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如何認識和把握它們的特點呢?為了比較圓滿地解釋這個問題,肯定需要寫上厚厚的幾本書來加以論證。但是還好,這裏不準備作這個工作。不過這裏可以打壹個比方,應該能夠從感性上對理解這個問題有所幫助。
例如壹個人要打另壹個人的耳光,不同的學派主張不同的方法。
法家的作法是:撲上前去,幹幹脆脆地就是壹記響亮的耳光。
釋家的作法是:口中念念有詞,"四大皆空,人生是苦"——認命了吧!
道家的作法是:"好啊!好啊!‘此亦壹是非,彼亦壹是非'。妳以為妳打了我,其實不如說是我用臉打了妳的手。我打了妳,而妳還不知道真實情況。可笑啊,可笑!可憐啊,可憐!......"
墨家的作法是:"畜生!不準胡鬧!怎麽什麽道理都不懂?大哥打了妳,完全是為了妳好,為了大家好!怎麽壹點義氣都不講!"
而儒家的作法比較特別壹點。孔子歷來強調要"身體力行"。所以他輕輕地拍打自己的厚臉,壹邊打,壹邊唱:"約束自己啊,回到禮的約束,這就是道德的最高境界啊。如果有壹天大家都作到了,天下就安寧啦!"所以儒家認為每個人都要這麽拍打拍打自己。當然,有的時候,由於人們沒有掌握好孔子的莫名其妙的"權",就這麽自己把自己給打死的也不少。所以孔子認為,壹流的猛獸不是如法家那樣四處獵食的猛獸。最好的肉食者是:只要哼壹聲,弱小的動物就自己舉著盤子,帶著作料,跑道主人面前等待被吃——當然,如果被食者能夠提前刷洗好身體就更好了,這可以免去主人患消化系統疾病。
根據以上表現,可以看到,真正自己動手打人的只有法家壹家;而釋、道、儒、墨並不需要親手打人。這樣就可以看出這些流派因此可以分為兩個大的類,壹類是實際負責操作的,如法家;另壹類則負責作解釋、安撫的工作,就是所謂的"意識形態"。雖然維護統治的目的相同,但其中的奧妙則完全不壹樣。
通過這個例子,可以大概地說:
l 法家的研究重點在於"實際"的操作。就是說,統治本身也並不完全是欺騙。特別是當戰爭爆發時,統治的素質如何,立刻就見分曉了。統治作為壹個"綜合平衡體系",至少需要從制度的設立、法制的建立、官吏的培養和任用、處理包括戰爭在內的緊急事件等等方面的內容。這些"瑣屑"的"細"事,其實只有法家來處理的。例如作為地方行政官員,應該對農業的生產技術有些了解,而這些事情在孔子看來,是"小人"才做的。
l 佛教比較特別,因為它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佛教認為"四大皆空","生即是苦"等等。等於是說有些人註定要倒黴,而另外有些人則相反。等等。
l 而道教或道家則從"相對"的觀點,認為佛教所說的"苦"就是"樂"。當然作為"意識形態"的道教或道家思想,與這裏所要談的《老子》存在根本的區別。
l 墨派認為通過建立純粹"個人"性質的組織,就可以形成統治。墨派的主張當然不錯。但顯然,在墨派的基礎上無法建立大的國家。因為墨派與制度不相容的。制度的建立同時就是集團的解體。對於制度而言,不存在集團的概念。每個人都是平等的,級別的差別只存在於制度本身之中。制度不會承認集團的等級和權威。盡管制度和集團在壹定條件下能夠相安無事,但二者的沖突是不可避免的。制度是唯壹的集團,它摧毀了與它並列、不肯加入它的體系的其他集團。
l 儒家的情況的確有些不同。儒學主張"正人先正己",認為應該自己遵守禮法,然後再要求別人這麽做。而且往往是高級別的"禮",如父、夫、君,要求級別低的 "禮",如子、妻、臣。而且特別要求低級別的"自律"。即盡量作出服從的樣子來。莊子感到儒家這麽做非常"惡心",就象給君王舔痔瘡壹樣。當然,現實比想象更加惡心——盡管莊子以想象力著稱。秦始皇終於按奈不住,壹下子埋了很多這樣的"人才"。
當然,以上都是非常概括地說的。主要是從其服務於統治階級的方式和其所作的"貢獻"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