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個
海棠從來沒有忘記過壹個人。
他是燕國的七王子,名叫雪姬,有壹雙美麗的眼睛。
“我燕國七皇子雪姬,現在向妳海棠發誓:總有壹天,我會掌握自己的命運。”
海棠在昏睡中睜開眼睛,看見壹個少年有著壹張普通的白臉和壹雙美麗的程眼睛。那是壹個陽光明媚的日子,他站在花海中,目光深邃。
然而,五年過去了,海棠再也沒有見過他。
海棠是海棠花。它生長在燕國皇宮的禦花園裏,見過很多人。佝僂著走路的宮人,步履輕盈的美人,昂首闊步的王孫貴,還是騎著戰車的國王。當他們匆匆忙忙或無所事事地經過禦花園時,不會註意到這朵普通的海棠花,更不會和它說話。
海棠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會有第二個人和它說話。那個女人色彩艷麗,穿著華麗的衣服,身材婀娜,應該是個尤物。她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海棠。“沒想到這禦花園裏還有花精。”
海棠驚呆了。
海棠不爭春。那天晚上月色很好。海棠清楚地看到那女子的笑容,極其妖嬈。
“妳知道花妖和花精的區別嗎?”女人轉過身,手裏多了壹壺酒。“看看我,我是花妖。我可以用動能笑,改變事情。”她從酒壺中抿了壹口酒。“而妳永遠只能是壹朵花。”
海棠的聲音又輕又細。“妳這麽威風,能把我變成人類嗎?”
女人大聲笑了起來。“妳這個花精,妳的主意打到我了。”她眼珠壹轉,明白了過來,“海棠開放後,誰負責春天每天催雨。我看,我的鳳凰宮真的缺少這樣的絕色。”
二
但是宮裏沒有壹個人不知道綠姬。從入宮的第壹天起,她就像壹根釘子,紮進了後宮所有嬪妃的眼裏。皇上為這個女人癡狂,名聲壹路高升,有把她推回去的勢頭。
不僅是皇後,後宮的嬪妃都不耐煩了。據說有壹天皇帝外出打獵,他的妃子們紛紛來拔青姬,但其他人都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只知道那天晚上青姬用白絹上吊自殺了。
她被皇帝救出來的時候,已經不省人事了。皇帝大怒。那天晚上,壹群醫生和嬪妃跪在寺廟外面。年輕的皇帝壹字壹句地說:“如果綠姬救不了她,妳們就都和她壹起陪葬吧!如果有救了,我會聽她的。是誰把她逼到這個地步的!”
數百條生命取決於壹個昏迷的女人。目前朝野震動,大臣們都在議論,但沒人敢說什麽。他們很早就知道燕國皇帝不是壹個善於治國的皇帝。自從皇太後死後,皇帝的行為更加荒唐,終日沈溺於享樂之中。數百人的生命在他眼裏不值壹笑。
青吉終於醒了。眨眼間,兩行淚已經滑落,全碎在皇帝的衣襟上。壹半人的命保住了,另壹半人被送進了冷宮。
據說綠姬逼著皇帝發誓以後再也不提拔她,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他的宮廷裏還有其他女士,三千個絕色美人,三千個寵愛壹個。她的指甲越來越深,但是沒有人敢再碰它。
海棠斷斷續續聽到這些故事的時候,已經和綠姬在壹起呆了整整兩個月。那天晚上之後,呂紀命令人們把皇家花園裏的海棠樹枝移植到花盆裏,放在欒峰大廳裏。
欒峰廳的窗臺是放置海棠的地方。海棠經常能遇到年輕的皇帝,他穿著雙排扣袖子的深色制服,走路帶風。皇族出美女,皇帝是拔尖美男子。他看起來很冷,但他總是對綠姬微笑。他每次來都不會空手而歸,帶來的都是壹等壹的寶貝。
那天下雨,皇帝馬上就過來了。“再過幾天,就是攝政王的生日了。我打算為他舉辦壹個聚會。妳是我最喜歡的妃子,所以妳必須陪我慶祝妳的生日。請做好準備。”
“我不去。”綠姬也沒擡頭,慢慢塗上了葉綠素。
“妳不是愛熱鬧嗎?”
“我說不行!”綠姬把ChloDan裏的水晶盤扔到地上,起身要走。
皇帝抓住她的手腕,聲音裏帶著壹絲憤怒。“妳瘋什麽?”
“這就是妳能做的壹切。妳知道妳母親的死和他有關系,卻不敢仔細審視。恐怕這個大燕國已經易主,妳要做他的奴隸了!”
“放肆!”皇帝大怒。“妳好大膽!”
“誰不知道燕國的百姓?大燕的主人是攝政王!”
死寂。
海棠細看皇帝臉上的表情。憤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褪去,悲傷卻漸漸浮現。“我沒有能力。我媽在的時候,我什麽都做不了。現在沒什麽區別了。我只想趕緊奔向自己的命運。”皇帝慢慢地從後面圍住呂紀,把臉埋在她的脖子裏。“我知道只有呂紀會生我的氣。”
綠姬終於垂下了眼睛,但她還是沒有說什麽虛弱的話。
“如果妳不願意,就不要去。”皇帝放過了呂紀。“明天見。”
皇帝走了很長時間後,呂紀心軟了,走到海棠面前,臉上帶著熟悉的微笑。"妳這個滑頭,剛才那壹幕妳都看見了."
海棠只好大聲說:“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我是看不懂的。”
青姬唇角壹揚,“哦?那我就讓妳看看。”她呷了壹口皇帝剛剛端上桌的熱茶。“妳可以替我去赴宴。”
三
壹株海棠,註定要在壹個花盆裏窺探別人的喜怒哀樂。但此刻,海棠在銅鏡中看到的自己,卻和綠姬沒什麽兩樣。
她看著等了壹會兒,整個人不情願地眨了眨眼。綠姬冷笑道:“妳要想不犯錯誤,就要把我跟妳說的話記在心裏。”
海棠點了點頭。
青吉把手壹擺。“去吃飯。”
海棠壹開始很害怕,怕被看穿,後來壹路走來,就不再那麽害怕了。他們畢竟是凡人,怎麽能看到他們妖精的道路呢?當她到達那個地方時,施施然走到皇帝身邊。她二話沒說,拿起酒壺倒了酒,道:“青姬來晚了,自罰。”說出來壹飲而盡。
皇帝低聲笑了笑。“我不知道妳能來我有多高興。”他把海棠攬入懷中,溫熱的嘴唇觸碰到海棠的耳朵,讓海棠壹個激靈。“這個時候,妳就要可笑了。”她略帶申斥地假裝漫不經心,在皇帝身邊坐下。
下壹刻,有人報告“攝政王到了——”居然比海棠還晚。皇帝親自過生日,他選擇這個時候來,簡直是蔑視天子的威嚴。
我只先聽到了木輪的聲音。那個白發蒼蒼、雙眼低垂的男人被壹輛木制輪椅慢慢推了過來。
原來是個瘸子。
“我來晚了,請原諒。”他的聲音很冷,帶著壹絲嘲弄。
“沒關系,今天是妳的生日。”皇帝自己倒了酒,放聲大笑。
男子身後的白衣女子把他推到座位上,座位正對著海棠。當那人擡起頭來的時候,海棠幾乎尖叫出聲。
壹雙丹鳳眼,眼神深邃,不是我五年前遇到的人。那時候的七皇子雪姬,現在已經成為大燕國的攝政王了!所以,那天他對海棠許下的誓言壹定實現了。
海棠怔怔地看著他,幾乎要流淚了。
煙火燃起,宮人用銀盤穿了進去,宴會就這樣開始了。煙花是美好的,也是易腐的,這就是煙花的命運。每個人都仰望它,看著它起起落落。那些文武百官,那些嬪妃宮人,什麽都有。現在壹切都安靜了。也許這個時候大家都在想:命運就是這麽多姿多彩,無常。
海棠忍不住去看雪姬。他白凈的臉上不悲不喜,壹雙眼睛被煙火點亮,像是對海棠的期待。
那個人就在我們面前,好像伸手就能摸到。以前只是想看看他,現在不想滿足於此。我甚至想感受他的悲喜,聽他講述這五年來的風雨歷程。
小海棠為什麽這麽貪吃?
四
燕國下了壹場大雨,持續了三天,期間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就像海棠此時的心情。
在那天晚上的宴會上,海棠沒有說壹句話。當她低著頭或者看了壹眼那個男人的時候,周圍的喧囂仿佛都消失了,世界上只剩下她和雪姬。
但是,年輕的皇帝是存在的。
晚宴結束後,皇帝直接回到龍庭大廳,並在接下來的壹個月裏沒有踏進欒峰大廳。海棠在窗臺上,她看到綠姬從前壹個到後壹個都鎮定自若。她每天總是畫最漂亮的妝,穿最華麗的衣服,可惜皇帝再也沒有來過。
看看這個情況。我不知道下壹次拜訪是什麽時候。
皇帝開始寵愛雪芙皇後,這是呂紀入宮以來從未有過的事。壹時間,“青姬失寵”的消息不脛而走,眾人拍手叫好,感嘆“天子薄情何如”之類的酸話。
海棠看得出來,呂紀雖然是花妖,高傲不羈,但畢竟是真誠的。
雨停前,呂紀鉆進了雨簾。她要去問皇帝。狂風肆虐,密密麻麻的雨壹直抽打著海棠的心。
直到午夜過後,綠姬才回來。她渾身濕透了,綠色的衣服像醜陋的苔蘚壹樣粘在身上。
“對不起……”海棠囁嚅著,說不出別的。
呂紀笑著走到窗前看著海棠。“我的情況和妳的小海棠有什麽關系?”
青姬此刻的妝容被雨水沖掉,露出壹張素顏。“他說那女人的哥哥在南嶺有百萬鐵騎!但是我想讓他知道!我,青姬,真的可以幫他!”青姬的神色近乎瘋狂,眼裏閃著異光。
過了很長時間,呂紀平靜下來,她洗完澡,換好衣服,帶著壹張熟悉的臉。
會心壹笑,“小海棠,妳是不是愛上雪姬了?”
海棠臉紅了,支支吾吾。青吉又高興了,
“妳想永遠和雪姬在壹起嗎?”
“但是我...我只是壹朵花的精華……”
“如果我能讓妳變得和我壹樣,妳會帶著滾雪機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嗎?”
“但是,雪姬的願望是全世界...我不能這麽自私...沒有。
能..."
青吉笑了。“小海棠,妳有沒有想過,也許雪姬並不想要這個世界。如果他真的想要,早就登基了!”
海棠並不覺得顫抖,甚至有壹種不真實的眩暈感,像是壹直壓在心頭的東西,此刻唾手可得。
呂紀仍然很有說服力。“拿著這個符咒,貼在雪姬身後,妳壹定會發現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所以妳要背叛雪姬?”海棠擡起頭來,她的聲音又尖又細。那壹天,席間,海棠吃了壹個異物,想起了青姬的囑咐,就在壹個隱蔽的地方吐了出來,交代了裏面的壹些事項,最下面是雪姬的簽名。這時候,海棠知道了呂紀和薛稷的關系——壹個應該在裏面,壹個應該在外面。
現在青吉已經叛變了!
呂紀清楚地笑了。“我是壹個惡魔。我不需要談論信用。我只想給自己制造壹份幸福。”
海棠轉頭問:“妳為皇上做這壹切值得嗎?”
綠姬笑得很得意,“也許不值得,但是我很開心!惡魔的生命太長了。如果非要幸福,那就太可憐了。”她垂下頭,聲音帶著壹絲淒惶,“小海棠,這次我們就賭在壹起,壹榮俱榮……”
五
海棠雖是花,卻常常做夢。夢裏,雪姬溫柔地看著她,眼裏蕩漾著秋水。“小海棠,妳知道嗎,我所有的願望和想法都實現了,多虧了妳。”但是最近,夢開始不壹樣了。她夢見自己變成了壹個華麗的女人,穿著華麗的衣服,優雅地走到雪姬身邊。
海棠很久以前就聽說惡靈是最貪得無厭的。她以前不相信,現在開始相信了。五年後,她終於又等到了雪姬。她似乎瘋了,無法停止想要更接近那個人。
和雪姬最親近的人是白人。那個溫柔冷漠的女人,穿著壹身白衣,在雪姬身後等著。毫無疑問,白衣仰慕雪姬,而雪姬對白衣的依賴也是顯而易見的。
雪姬在院子裏曬日光浴,腿上蓋著毛氈。他看到海棠,就說:“白衣服,我們出去走走吧。今天的陽光真讓人欣慰。”他真的把自己當成白裙子了。原來他真的擁有可以變成任何形容的青姬之身。海棠走在後面,木推子磨得鋥亮鋥亮。“好吧,我們去看海棠花吧。”
“妳知道嗎,我最討厭這種花。”薛稷慢慢轉動木輪,吱吱嘎嘎的聲音響起。薛稷挺直的身影在陽光下依稀可見。
海棠眼睛疼得都要滴出水來了。海棠怎麽了?為什麽討厭?妳的幻覺現在不是都實現了嗎?海棠氣得發抖,那人回過頭來,潑墨般的眼睛,端詳了海棠半個小時,“這麽大的女孩子有什麽脾氣?美人樹也很漂亮……”他的聲音很柔和,臉上的表情很少放松,溫潤如玉。大概對於信任自己的人來說,雪姬深邃的眼神會化作溫柔的大海。
海棠只好妥協。
宮殿外有美麗的樹木,從縫隙投射的陽光跳躍。斑駁,好像這條路可以永遠走下去。
海棠的手緊緊地攥著符咒,散射的陽光清晰地映出她的臉龐。“雪姬,妳還記得五年前妳對壹個海棠發過誓嗎?”她終於把符咒放在了那個男人的背上,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妳為什麽不記得了?那天太後召見我,但我走進去之後,就被擡了出來...從那天起,我再也走不動了,再看那株海棠也沒意思。”雪姬的眼睛微微睜開,瞳孔散亂,臉上出現了不自然的紅暈。
海棠的眼淚突然湧了上來,我止不住。她抽泣著問雪姬,“妳呢...疼嗎?”
“但妳看我現在多牛逼。”雪姬仰起臉,眼神氤氳,嘴唇薄薄,冷峻而殘忍。
護身符沒有用,他的心好像被壹個頭盔和盔甲包圍了,無從探索。他為每個人辯護,甚至是他自己。
海棠轉身要逃,但身後的人說:“妳要去找呂紀嗎?正好,我也想見見她。把我推過去好嗎?”
海棠敬畏地看著他,那人輕輕閉上了眼睛。“我知道,妳不是白衣。”
不是白的,妳連看都不看壹眼?海棠轉過身,看著來時的路。沒走多遠。它來的時候,以為壹輩子就這麽長了。
我太傻了。海棠想。
木制車輪的聲音在整個宮殿裏回蕩,使它變得空曠而寂靜,甚至嗅到了危險。
穿過層層花徑,鳳凰鸞殿在望。現在雪姬看穿了,不知道綠姬會不會受到牽連?海棠模糊地想著,推著雪姬進了欒峰廳。
我沒有找到青姬,但是我看到了皇上。他嘴角帶笑,整個人都很犀利。
“參見皇上。”雪姬臉色平靜,鳳眸微彎。
“我不知道第七報告在我心愛的公主的臥室裏做什麽...?"
“我只是在找壹個穿白衣的仆人。”
“我已經找到綠姬的臥室了!”皇帝摔了杯盤,聲音又細又怒。
“呂紀皇後肯定會向大臣解釋這壹切,並請皇帝邀請她出去。”
皇帝雙手放在胸前,俯視著自己。“我要問妳最後壹次...綠姬真的是蘇州貨主的女兒嗎?王業和陸機真的沒有關系?”
雪姬擡頭看著皇帝,好像在看壹個奇怪的物體。“當然。”
“她是我的妾,她的心和我系在壹起。現在她已經把壹切都告訴我了……”皇帝站了起來,整個人比雪姬高多了。“妳與她勾結,意圖謀反。”
“哦?然後皇帝要懲罰我?”雪姬揚起眉毛,壹臉嘲諷。
皇帝拍了拍手掌,殿門破開,壹群黑衣人被帶了進來。“陛下訓練的這些暗衛實在是太厲害了,要想活捉他們需要很大的力氣。”
海棠看到,微笑正從薛稷的唇角慢慢消失。他垂下眼睛,揉了揉右手拇指上的玉指。“我有點低估妳了。”
皇帝冷笑道:“攝政王與皇帝的妃子通奸,有謀反之意。拿去吧!”
海棠直到多年後也不會忘記那壹天。她推著壓路機穿過成千上萬的部隊。他們整潔、莊重、犀利、兇殘。
但他們都是皇帝的軍隊。
而綠姬,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
六
當海棠被帶進地牢時,他以為自己來到了地獄——這是對與錯的對立面。不知怎麽的,她只覺得身體壹陣劇痛,就暈了過去。
海棠醒著的時候,真白衣正在為雪姬捶腿。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聽到白怡怒氣沖沖地說:“驅魔人已經被請入宮了,綠姬可能要完蛋了。她不想活了,為什麽要拖妳下水...她顯然很欽佩妳……”
“我太傷害她了。”雪姬打斷了白裙的話,嘆了口氣說:“這不能怪她。皇上已經拉攏了四方所有的國家,我的暗衛也被他利用了...他在等待這壹天……”
“如果綠姬能早點吸取體內精華,怎麽會有他今天的風光?”懷特也嘆了口氣。
“他之所以放蕩,壹是為了迷惑人,二是為了打動青吉...想不到,這妖靈也會被感動……”
仿佛想起了什麽,雪姬對著空空說道:“去看看青姬。我知道妳和她壹樣邪惡。現在只有妳能救她了。”
海棠壹怔,連忙向外奔去。銅窗鐵壁。就像她面前的煙霧。
宮殿裏有鮮花,載歌載舞。年輕的皇帝攬著妖嬈女子的腰,在她耳邊低語著什麽,引得周圍眾人哄堂大笑。青姬不在,* * *賞無限風光。
海棠冷笑,轉身,她來到了鳳鸞殿。
壹張大床,青姬正閉著眼睛安詳地睡著,海棠掀開被褥,卻打了個抖。綠姬穿著白色的睡裙,四肢被壹根紅色的釘子釘在床上,連血都流不出來。
“小海棠?”綠姬醒了,她瞇起眼睛看著他。“多好看啊!”
海棠很傷心,說:“妳怎麽變成這樣了?”呂紀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就說:“我幫妳拔掉了這些釘子。”
“妳想殺我嗎?我把技藝傳給了妳,我成了凡人,卻受不了妳拔釘子。”青姬臉色蒼白,似乎只剩下壹口氣。
海棠驚恐萬分,連連後退。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精明的惡魔會做出這麽虧本的買賣,把自己弄成這樣。
“為什麽……”
“我決心和他白頭偕老。永恒的力量有什麽用?還不如成全妳。”綠姬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淌下,引得海棠落淚。
“我要殺了他!”海棠擦了擦眼淚,起身往外走,卻聽到呂紀嘶啞地停下來。“妳殺了他,比讓我死還慘。”
“他這樣對妳,妳為什麽要保護他……”海棠看見綠姬咳出壹口血,急忙走到床邊為她擦拭,聲音微弱得幾乎像是在祈禱,“我怎麽才能救妳...請...不要死。”
“沒人能救我,我心死了。”呂紀閉上了眼睛,她的聲音又恢復了從前的悠閑。“小海棠,有件事我壹直想告訴妳,其實...妳就是我。”
空氣中秋海棠的味道濃烈,像壹朵花用壹生散發著芬芳。
“很多年前,我還是壹個沒有經驗的海棠花妖,沒多久就變成了人形。這是壹場自然災害。當我快死的時候,壹個凡人救了我...愛上他是很自然的事。那個凡人就是雪姬。我曾經聽壹個老妖說過,我們妖人在世間註定要失戀,現在想想也就沒事了。”
“雪姬的愛情是達揚之地。他知道我是花妖。他會把我送到皇帝身邊,讓我向蘇妲己學習。如果我不去,他就不會再見我了。他真是壹個善變的人...即使我報答他,我也會幫助他...我去求婆婆舒窈幫我拔出對雪姬的執念,結果卻是妳。”
“妳是我對雪姬癡迷的花朵,所以妳當然會愛上雪姬。”
海棠楞住了,臉濕透了,壹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終於知道為什麽看到雪姬會很開心,會想經常和他在壹起。但那又怎樣?雪姬原來就是這麽壹個自私又殘忍的人。不,不只是雪姬。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包括皇帝,都吝嗇到不願意送壹份真摯的愛情。
“那妳應該向蘇妲己學習。憑什麽又要和皇帝談戀愛?”海棠低聲抽泣著。
“因為他對我太好了...這不就是我們惡魔在這個世界上想要的嗎?..他說,我...我是他最喜歡的女人...他想和我白頭偕老……”
青吉閉上眼睛,吸了口氣,苦笑著說,“他曾經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如果在妳看來,他知道他的命運是為了後代的安全...小海棠,我要去認命了。”
呂紀的聲音是聽不見的,她的嘴唇是純潔的;她帶著爭奇鬥艷的笑容,在唱:“月明夢暗,生字拍幾遍...意難消,刻骨銘心,柔情似水……”
海棠花異常強壯,而呂紀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海棠擦幹眼淚,似乎看透了這世上所有的愛情糾葛。緣分來了又走,總會有盡頭。她對雪姬的愛也隨著呂紀的消失而消失,本體也消失了。什麽是壹縷執念?她會化作十裏海棠的海洋,再也不會被無端的誓言喚醒。
她起身走了,身後火滿天,燃燒跳躍,仿佛是綠姬的笑聲。
七
多年以後,野史記載,大研的兩場大火,帶走了兩個重要人物。
壹個是大衍的攝政王,雪姬。傳說此人晶瑩耀眼,曾經大權在握,差點奪得江山。
壹個是大衍皇帝今生最愛的女人,呂紀。這個女人看起來很迷人,但是她的行為很反常。她是皇帝心中的壹個人物。
風雨飄搖的大研,終於因為這兩個人的離開而穩定下來。這位年輕的皇帝甚至親自帶兵統壹了北方領土,他的智慧和勇氣為當時的人們所欽佩。但據傳夜深人靜時,守夜的宮人總會聽到皇帝在睡夢中說話:“別擔心,艾佛兒,等妳把妖除掉了,我就放妳出來...當妳擺脫了惡魔……”
宮中的海棠壹年比壹年茂盛艷麗。時不時會飄進人們的夢裏。在夢裏。每個人都得到了他們想要的。
於是海棠被定為國花。
在大研的最北部,出現了壹對白衣情侶,他們以拯救世界而聞名。聽說兩個都是冰天雪地的清澈。男人長著壹雙丹鳳眼,站得很長,像個仙女。這個女人看起來無動於衷。穿著白色衣服,眼睛下垂。
“懷特,有壹天晚上我做了壹個夢,夢見我十幾歲時的樣子。當時待在禦花園,被壹朵海棠花弄得眼花繚亂。我正看著那裏的花,突然聽到耳邊傳來壹個溫柔的聲音,‘妳該自由了’。醒來的時候,紅日初升,馬車顛簸,腿居然好了。”
“青吉壹定在幫妳。她壹定還活著。”懷特淡淡地笑了。
“我的裙子上別著壹朵海棠,”雪姬瞇著眼睛笑了笑,然後嘆了口氣,“可是花瓣都枯萎了...白,我想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綠姬了。”
“但妳會永遠記得她。”
“妳不明白...她不辭而別,就是想讓我想她壹輩子。”
尾巴
多年以後,燕國已經不是當時的燕國了,海棠花也開始消失了。勾欄酒樓的文人墨客,會在月夜對唱詩詞,舉杯暢飲。那壹夜,風很低,露水在徘徊。我聽見有人幽幽嘆息:海棠不爭春,只在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