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壞的事情過去後,隨著真相的出現,在催促婚姻消失,徹底自由的同時,同誌們也面臨著如何與親人和解,如何相處的困境,甚至陷入更深的隔閡。下面是他們出來後的故事:
由於蓋伊和父母住在壹起,他被迫結婚是很常見的。尤其是每年的春節,我都覺得很謹慎,很難活下去。避免親人的關心和父母的責罵。別人過完年可以逃到大城市,我只能呆在家裏。
最極端的例子是2016的結尾。那年6月我媽安排我相親。她打算去年春節後結婚,年底生孩子。我覺得壹切都安排好了。從那時起,我就打算告訴他們。
為了盡量減少出櫃過程中的痛苦,我準備了很久,天真地做了很多“鋪墊”:比如吃飯的時候,給他們看美劇《摩登家庭》,讓他們接觸裏面的同性戀家庭的故事。後來幹脆放了《最好的基佬老婆》,帶我媽去阿美聽演唱會,因為她每次都要唱《彩虹》這首歌,大家壹起唱,能讓她感受到這壹點。
但是後來我發現這些所謂的鋪墊其實並沒有太大的作用。即使他們把我和同性戀聯系在壹起,在他們眼裏,那也是壹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他們不會再進壹步聯想,也不敢想象。家裏的氣氛還是比較緊張,所以我和家人的關系只能越來越差,我也壹直沒有和他們說清楚。
2018年6月在廣州換了壹份和同性戀群體相關的工作。父母問了我幾次在哪裏工作,我都支支吾吾。曾經我別無選擇,選擇在微信家庭群裏發聲:
“我是同性戀。我在廣州壹家同性戀親友會工作。”
這是我的原話。那天沒有回應。過了兩天,我爸說這個選擇讓家裏人看不起,讓家裏人丟臉,違背了國家的傳統。兩天後,他發了壹張截圖。這張截圖是來自百度的科普同性戀在中國是否合法的圖片。其表示,同性戀在中國已經非刑罪化、病態化,但同性婚姻卻沒有相應的法律法規。
過了壹會兒,群裏又出現了壹張截圖,說同性戀感染艾滋病的可能性很大。以後我會回去保護自己。過了壹會兒,又來了壹個五分鐘的視頻,說同性戀導致道德淪喪等等。
其實面對父母發來的這樣的內容,我真的很想回去,只是這種來來往往沒有結果。我最後回答:不管妳接受不接受,我都是妳的孩子,我會永遠愛妳。從此,群裏關於同性戀的話題不了了之。
沒想到的是,我媽把我從微信上拉黑了。
當時我很害怕。她沒有回短信,也沒有接電話。直到今年春節,我爸給我發信息讓我多關心我媽,我就給她發了短信。她回信說,明年去越南旅遊,辦簽證:“不找妳辦簽證,我才不管妳呢。”
聽說那段時間,我媽晚上都在哭,我爸充當中介橋梁溝通。他說,過了壹段時間,我媽還是經常問起我的消息,還是會看微信。
被我媽黑,還是給了我很大的影響。後來和她聊的時候,她說自己想不通,無法理解同性戀的存在。5438+00年6月,我給她報了名,參加廣州的同誌親友活動。她猶豫了很久,終於來了。在活動中,因為和其他家長的交流,她逐漸明白同性戀真的是無法改變的,開始慢慢接受這個現實。
在出櫃方面,我認為越快越好。如果我早點和二十多歲的朋友壹起玩,不半夜回家被父母質問,他們可能會更理解我,而不是警惕我在學校是不是很壞。我就不會說那麽多謊話來掩飾了,也就有更多的時間陪伴他們,也就不會有痛苦的催婚過程。
隨著出櫃,我父母的生活也將改變。還好我只是壹時不理解我媽。現在,他們可以重新規劃以前的生活了,我不會再經歷那些痛苦和尷尬了。
因為出櫃被趕出家門已經半年了。現在想來,壹切都是突然發生的。
因為母親生病,我從上海搬回北方老家,在那裏找了份工作。為了方便照顧父母,也為了省錢,我和父母住在壹起。然而隨之而來的是父母的各種“勸誡”:妳有女朋友嗎?妳什麽時候結婚?如果妳有喜歡的人,把他們帶回來...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處理這個,壹直在用各種繁忙的工作來拒絕。
這個問題拖了很久,因為壹直沒有進展。今年的壹個晚上,我媽說要和我好好聊聊。當時感覺很正規。她問我為什麽不想談戀愛,為什麽不想結婚。
我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麽馬上告訴她我是同性戀。目前她覺得不理解,也不能接受。“如果妳爸爸知道這件事,他應該是瘋了。”
所以,這成了我和我媽之間的秘密。那段時間,我能感受到她想跟我說話,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的矛盾心理。在她看來,同性戀和吸毒是壹樣的。
就這樣,半年過去了,壹切歸於平靜。
七月,媽媽去旅行了。壹天晚上,父親突然顯得心事重重。他說我媽最近感覺“不正常”。在裝修房子的時候,她總是看起來很消極,說著“還要裝修什麽?壹點都不有趣”。
該來的總會來,因為沒必要遮遮掩掩,用謊言應對也沒什麽意義。我真的很累,但還是不好說。我記得在昏暗的日光燈下盯著面前的茶幾,整整壹個小時都在腦子裏苦苦尋找合適的詞語。“臥槽,還是我說吧。”
當時我很謹慎。我想告訴我爸同性戀生來就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不讓他們覺得有點懷疑,也不想讓他們覺得我“在學校不好”變成這樣。我也很在意父母的心情,想過“正常”的生活,希望得到他們的理解。
之後我爸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他說他能理解。聊了三個小時,他也回房間睡覺了。我記得我還躺在門口,聽著臥室裏的任何動靜。當晚他睡得很早,早起後正常上班。
到這個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出奇的幸運,終於走了出來,而且結果比我想象的要好。當時我就下定決心以後要孝敬父母,因為父母能接受這壹點,能理解我,我當然要加倍理解他們。畢竟,成年人的社交圈應該與鄰居保持壹致。我想過上讓他們驕傲的生活。
壹天後,媽媽出差回來。我和爸爸開車去機場接媽媽。回來的路上,那些美好的想法都徹底破滅了。
“妳沒有什麽要對我們說的嗎?妳在我們身上放了個炸彈!今天,妳要把這壹點清楚地告訴我,妳這個變態……”在車上,我爸突然失控了。
他說了很多讓我難以接受的話。那些話很難聽,很刺耳,能想到的最難聽的話,直到現在還在我腦海裏回蕩。他甚至威脅要檢查我的手機,我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幫我了。
那天,我們準備回家慶祝表哥考上大學,但這件事讓所有的美好感情化為烏有。在餐桌上,每個人似乎都很友好,但在恐懼中,我能感覺到緊張和尷尬。
回國後風波不斷:“妳約會過幾個這樣的人?妳們這些變態是幹什麽的?妳不覺得惡心嗎?”壹天前,我還是壹家人,互相理解。有壹天,我覺得我和他們劃清了界限:他們是“正常人”,我是“不正常”。
“妳不在家住,妳出去住,再也不管妳了。”其實那時候我是幸運的。過幾天覺得父母放心了,想開了。心裏特別委屈,很無奈。
然而,預期的和解並沒有發生。
那時候是北方的盛夏季節。我下意識地把東西裝進編織袋,匆忙在網上找了個單間。背著行李在這個曾經繁華的城市來回穿梭,有種奇怪的感覺,人在眼前忙忙碌碌,整個城市顯得那麽陌生,甚至冷漠。我在烈日下被汗水濕透了,甚至都沒有察覺。把東西都搬出來了,腦子壹片空白。
現在回想起來,不知道當時是怎麽堅持下來的。家人對妳破口大罵,我在街上束手無策。我覺得全世界都在反對妳。搬回家後,在小區門口買了壹瓶脈動,坐在小區路口喝酒發呆。沒幾天,事情的變化比預想的要快。幾天前,我和家人在壹起很開心。今天,我坐在街上想該怎麽辦。收拾東西的時候,連壹支筆或者壹本書都覺得無力拿起。整個人好像在深井裏,像被判了死刑,下壹秒就是要上刑場的感覺。
心中積累了幾十年的壓力和疲憊,在這壹刻被新的無奈和絕望所取代。
和女生有過接觸,但對喜歡的女生總是抱著尊重的態度,不能有性沖動。初中覺得很迷茫,但就是覺得對方很可愛。
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喜歡男生。大多數人的青春期總是充滿著沖動和盲目,我從不掩飾自己的感受。當時班上有壹個男朋友。我沒有天天見到他,所以我覺得少了點什麽。上課的時候,我會偷偷扭頭看他。直到有人跟我說妳怎麽經常看到他,我才知道,這段朦朧的愛情,已經被很多人悄悄地當成了異物,看到了。但我當時並不知道這是同性戀,我只是覺得和別人不壹樣。
上了高中,我向喜歡的男生表白了。對方把這件事告訴了其他同學,這件事就傳遍了年級。在大家眼裏,我成了壹個“奇怪的人”,曾經的好朋友也漸漸離我而去。人總會受到環境的約束。在集體生活中,妳會下意識地覺得自己應該是壹個沈默的人。這是壹個秘密,應該藏在妳內心最深處。我的“精神疲勞”就是從這壹刻開始的。沒有可以傾訴的朋友,生活中感到很孤獨。體育課我可能要主動拉別人組隊,我壹個人參加表演。就算參加課外活動,比如練武,也有傳言說我就是想“吃別人的身體”。
每天在小社會被欺負,妳逃不掉。好事壞事都會傳開,對妳的人生影響很大。對於別人的造謠中傷,妳是無能為力的。上了大學,因為沒有跟同學說這件事,所以喜歡交朋友,但是開始對自己隱瞞。別人談戀愛,女生追我,我得想辦法婉拒。父母開始問我的時候,我反過來壓抑自己。......
初中懵懂,高中被環境壓抑,上了大學被自己壓抑,這是最應該釋放活力的青春時光,感覺消耗了自己壹生的內在能量。
到65438年6月+2月,我已經出來半年了。說真的,我不抱怨和責怪父母,因為我能理解他們的想法和反應。他們那壹代人有自己的青春和生活,有自己的人生經歷。只是大家都習慣了生活在自己熟悉的世界裏,按照既定的人生軌跡前進。面對未知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選擇退縮,甚至退縮,因為我們都是普通人。
我記得父親曾經說過,如果妳遇到什麽困難,記得告訴家人,家是妳最後的避難所,家人壹定最理解妳。但是發生這種事,家裏人最終沒有和我站在壹起。最後朋友收留了我,父母卻把我趕了出來。我理解父母辛辛苦苦攢錢給我準備房子和車子,但因為這件事,他們可能認為我是壹只不會虧錢的“股票”,但關鍵時刻,我卻跳水高開,暴跌。
家庭關系中確實有自私的壹面。很多人可能意識不到這壹點,只因為這個底線隱藏的很深,很難察覺。
離家之前,我壹個月只有2000塊錢的工資。我離家後,每個月除了房租,壹無所有。那兩個月很難熬。之後我盡量避免公司裁員。為了彌補收入,我每天兼職到淩晨壹兩點,晚上回到家還要忍受那種孤獨。回到自己的住處,有壹陣子不想開燈了。躺在床上,看著外面街上穿過天花板的燈光,以及對面樓層漸漸熄滅的燈光,我想象著可能有壹個人在那裏隱藏著內心的秘密...現在想想,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這半年來,我和我媽還有聯系。壹開始她想給我寄點錢,主動聯系我,後來因為她忙,我就主動聯系她了,因為我不想讓他們覺得我是冷血動物,我也想得到相互的理解,讓他們真正明白我是壹個什麽樣的人。
我對出櫃充滿了感激,也從未感到後悔。雖然讓我很尷尬,也有點慘,但也讓我開始了自己的路。對於很多圈子的人來說,出櫃還是壹件很難得的事情。希望我的故事能鼓勵那些出櫃時遇到不理解和困難的人,因為最後壹切都會變好。
這個春節不太想回老家,或者大年三十在家露個面,初二出去旅遊。我覺得和家人的僵局會慢慢好起來的。我希望他們能看到我出櫃時經歷的苦難。我希望我最後說的勇氣能鼓勵他們最後接受我。
我出櫃前是“出櫃”的。2013年,因為壹些感情糾紛,男朋友跟我媽說我是同性戀。“清醒就是同性戀。”當時家裏人問我,我嚇壞了。我從沒想到這種事會這麽快發生在我身上,我慌了。我現在否認了,跟我媽說我會自己改正的。
所謂“改正”,其實就是拖延時間的借口。作為壹個同性戀,在當時就是壹個定時炸彈,壹個隨時可以作為把柄威脅妳的武器。
我接觸同性戀群體已經很久了。當時作為壹名誌願者,參加了很多活動,聽到了很多出櫃的故事。幾乎大部分人的故事都很悲傷,但很多人走出來後感覺更輕松了。我也得到了身邊這些事的鼓勵,準備向媽媽出櫃。
我壹直和我媽住在壹起,和她關系很好。談論同性戀是很自然的。三年前,5438年6月+10月,我和我媽聊天。我記得那晚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從小時候開始聊,最後話題漸漸轉移到同性戀上,於是我向她表白了。
那壹刻,全家人都很安靜。這個時候,估計她心裏所有的猜測和想象都成真了,她不知道該如何接受。她壹開始沒說話。
那天晚上,我能感覺到她的心痛。後來她跟我說:“妳是同性戀也不是壞事,只要妳不傷害女生。”
之前很多同性戀其實是擔心父母接受不了,覺得自己承受不了這件事帶來的打擊。但事實上,來自家人的不理解,會讓很多出櫃的當事人更加難以承受來自家人的不理解、懷疑甚至仇恨。在中國,沒有人因為出櫃的家長生氣而死亡或自殺。相反,有很多出來自殺的孩子。
出來後,我媽和很多家長有過溝通,漸漸開始理解我的立場。記得那段時間,我過得很開心,和我媽關系也非常好。我那些已婚的朋友,還有三五十年的人生,幾乎每天都在演戲,“劇本”裏的情節很難保證。我很幸運。
采訪/編輯:塞巴斯蒂安
壹些受訪者被賦予了化名。
壹些采訪得到了同性戀朋友協會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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