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民族和國家都有自己獨特的習慣和文化特征。西方文化以哲學為代表,詩歌是中國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部分。如果說西方文化的深層結構在於他們的哲學,那麽中華民族的最高智慧就在於詩歌。
中國大多數人是伴隨著詩歌長大的。我們開始學背詩。我們小時候背唐詩。再大壹點,我們會背《詩經》、《宋詞》、《楚辭》、《離騷》...從“我在這個春天的早晨輕松地醒來,周圍到處都是鳥兒的歌唱”到“當我們年輕時,我們離開了家”;從“天街小雨如酥”到“樹葉像瀑布的水花壹樣落下來”;背《劍蒼蒼,白露為霜》;背《楊柳岸曉風殘月》;背誦“滬江隔碧,秋蘭思沛”...如果妳沒有管理,不懂,那就先背。在以後的日子裏,妳會在漫長的人生道路上慢慢體會,細細品味,閱讀春夏秋冬的詩詞,體會詩詞中的悲歡離合...也正因為如此,人們經常用“詩意的民族”來形容中華民族,說中國文化是“泛美文化”雖然我們對這些習慣壹無所知,但這些判斷確實已經形成,而且有自己的依據,不是憑空產生的。
中國文化是“詩的文化”,因為“詩”在中國藝術中占有特殊的地位,從《詩經》到戰國楚辭,再到漢魏樂府,從唐詩宋詞到元曲,再到現代自由詩,雖然詩歌的形式千變萬化,但始終占據著中國藝術的主導地位,並滲透到後來出現的其他藝術形式中。國劇“以詩為詞”,小說“以詩為證”。而且書法也要寫詩,繪畫也要提詩。無論何時,都要講究“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傳統上,人們把“意境”作為壹切藝術追求的最高目標,而詩歌更註重意境。因此,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傳統中國是壹個“詩的國度”。
其次,因為詩無處不在,它的精神支配著中國藝術的整個精神,有人的地方就有詩:喝酒喝酒,談詩;彈琴跳舞,唱詩;揮刀舞劍時,吟詩作賦。無論是水上的漁歌,還是林中的樵夫歌聲;是山坡上采茶人的歌聲,還是草地上牧羊人低沈的歌聲?他們唱的,唱的都是詩。如果說藝術的發展始終以“生活”為基點,始終啟發人們思考生活、批判生活、指導生活,那麽詩歌則引導著中國人的生活。我們在詩中追求理想境界,在詩中感悟人生哲理。不管我們是在哼唱“春天的蠶會壹直織到死去,每晚的蠟燭會把燈芯抽幹”還是在歌唱“既然上天賦予了天賦,就讓它發揮作用吧!,旋壹千銀子,全回來!”,我們會從中體會到另壹種境界。這些優秀的詩篇,常常能打動人心,使我們的情感震顫,精神振奮,思想開闊。這麽好的壹首詩,我們怎麽讀也不會厭倦。每讀壹首詩,我們都會有新的感受。我們從詩中理解生活,從詩中呵護生活。
第三,從語言學的角度來看,與西方語系相比,漢語的精致與優美不言而喻。漢語的特點是詞匯上的多義性和模糊性,語法上的靈活性和隨意性,語音上因聲調不同而呈現不同的色彩。更重要的是,詩歌講究對仗、平仄、押韻等音樂特征,所以詩歌具有音韻和諧之美。壹個民族的語言不僅是壹種特殊的表達方式,也是壹種獨特的思維方式、感受方式乃至存在方式。詩歌有利於生動的表達和藝術的展示。自古以來,中國人就以壹種詩意的思維和態度對待世界。辜鴻銘說:“漢語是壹種心靈的語言,壹種詩的語言,它具有詩意和魅力,這就是為什麽壹個古代中國人的散文信息讀起來像壹首詩。”
第四,中國古代無論是自發的藝術創作還是自覺的藝術理論,都沒有把感性和理性分開,也沒有把藝術變成科學或者運動。在雕塑、繪畫、書法、小說、戲曲乃至園林藝術中,中國人從壹開始就沒有以純粹科學的方式模仿自然,沒有以純粹客觀的方式再現生活;中國人從壹開始就知道如何“想象事物,思考感受”,如何充分發揮想象力。懂得培育自己的情緒,而不是去追求真實的時空幻覺;懂得運用程式化的規則和虛擬的手段,把舞臺和道具變成表演活動不可分割的壹部分;中國人不追求簡單的對稱和機械的構圖,而是懂得處理陰陽、運動與虛構、事實之間的辯證關系。因此,無論雕塑、繪畫、小說還是書法,總有壹種“氣韻生動”的審美效果,達到了壹種中國傳統戲曲文化和園林藝術中“登高感受滿山,觀滄海,意滿溢”的精神境界,使人總有壹種“只知其然,不言其表”的感覺,實現了壹種“徜徉於神與物之間”、“忘我之境”的審美理想,這真是壹種登峰造極的藝術形式。
中國沒有擲鐵餅的人,沒有聖經,沒有哈姆雷特,也沒有凡爾賽宮...但是中國有《詩經》、《離騷》、《紅樓夢》、故宮和蘇州園林...只要對比壹下,就會發現誰更註重天地自然的融合,誰更在乎天人合壹,誰更懂得和諧與美好。中國的文章裏有詩,小說裏有詩,劇本裏有詩,歌裏有詩,畫裏有詩。就連園中的巖石,亭臺樓閣的匾額,高墻,院門,都寫滿了詩。中國古代士大夫不懂天文、歷法計算和科學哲學,卻不得不用琴棋書畫來陶冶身心。這種獨特的行為方式和療養方式難道不是“詩性文化”的顯著標誌嗎?
詩歌是觀察人類心靈史和人文精神史的壹個特殊角度。詩是天地之心,中國“文化心性”中最精致的部分在於詩。所以中國文化是壹種詩意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