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省人對福建的認知是從兩件事開始的:壹件是春晚小品裏的福建普通話，把“福建人”稱為“胡建人”；第二，廣東人吃福建人的梗。
然而，對於福建省會福州，大多數人並沒有清晰的認識:同省的廈門是網絡名人，以文學、言情著稱；靠近大陸的武夷山以“大紅袍”聞名。
福州市平潭縣澳前客運站，壹半黃沙，壹半碧海。攝影/李
距離北京1888公裏的福州，就像壹個熟悉的陌生人:魚丸、佛跳墻是福州風景，林則徐、嚴復、林、冰心是福州名人。
這些只是11968平方公裏“大福州”的冰山壹角。
人們常常把壹個地方的重要性描述為“兵家必爭之地”。然而，妳雖是福建省會，福州卻有壹個反向的外號:兵家必爭之地。
軍事家可以從兩個方面理解:壹是從戰略上講，自然條件惡劣，本身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二是說某地雖然值得爭取，但占領後缺乏資源腹地，難以守住。
福州屬於第二種。
福州雲上的牯嶺。攝影/邱軍
她位於中國大陸的東南部，與江南北的長江流域，嶺南南的珠江流域，不能說不重要。但是，特殊的地形讓她生活的福州和福建變成了壹個奇妙的存在。
中國三大階地中，福建被列為東部“最短”的第三階梯，這就造成了壹個巨大的誤解:那裏應該是平的嗎？
牯嶺。攝影/邱軍
看看中國的地形圖，我們就知道真相了:天啊，福建這麽多山？從浙江的東南部到廣東的東北部形成壹個明顯的隆起，地理上稱為“浙閩丘陵”，山脈最密集、起伏最崎嶇、地形最破碎的地區壹般都是福建省的範圍。
「有福之邦」在哪裏？制圖/攀登
熟悉中國地理面貌的金庸先生把笑傲江湖的開埠放在福州，青城派的四川漢子來到福州，都被崎嶇的山路搞得筋疲力盡。可見，“福建路”和“蜀道”壹樣艱難。
跨越福州多個公園的“福道”。圖/視覺中國
在“山國”福建，福州是壹個上天眷顧的地方。
閩江，福建最大的河流，發源於武夷山東麓，然後壹路貫穿福建，穿越崇山峻嶺500多公裏，然後到達壹片開闊的平地，在自然地理上被稱為“福州盆地”。幾乎四面環山，只在東側留了壹個窄門作為岷江入海的通道。
福州市地處“聚寶盆”。制圖/攀登
這個珍貴的盆地孕育了福州的城市文明，福州主城區、長樂區、閩侯區都位於其中。福建歷史上閩越地方政府的首府冶煉城就在今天的福州市區。福州盆地固然有開發價值，但要走到這裏，需要付出翻山越嶺的代價——爭奪的成本太高了。
福州城外，青山如屏。圖/視覺中國
中原王朝對福建並非絕對“無可爭議”。當其他地方穩定下來後，漢武帝迅速派衛青主持工作，深入福建、越南境內，廢國設縣，實現對福建的直接管轄。
西漢解放閩越的戰爭中，考慮到閩山險要，沒有從中原出兵，而是從江浙所在的會稽縣征用地方兵。結果兵不血刃，很快就到了福州盆地。閩越人民也打起來了，他們的人殺了閩越王虞山，開城門迎敵皇軍。
福州西南部的蕪湖山。攝影/陳
類似的情節不斷重復。隋朝平定福建，到了福州城下，以“內鬥”和平解放的情節結束了戰爭。屬下王國慶很聰明，殺死了第壹個首領，向隋朝投降。
無疑，它還有另壹層含義:兵臨城下，不戰而屈人之兵。原因是福建盡管有天險，但山少，沒有糧倉支撐，兵力不足。
“天府之國”用來形容某個地方的富裕和繁榮。其中，最著名的是成都平原。根據歷代文獻記載，福州也曾獲此稱號。而且這個“天府之國”並不是福州人自封的，而是外地來客的描述。
福州市長樂區三溪村端午節。圖/視覺中國
屠本鈞，浙江寧波人，明朝萬歷年間在福建做過文官，他在《閩中誤會》壹書中說:
“福建是不朽的奧林匹克地區，天府之國，
海東結合，溝通浙江。
順著海往南，與廣州接壤。"
那麽問題來了:福州及其周邊全是山地，狹長的盆地生產力遠不如中原、關中、巴蜀。這片“天府之國”是如何煉成的？
在閩江口，鳥兒在江海之間起落，與周邊沿海的畢濤壹起，正在演奏壹曲壯闊的“山海之歌”。攝影/馮木波
上帝把山送到福州的時候，通道還沒有完全封閉。首先，河流成了最早的通道——福建多山，水多。最大的水系——閩江，在群山中創造了壹條交通大動脈，從河口可以到達武夷山腳下。上遊分為富屯溪、沙溪、建溪三個源頭。江西水路可以通往浙閩贛交界處，再轉陸路驛道，就可以完成與中原的溝通。
閩江及其支流組成的水網貫穿福州市區。圖/視覺中國
岷江像壹個勇敢的英雄，在壹個幾乎沒有道路的多山王國裏，切出壹張交通網。沿閩江水道進入福建，靠近入海口的福州盆地是最大的驛站，無疑將是所有人進入福建後的首選。交通和地理使福州盆地成為福建最重要的中原移民、文化和風景之地。
福州尤溪洲大橋是福州二環路的重要交通樞紐。攝影/邱軍
有了路，就得有人推。中原歷代都關註福建的發展和交流。福建路雖然艱難，但並沒有阻礙人們創業建設的步伐和決心。在歷代人民的努力下，多山的福建逆勢而上，成為文化繁榮的“海濱鄒魯”和物產豐富、人民富裕的“天府之國”。
位於義山的福州西禪寺，“隸書四朝傳宋，編鐘唐代響”。攝影/李
自公元前202年鄴城(又名東冶)開始，福州的城市建設歷史就開始了。此後，該市先後擁有葉、後關、岷縣、鳳州、全州、等地名。唐朝開元十三年，也就是公元725年，由於西北福山的存在，周敏總督府改名為福州總督府，“福州”進入歷史舞臺。
白塔的建造是因為“閩王”王建議祝福他的父母。攝影/李
“壹個無可爭議的地方”是相對的，但不代表這裏沒有價值。隨著時代的發展，技術的進步，人口的增長，文明的傳播，四面環山，險阻重重的福建也在潛移默化中完成了自己的華麗蛻變。
北宋建立後，福建不僅經常迎來外國名人，還培養了許多優秀的本土人才。宋代福州產生了10名文學狀元，165438名武術狀元，2247名秀才。
福州洪山大橋是國內最大的預應力混凝土桁架T型鋼結構橋梁。攝影/邱軍
內地的驛道和水網使福州成為農耕時代的“富庶之地”，而海陸航線的發展使福州成為江海聯運的樞紐。宋元時期，明州(寧波)、泉州是當時數壹數二的港口，福州也是重要的航運中心，並且擁有泉州所沒有的通往大陸的閩江水道。自宋代以來，福州就有發達的造船業。明代鄭和下西洋的寶船是著名的“福州造”，俗稱“福船”。
福州羅星塔是閩江的地標。它在塔頂上，港口和碼頭盡收眼底。攝影/邱軍
船只也讓大量福州人走出了盆地圍城，奔向更廣闊的海外。今天，福州有300多萬海外華人。
背山面海的福建人民，在明清時期受到閉關鎖國的限制。直到近代，國家強制開放，福州與廣州、上海、寧波、廈門成為“五口通商口岸”之壹。當時歐洲人形容福州是僅次於廣州的商埠:
“福州有些地區被建築物覆蓋，
面積是寧波的兩倍。
是上海的3倍，廈門的5倍。"
自1845以來，已有17個國家在福州設立領事館，英、美、法、德等國在碼頭區設立洋行。倉山區南臺島至今，從煙臺山到碼頭，保存著世界各地具有異國風情的建築，被稱為福州的“國際建築博物館”。
位於福州蒼南的煙臺山石厝教堂。攝影/李
晚清洋務派也看到了洋人喜歡的東西。福州船政局，65438-0866位於馬尾，成為培養近代海軍人才和發展民族軍事工業的基地。接著，福州誕生了中國近代第壹所海軍學堂、第壹個新式造船廠、第壹個正規飛機制造廠、第壹個海軍艦隊、第壹艘千噸級輪船、第壹臺實用蒸汽機、第壹條海底電纜、第壹盞探照燈。
俯瞰福州馬尾的青州貨運碼頭，此地早已是著名的港口。圖/視覺中國
洋務運動和對外開放使福州成為當時中國最現代化的城市之壹。但1884中法戰爭中的馬尾海戰，不僅消滅了福建水師，也摧毀了福州城市現代化的成果。此時，福建的另壹商埠廈門，充分發揮沿海曲折、深水良港、毗鄰海外等優勢，在現代化的道路上取得了長足的進步，至今仍是福建最大的海港。
“中國廈門，福建福州”，表面上是兩個城市的競爭，背後其實是兩種文化的和而不同。相對獨立的地理單元在塑造福建的同時，也衍生出了屬於她的方言“閩方言”，俗稱閩方言。
而福建省的地貌和水系極其破碎，山川縱橫，把地面分割成“方塊”。他們把閩語區分成幾個方言區——閩東、閩中、閩南、閩北、韶江和莆仙。
藍灰色屋頂的老房子像棋盤壹樣排列著。圖/視覺中國
大家都姓“民”，但口音卻大相徑庭。如果妳捧著壹個福州人，讓他唱“三分命中註定，七分靠努力”，告訴他“男蝦”(說什麽)，妳應該會收到無數白眼。同理，妳在廈門人面前講“欺虎糾人”(福州牛X)，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在福州人眼裏，壹個城市的內涵和細節是需要細細品味的，千年古城不需要像年輕的廈門那麽招搖！福州人的壹個長處是，廈門有洋味，福州有；福州有古典底蘊，廈門沒有！
福建出土的漢瓦上有“萬歲”字樣。攝影/動脈陰影
整個福州平原或福州盆地，面積489.1平方公裏，是全省僅次於漳州平原的第二大平原，呈菱形全景。福州市區位於中心，四面環山如四屏——東有鼓山，西有旗山，南有蕪湖山，北有蓮花峰。在平原內部，有平緩起伏的巫山、臧倩、黃山和高蓋山，就像綠色的星星。這就是福州民間諺語所說的:
“三山隱，三山現，三山隱。”
屏風般的青山，也需要這條玉帶蜿蜒岷江。從高山上流出的岷江斜穿過平原中部，在南臺島的盡頭分岔再匯合。南臺島閩江北支仍叫閩江或北港，南支叫烏龍江或南港。大張溪、上甘溪、營前溪、新店溪等支流註入岷江，在平原上形成密集的水網。
烏龍江大橋，天險變通途。攝影/邱軍
福州作為福建省會，是中原文化進入福建後的傳播中心，典雅、古典成為“海濱鄒魯”的文化基因。朱，祖籍徽州，祖籍福建尤溪，曾十余次來福州，並開辦理學院。孤山山頂上的題字“天風海濤”出自朱的詩。
古城墻雖去，千余年的古典仍沈澱在福州:
南後街作為中軸線，貫穿三坊七巷。制圖/F50BB
始建於晉朝，唐宋時期建立，明清時期興盛於三坊七巷。是中國主城區保存最完整的古街。
宋代華林寺的大雄寶殿是中國南方現存最古老的木結構建築。
華林寺的正殿建於公元964年。制圖/李敢郎，閱卷/全
閩清的紅林厝是中國最大、最完整的單體古民居。
閩東大院，大屋小屋。制圖/李敢郎，閱卷/全
從建築風格上看，閩東標誌性的馬鞍形風火墻是閩南馬頭墻的變體。“白墻白瓦”的搭配，體現了優雅與內斂，就連連城地標五塔、白塔的顏色也是江南水墨的顏色，與閩南的紅磚形成鮮明對比。
三坊七巷，白墻黛瓦。圖/視覺中國
福州的這種內向不等於保守，更像是“藏著掖著”。
在時勢造英雄的歷史關頭，從高雅的弄堂裏走出來的福州兒女，從來沒有拒絕過“西風東漸”:主張“見世面”並在虎門主持銷毀鴉片的林則徐，主持福州船政局並創辦南洋海軍的沈葆楨，清末大臣、末代皇帝陳，革命家林覺民、林，近代著名海軍將領薩振兵，翻譯先驅嚴復、林。
屋內屋外，曲徑通幽。攝影/李
福州人除了有文化，會武功，還有很多商業基因。從古至今，福州人的足跡遍布五大洲。
當代福州還有很多商界明星，如曹、黃其森、張軒松、等。世界500強企業興業銀行，總部在福州；福耀玻璃由福清曹創立，是中國第壹、世界第二大汽車玻璃供應商。閩侯人張軒松，始創於福州永輝超市，如今業務覆蓋全國26個省份。
黃翔，三坊七巷，是福州的傳統姓氏。攝影/李
每個出門在外的福州人都低調的生活在異國他鄉，但心裏總會有揮之不去的鄉愁，正如福州民間諺語所說:
“七裏八裏，寸步不離福州。”
回到家鄉，他們壹定會渴望去“湯池店”享受溫泉之都的舒適，去沛縣宮、羅星塔、季翔寺、竹子坊、森林公園，去看每壹棵參天古榕。去西湖公園的劉地，上杭、上杭的古碼頭，還有貫穿各大公園的“福道”；俯瞰伍肆路CBD夜景，去福州798袁紹1號感受創意火花。
千年古榕樹圖/視覺中國
逛累了，家鄉的美食最能撫慰妳的疲憊:喝壹碗鍋貼，咬壹口肉燕，壹碗蝦油撈，或者幹脆從地攤上點壹個清淡的餅，裏面放上當地的紅酒粒，邊吃邊享受。
壹碗魚丸肉燕，是780萬福州人的鄉愁。攝影/李
面對廈門的強大，福州人和這座城市的榕樹壹樣，選擇了“無可爭辯”，默默“紮根”，默默“長成壹片森林”。
走出盆地，是壹個世界更廣闊、風景更壯麗的大福州。她是由山、河、城、海、島組成的立體雕塑。
藍天下，碧海青山，平潭島的古村落緊緊相擁，仿佛是壹個童話世界。攝影/李
自西向東，穿過山海交織的閩江口，是福州的另壹種氣象:河口兩翼是之字形海岸；藍色的大海深處是像珍珠壹樣散布的島嶼。最引人註目的是福建省第壹大島、中國第五大島海壇島，它與其他125個島嶼、648塊巖石組成了平潭群島。
“海洋地貌博物館”海壇島上的天然“石牡丹”。攝影/馮木波
任何來到平潭的雕塑家和畫家都會被大自然的智慧所折服。這些島嶼由經過億萬年地質時代洗禮的花崗巖構成。在海水侵蝕和海洋動力的作用下，它們成了不可多得的“海洋侵蝕地貌博物館”。
平潭島的帆石是“半洋帆”。攝影/馮木波
這裏有中國最大的花崗巖海柱，兩塊巨石矗立在洋面上，宛如凝固的船帆，被稱為“半洋帆”；有栩栩如生的人形巨石，頭枕沙灘，腳伸入海中，人稱“海壇神”。
平潭的特產是石頭和臺風。
這樣的環境孕育了因地制宜的獨特民居——石厝。它們主要由島上特有的花崗巖和火山巖構成，屋頂和墻壁色彩斑斕，如同色彩斑斕的城堡。相比小清新的廈門，這個簡單漂亮的房子缺少了歲月的寧靜舒適，在與沙塵暴和海風的搏鬥中多了幾分頑強。
平潭的特色民居石厝，猶如壹座色彩斑斕的城堡。攝影/李
5438年6月+2020年2月，平潭人期盼已久的連接福州主城區與平潭縣的福平鐵路投入運營。至此，壹個充滿活力的“大福州”終於融入其中。
未來的福州壹定會將“雅巴”進行到底！
-結束-
文|大禹
圖片編輯陶子
地圖編輯吳攀
豐圖攝影馮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