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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社會轉型期的關系社會學“關系”

關於中國社會“關系”的性質及其盛行的原因,壹種觀點認為,中國傳統社會是壹個以倫理為基礎、以關系為導向的社會。即使在近百年的現代化之後,關系仍然對中國人的社會行為有著重要的影響,關系的主導地位仍然存在。中國社會的本質仍然是倫理社會。

梁漱溟認為,與西方社會相比,中國社會既不是個人本位,也不是社會本位,而是關系本位的社會。“不要以任何壹方為中心,而是根據彼此的關系互相交換;重點真的在關系上。倫理標準,關系標準。”[1]梁漱溟和林語堂等學者認為,中國社會群體生活的缺失與中國重視家庭制度安排的社會結構有重要關系。儒家文化和社會等級制度主導下的家族制度是中國社會的基礎,維系著中國的社會秩序。中國社會是以小家庭為單位劃分的,家庭之間沒有真正的聯系。家族制度也造成了中國社會裙帶關系和社會腐敗的盛行。“沒有社會紀律的家庭制度使壹切形式的社會組織失效,例如,它通過裙帶關系使國家的行政機構失去職能”,而政治腐敗則會“促使個人為了生計而拼死抗爭”,而沒有社會意識。

費孝通認為,中國社會是壹個“差序格局”的社會,社會結構是壹個根據血緣關系遠近而擴大的血緣網絡,社會關系是家庭關系的概括。在西方的群體結構中,人們在爭取權利,但在中國的差序結構中,人們在爬關系,講友誼。按照金的分析,傳統中國社會是以“特殊主義”和“關系主義”為取向的。中國人人情豐富,公德缺失,這是文化價值觀、社會結構等因素造成的。中國是壹個以家庭為基礎的社會,由初級群體主導。初級群體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建立在身份,即特殊取向的基礎上的。這種關系和心態可以層層外推,但人際關系總是特殊的。即使是沒有血緣或親屬關系的人,也可以有親屬關系。中國人無論在哪裏接觸到他們的活動,都會不自覺地把對方當成“親人”,表現出好客和關懷,充滿了人情味。而處在自己親人或準親人圈子之外的人就是“外人”,外人在人際關系中被打斷,難免表現出無情。

壹些分析家認為,關系、人情和面子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儒家思想塑造了中國人社會心理的深層結構。人情、面子、關系等社會行為是中國文化社會心理“深層結構”的反映,是中國人社會行為的“基本模式”。另壹種觀點認為,“關系”在中國社會的流行是社會轉型的產物。社會從“傳統”到“現代”的轉變是壹個從身份到契約、從神聖到世俗、從農業社會到工業社會、從初級群體到次級群體、從特殊主義到普遍主義、從關系到成就、從大眾化到專業化的轉變過程。

歷史學家黃仁宇曾分析過中國社會“關系”的盛行及其原因,認為這是社會轉型時期的主要現象。他認為,即使在英國,在從鄉村社會向工商社會的過渡中,獲得工作、獲取利潤也存在靠關系、走後門的現象。甚至政府先是禁止經營某項業務,後來又授權,某某個人除外,這無異於發放專利的特權。中國的關系現在之所以占據重要地位,壹個重要原因是社會正在全面轉型,“立法工作還沒有完全跟上社會的行動”,“或者說社會雖然轉型了,但配套因素還沒有全部到位,做事的人很可能還在沿襲舊習慣”。就關系運作相關的腐敗而言,中國所謂的腐敗並不是西方所謂的腐敗,這是原本健全的制度中的違法現象。中國是因為“組織不健全,社會的職能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在社會利益大調整的社會轉型時期,創造和利用自己的關系網絡是人們獲取社會資源的捷徑。“關系”運作的動因是利益驅動和制度缺失。當社會缺乏制度化的正式路徑,人們很難以正常的方式參與市場競爭來獲得機會和資源時,只能借助“關系”來獲得;或者即使有相關的制度和規則,也沒有嚴格遵守和執行,而是通過非正式的關系操作或“潛規則”進行修改,以至於連司法都要借助“關系”來執行。

從積極的角度看,中國的“關系”這種特殊的社會資本,有助於在短時間內增強群體內部的認同感和凝聚力,降低個人或組織的社會交易成本。但從大量的案例和調查來看,“關系”的運行對社會的良性運行有著更大的負面和阻礙作用。走後門、任人唯親、官商勾結、有法不依、任人唯親、徇私舞弊,都與“關系”的運作息息相關。可以說,這種工具性的關系資本實際上是壹種消極的社會資本。人們對“關系資本”的過度依賴,使得大多數社會成員不得不承擔高昂的交易成本,從而增加了整個社會的交易成本。社會中正式規則的缺失或不遵守,客觀上造成了這樣壹種現象:社會組織或成員把主要精力和智慧放在了“人脈”等“非生產性的努力”上,從而浪費了人力資源,降低了社會效率。

中國當前嚴重的社會問題,如貧富分化,很大程度上也源於社會規則的不公平或規則的破壞。由此產生的社會結果不公平也是社會不滿和社會和諧的主要來源,進壹步影響人們的積極性和社會活力,社會整體效率必然降低,不利於可持續發展和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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