的。每次我拿著書問，爺爺總能清晰的告訴我這道菜怎麽做。
小時候只有寒暑假才能待在老家，所以有時間陪爺爺奶奶，但那也成了我童年記憶中最快樂的時光。幾米長的大同炕、羊腿骨和麻錢做的煙鬥、黑油油的竈和火門、院子裏的棗樹、後花園裏的藤蔓、坑邊的柴禾堆、驢欄前的架子車、紅柳條編的大草筐、豬圈旁的壹棵老榆樹、柴門外的井...每壹個場景都像是爺爺在叫我的出生名。
爺爺也是出了名的老頑固，他的孩子打不過他自己的想法。這和他年輕時的經歷有關。在那個“成分”的特殊時期，爺爺奶奶經常因為“富農”的成分，幹好幾倍別人家的活，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工分，還經常被拉出去批評，但爺爺卻異常豁達，今天早上剛被拉出去。幾公斤重的榆木板用鐵絲捆著掛在爺爺脖子上幾個小時，皮肉被拉出很深的血痕。他壹回到家，就在院子中間放了壹個木凳，拿出他的胡琴，邊彈邊唱，仿佛把所有的煩惱都拋到了腦後。有時候人們會在唱歌之前就來了...但爺爺從不向命運屈服。
雖然特殊的時候需要直面，但總會過去的。日子漸漸好起來後，孩子們也闖出了自己的世界，但爺爺的脾氣還是轟轟烈烈。由於常年繁重的體力勞動，他的腿有病，但他像壹座山壹樣站在那裏。
爺爺擅長面條。他用壹勺油和大蒜煮面。他曾經陪著孩子結婚，在寒窗苦讀。根深蒂固的面條把壹家人緊緊地拉在了壹起。不管他是進城還是回家，他總是在孩子們最需要的地方煥發光彩。
這幾年，年紀很大的爺爺明顯失憶。他總是記不清剛才發生了什麽，卻能把幾十年前發生的事情說得清清楚楚。因為工作的原因，我連節假日都不能陪他，更別說壹直陪了，所以我們父孫最深的回憶其實還徘徊在二三十年前，這也讓我很愧疚。
回憶總是在現實倒下的時候奔湧，這可能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所以我們舍不得放棄，哭著不肯接受離開。
老伴，老伴，前年夏天，陪伴了他半個多世紀的奶奶走了，對爺爺是壹個沈重的打擊。從那以後，他壹直處於恍惚狀態，但記不清太多的事情。恐怕他不想記得了。唯壹的要求就是離開城市，去他的家鄉生活。
有人說，老兩口就像兩個點了燈壹起走夜路的人。他們遠遠的看著對方的燈光，並不覺得孤獨。如果壹個人的燈滅了，另壹個人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前方的路只有無限的恐懼。
此刻，爺爺靜靜地躺在那裏，讓人無法打擾他。也許他是在尋找這無盡的黑夜裏奶奶的燈發出的微弱的光。我希望這道光並不遙遠。
2020年2月23日深夜
那壹眼，終於變成了永別…
上班前，電話響了！2020年2月24日下午4點左右，爺爺去世了，享年84歲！
我心裏知道，奶奶壹定是給他擦亮了燈。
久違遠行，清風浩蕩，爺爺壹路走好！
孫子，含淚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