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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給中國起名中國?

中國/中國-命名未知的國家

“中國”的發明

1871巴黎壹位晚清官員不滿歐美人給中國起的名字:“幾十年來,西方人都知道中國叫清朝,叫中國,為什麽還用'中國','中國','(La Chine)和'支那'?況且中國自古以來就沒有這樣的名字,不知西方人為何以其名稱之?”這位名叫張得壹的官員無疑是對的。他認識到外國人和清朝人在命名中國時的差異。更讓人驚訝的是,他把大清和中國並列。這裏的“中國”雖然指的是“清朝”,但是沒有對應的指標,雖然這個詞很古老(“從古至今”)。

在張得壹寫下他的不滿僅僅幾年後,著名的客家外交官和學者黃遵憲寫道:“如果英語是法語,它將有壹個國家的名稱。中國壹個都沒有。”二十年後(1900),梁啟超又說,“中國最奇怪的是,世界上幾十萬億人建國幾千年,至今沒有壹個國家有名字。”“中國”不是國名;它的名字尚未公布。那麽“中國”在當時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在梁啟超說出“無名之國”後僅僅十年就成為了壹個國家的名稱?在這個沒有名字的國家,人們更喜歡用朝代來稱呼自己的國家,這是壹個致命的特點,阻止了他們命名居住地。

有著五千年歷史的“中國/中國”這個概念,已經深深植根於當代人的意識中,以至於我們很難想象它的無名曾經給梁啟超、章太炎、楊度以及許多當代知識分子帶來的痛苦。他們這壹代可謂是中華帝國最後壹代思想家,中國第壹代民族主義者。這壹代人所做的分析甚至讓敏銳的學者也感到驚訝。在最近的《19世紀中國跨語言交際研究》中,劉賀考察了“現代世界形成過程中的中國建構”。當劉賀翻譯張得壹的話時,他把“中國”翻譯成了“我的國家”。雖然這種翻譯沒有錯誤,但它是誤導性的,因為正如“國家”壹詞所暗示的那樣,劉鶴的翻譯是指張得壹所使用的術語,即這片土地和人民。對“中國”壹詞的使用有壹種從20世紀到更早時期的解讀傾向:傑出的語言學家維克多·h·邁爾(Victor H. Mair)在最近的壹篇文章中拒絕使用“中國”來指代過去,而選擇了“東亞中心地帶”這壹短語。191中華民國成立後,“中國”成為壹個民族和國家的名稱。在此之前,梅的說法似乎更接近“中國”的本義。

梁啟超及其同時代的民族主義者與張得壹的區別不僅在於後者是清官,而且在於前者具有反清立場。稍微誇張壹點,兩者真正的區別是兩種不同的關於世界的歷史意識的區別。清朝人這樣看待自己並不是出於被迫。不僅對於官員,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政府的名稱就是國家的名稱。海外華人用朝代計算時間;19世紀東南亞華人廟宇中的匾額,都標有朝代(大清)和皇帝年號(通常是光緒)。隨後幾十年,“中國”壹詞逐漸升級為國家和政權的名稱,這段歷史也是這壹時期的政治意識轉型史;在那個時期,民族國家的概念取代了帝國和王朝的概念,“中國”壹詞開始代表壹個民族國家,其歷史涵蓋了所有的時間。在此之前,歷史是以朝代更替來記錄的。當梁啟超這樣的民族主義者用“新民族目的論”來審視“中國”壹詞的舊用法時,他們看到的不是壹種起源於不同世界的意識,而是前人所缺乏的歷史政治意識,即歷史政治意識的失敗。在前面引用的同壹篇文章中,梁啟超指出了導致國家衰弱的三個失敗之處:不知國家與世界之別;不知道國家和朝廷的區別;我不知道國家和人民的關系。

從清朝到“中國/中國”的轉變,伴隨著中國作為民族國家的發明。改名是壹個更大的過程的壹部分,這個過程調動了各個學科,包括歷史、地理、考古學和民族學,來構建壹個民族國家。“中國”這個詞會隨著後來的革命進程而獲得不同的含義,不同的反對者對它有不同的理解。這個過程在某些方面仍在繼續,盡管與壹個世紀前的情況大不相同。

20世紀中國的歷史學家和語言學家努力追尋“中國”壹詞的起源和意義。根據壹份完整的調查,其中列出了“中國”壹詞在秦統壹前的用法有20頁,王界定了“中國”壹詞在19世紀前的五種含義:

(1)史靜;(二)在國家境內;(3)夏天的田野;(4)中等國家(周朝較小諸侯國,周稱“天下”);(5)中央政府的國家。

以上含義都不是指現代民族國家。在帝國時期開始後的兩千年裏,“中國”這個詞已經失去了它的重要性。通常是指王朝的中心,或者用來區分華夏和北方草原遊牧部落的領地(諷刺的是,華夏是北方和西北的部落聯盟,起源於非漢人,但被中原地區的人用作自己的稱呼,如“中國”或“仲夏”)。在前述的研究中,劉鶴考察了清朝和歐美霸權的語言經驗,這些經驗導致了歷史悠久的詞匯意義的劇烈變化,從而產生了我們今天在英語(和其他歐洲語言)中理解的“中國”和漢語中的對等詞,特別是生活在那裏的人們用來稱呼他們今天的國家的名稱——中國。這也意味著那裏的居民,“中國人”,有相當於“中國人”的身份。

劉賀通過追溯“壹”字詞義的變化來證明上述變化。它最初的意思是“異國情調”,但從1830開始,它開始意味著“野蠻”。這種改變是為了履行條約義務,是為了敲定文字的意義,而這壹次是英國人與中國簽訂了條約。“洋”的含義的刻板化也限制了詞語的內在含義,造成了中國人和外國人的區分,這不僅會帶來嚴重的外交後果,也會使中國處於文明的核心。因為“中國”這個詞的字面意思是“中央政府的國家”。列文森將19世紀的變化描述為“從世界到國家”,這表明中國的空間自我意識已經從“世界”萎縮為民族國家之壹。但這種全新的用法也包含了拓展的壹面。到了18世紀,“中國”壹詞從與帝國中心相對應的高度本土化的空間概念或“原始”的文明空間概念,轉變為國家版圖概念,涵蓋了今天中國人民和國家的所有領域。

劉鶴的分析提醒我們,就像“壹”字壹樣,“中國”終於變成了單數,與漢語中的“中國”相對應。雖然在19世紀仍受到許多清官或知識分子的抵制,但從外語使用上獲得了現實地位。當“中國”壹詞第壹次出現在周朝晚期(約公元前壹千年)時,它指的是許多王國,並經常以復數形式使用——“中央國家”。劉鶴提供的材料證明,在19世紀,中國的許多知識分子和官員仍然理解這個詞。但在19世紀的進程中,面對正在形成的國際秩序及其帶來的壓力,“中國”變得單數化,指的是壹個有確定領土的國家和正在形成過程中的中華民族。按照劉賀的說法,這個意義是“跨語言相遇”的產物,它給古詞註入了新的意義。

到1860年代,這些用法已經進入清朝的外交文書。可見,這壹時期“中國/中國”兩個詞在國際條約的翻譯中是連在壹起的,成為了對等詞,既指壹個領土,也指基於這個領土的壹個國家。“中國”這個詞在官方文件中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尤其是在外國文件中提到“中國”這個詞的時候,幾乎可以和“大清國”互換使用。不再指“中心國家”;當用來描述壹個單壹的主權實體中國時,這個詞的歷史見證人就消失了(並最終被遺忘)。劉鶴的說法並不牽強。正是翻譯的過程,最終使“中國”成為壹個國家的名稱,從此這個國家以“中國”的各種變體被國際社會所認可。

再舉幾個例子就足以說明這個問題了。亨利·惠頓的《國際法要素》中文版最早出版於1864年,其中世界地圖用漢字“中國”表示當今中國的區域,“大清國”仍被用作清朝的官方稱謂。如1869《中秘商貿條約》第十九條將簽約國稱為“大清國”和“大秘國”。如果沒有更深入系統的分析,我們很難知道是什麽決定了稱謂的選擇。似乎有可能在指導機構的時候,更多的使用“大清”,但這只是我的印象。比較同處使用的“大清國”和“中國”更重要,考察條約中提到“中國人”的地方更有趣。

還有壹點值得強調的是,名字的第壹個字用來表示全名(比如“中”表示“中國”,或者“秘”表示“秘魯”),這就引入了另壹層抽象。國家是由名字的第壹個音節來表示的,所有具體的指稱都融入了發音,所以這個音節毫不含糊地指的是壹個實體——中國。與官方文件和備忘錄中頻繁使用“中國”相比,“中國人”的提法更能說明問題。在1860s的文獻中,提到海內外的中國人(如“廣東華民”)時,“中國人”、“華民”仍是最常見的用法。然而,文件中也充滿了對“中國人民”和“中國工人”的提及,至少有壹次提到了“秘魯華人”。這至少說明了中國人去領土化概念的出現,要求“中國”作為壹個國家承認其領土之外的中國人,並對他們負責。

當20世紀後期的知識分子開始關註這壹問題時,“中國”和“中國性”的現代概念已經在外交實踐中確立,漢語中對應的詞是“中國”和“中國人”。還需要更多的研究,才能解釋為什麽這些做法會把“中國”作為“中國”的對應詞。但如果把梁啟超的解決方案作為當時的典型,那麽最終用這個詞來稱呼這個民族,應該是出於現實的原因。在上面引用的壹段話中,梁啟超說現存的王朝機構和外國觀念(中國、國泰等。)無法提供另壹種方式來命名我的歷史。“什麽也沒有實現...他寫道,這本書叫做《中國史》,因為這個術語是“我們口頭上習以為常的”。大約三十年後,歷史學家劉易之為“中國”壹詞的使用提供了類似的證據。最近,壹位歷史學家認為,“中國”壹詞含義的變化既是與過去的決裂,也是過去的延續。這個矛盾抓住了現代中國與其歷史之間的矛盾關系。

命名壹個國家只是“發明中國”的第壹步。更具挑戰性的下壹步是了解中國的領土、人民和歷史。梁啟超在1902年出版的《新史學》試圖達到這壹目的。由於“中國/中國”這壹新概念是與歐洲現代性相遇的產物,而歐洲現代性也為實現這壹目標提供了工具,新歷史學科就是工具之壹。其他工具包括地理學、人種學和考古學。早在民國取代清朝之前,歷史教育就開始發揮造就“新民”的作用,在今天仍然非常重要。同樣重要的是地理學,它試圖帶來壹種關於“中國”空間的新意識。同時,考古學將“中國人”的起源帶回更古老的過去。另壹方面,民族學在社會學和人類學的新興學科中占有特殊的地位,因為它關系到從民族多樣性出發的國家建設的任務。

然而,對歷史的考察仍然充滿矛盾。其中很重要的壹點就是民族構成,這關系到如何把“世界”改造成壹個同質的民族國家。全新的“中國”意識將中國視為生物和文化的統壹體,這與過去多民族帝國的歷史事實相沖突。民族意識不僅沒有確認民族的同質性,而且使民族空間具有了民族性。自公元1980年代以來,“中華民族”問題再次成為學者們研究的對象,這壹次是由費孝通對中國“多元壹體”的描述引起的。費孝通對“民族自由”和“民族意識”進行了區分,這是馬克思對階級意識劃分的延續。在某種程度上,意識在給壹個不完整的實體帶來壹致性方面起著關鍵作用。費孝通的區分既表明了現在與過去的聯系,也指出了現在與過去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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