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末清初的時候,弋陽腔壹路北上來了北京,和當地的方言結合在壹起,形成了京腔。
北京作為元代與明代的國都,壹直都是我國的文化中心,尤其是經過元曲的洗禮之後,曲藝在北京盛極壹時,幾乎是人人追捧。
戈陽班藝人來到北京之後,北京的居民立刻就喜歡上了這種唱腔,被弋陽腔那粗獷嘹亮的聲腔深深地吸引著。每當他們聽到粗獷中帶著細膩,高亢裏夾著婉轉的弋陽腔,就身不由己地停下腳步,駐足傾聽。
面對這種極具特點的高腔,北京曲藝界的藝人立刻就意識到在北京這個地方戲曲發展的新機遇到來了。
北京戲曲藝人在弋陽腔進入北京之後,立刻帶藝投師,進入了弋陽腔戲班,向弋陽腔戲班學習。北京當地藝人壹進入弋陽腔戲班,立刻就被弋陽腔深深地吸引了。
尤其是他們體會到弋陽腔那種“隨心令”、“順口可歌”的民間藝術創作的傳統。讓北京藝人立刻就意識到自從元代以來壹直束縛他們曲藝發展的原因。就是他們太刻板地追求正統文化,忽略了民間文化。
終於經過了壹段時間的學習和融合,北京本土藝人將弋陽腔的優秀精華全部融會貫通,結合本地的唱腔形成了獨具特色的京腔,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紅遍了大江南北。
這壹天康熙皇帝的老師陳庭敬微服出行,察看民情。當他走到天橋附近的時候,遠遠地就聽到前方爆發起壹陣陣熱烈的掌聲和叫好聲。
陳廷敬帶著隨從來到人群之中,他看到壹個醜角藝人正在看臺上表演。這個醜角插科打諢,動作誇張滑稽,引來觀眾壹陣陣的喝彩。
陳廷敬在欣賞表演的過程中發現了壹個奇怪的問題,那就是醜角的語言是官話,不論來自什麽地方的人都可以聽懂。所以表演的場面非常火爆,喝彩的聲音來自天南海北,各地人都有。
陳廷敬是壹代名臣,繼承了儒家正統思想,憂國憂民,以民生為重。當他發現這個以官話為傳播方式的戲曲形式之後,立刻意識到這種戲曲形式很快就會成為梨園界的主流。
為了幫助這種能夠給整個國家百姓都帶來快樂的新的腔調的成長。陳廷敬在天橋這個繁華的地方,公布了自己的身份,並且當著眾人的面,對表演的藝人發出了邀請,請他們進自己的王府進行表演。
戲班班主接到了陳廷敬的邀請,感覺受寵若驚,連忙表示壹定會精心準備,在表演的時候拿出最高的水平。
到了戲班表演的日子,陳廷敬廣邀好友,不少朝廷的官員都齊聚於陳廷敬的家中,準備欣賞陳廷敬贊不絕口的戲曲,甚至連康熙皇帝都親自到場準備見識壹下。
這壹晚陳廷敬家鼓樂喧天,樂器聲整整持續到後半夜才偃旗息鼓。觀看了京腔戲班表演的康熙皇帝以及各位朝廷命官紛紛對京腔贊不絕口。京腔經過這壹次的表演,壹舉成為北京城最受官宦喜愛的唱腔。
清代康熙、乾隆之際曾盛極壹時。當時曾有“南昆、北弋”之說,其中“北弋”即指京腔。
據《都門紀略》記載:
我朝開國伊始,都人盡尚高腔,延及乾隆間,六大名班,九門輪轉,稱極盛焉。
可見當時弋陽腔在北京極其盛行,而且它的足跡已經遍及廣東、湖南、四川、湖北、山西、山東、河南、雲南、貴州、浙江、安徽、福建等省,成為壹個極重要的劇種。
弋陽腔屬於高腔類,它的聲腔都有高亢的特點,但京腔卻顯得婉轉柔和,且很明顯。如《影梅庵憶語》所記明代末期陳圓圓唱的“燕俗之劇”就是這樣:
以燕俗之劇,咿啞啁哳之調,乃出之陳姬身口,如雲出岫,如珠在盤,令人欲仙欲死。
“咿啞啁哳之調”、“如雲出岫,如珠在盤”,這與“音遏行雲”、“歌喉嘹嚦”充滿昂揚之氣的風格相比,有著天壤之別。此外,有關京腔的描述還多次使用“咿唔”、“咿唔如話”之類的詞,顯示出京腔低緩、柔和的特征。
京腔在伴奏樂器上也不同於其他高腔,用絲弦伴奏。《消寒新詠》論及乾隆末年京腔演員王德官時稱:
王德官,宜慶部小旦。貌與羅榮官相埒。面圓如杏,饒有風韻。絲弦咿唔中,聲音亦復嘹亮。
非常明顯,京腔伴奏使用了絲弦。由於使用絲弦,唱腔受到影響,起了變化。“絲弦咿唔”在先,聲音“嘹亮”在後,聲音的嘹亮用“亦復”二字來表述,給人的感覺似乎歌聲並不那麽高亢,“高亢”未得到突顯。
《消寒新詠》“邱玉官”條石坪居士說得更具體,稱:
余到京數載,雅愛昆曲,不喜亂彈腔,謳啞咿唔,大約與京腔等。
史料所見,還有“工尺咿唔如話”、“余小習舉子業,鍵戶吚唔”之語。“咿唔如話”說明聲音很低,像說話壹樣。京腔在絲弦的伴奏下,唱腔婉轉柔和。
京腔有專用擊節鑼鼓名叫湯鑼,湯鑼作為高腔的壹種,京腔保持了擊節的傳統《揚州畫舫錄》稱:
京腔用湯鑼不用金鑼。
可見“湯鑼”是京腔的專用鑼,以區別其他聲腔擊節用的伴奏器具。這也說明京腔在用鑼方面與弋陽諸腔的不同。
另外京腔的醜角有突出成就,“京醜”在花部諸腔中首屈壹指。《揚州畫舫錄》稱:
唯京師科諢皆官話,故醜以京腔為最。
該書還從觀眾需求的角度將當地醜角與京醜進行了比較,指出當地醜角因不通官話,受制於鄉語,致使不能作進壹步的發展。指出:
吾鄉本地亂彈小醜……終止於音鄉談,取悅於鄉人而已,終不能通官司話。近今春臺聘劉八入班,本班小醜效之,風氣漸改。
京醜的藝術水準得以展現、京腔擁有眾多的觀眾和具有更為廣泛的影響,在很大程度上有賴於“官語”——京白的使用,而且,京醜對後世戲曲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因其他聲腔的醜角改用北京話,後來醜角都變成了“京片子”,所謂:
南國優販,妙選子弟。首工京話,語柔聲脆。
與“京腔”同壹時期,“弋陽腔”也在北京使用,而且,二者多處並列出現在同壹條史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