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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秦始皇的書籍?

在中國的皇帝中,沒有壹個人比秦始皇更重要,更有爭議。今天的歷史學家在討論它的偉大成就時,必然會得出截然不同的結論。有學者視他為英雄,認為他為中國尋求政治統壹的悠久傳統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也有人視他為罪人,認為他代表了最典型的無君無君的專制君主。過去壹些漢學研究者難免在這兩種截然相反的觀點之間搖擺,因為即使認同秦始皇及其短命王朝對中華文明的巨大貢獻,也不能不承認他的暴戾本性和暴戾行為。[1]

近幾十年來,兩個驚人的發現豐富了我們對秦朝及其開國者的研究:壹個是1973年驪山秦始皇陵的局部發掘,另壹個是1975年在雲夢發現的秦法律和行政文書。[2]除了上述兩個發現所提供的最新資料外,我們對秦代這壹重要歷史時期的研究資料,仍然主要來源於漢代歷史學家司馬遷的史記。就這類研究而言,《史記》中最有價值的篇章是第六卷,即《秦始皇年譜》(以下簡稱《年譜》),但其他各卷《史記》也為我們提供了壹些有價值的參考資料。[3]

也許正是因為《史記》在歷史研究中的中心地位,司馬遷的《史記》和秦始皇本人壹樣,成為了壹個極具爭議的話題。司馬遷對秦朝的壹些記載,因不正確或誇大,已被後人丟棄。比如錢穆澄清司馬遷認為呂不韋(?~前235)是秦始皇生父的錯誤,是漢史家的“好奇心”造成的;再比如,老甘指出了《史記》中秦始皇母系記載的嚴重矛盾。[4]德克·博德仔細研究,否定了《史記》中以下記載的歷史真實性:秦始皇是私生子;公元前221年,始於水德;公元前219年山神之刑(譯者按,意為“使三千罪犯皆伐香山之樹,使其山也”);預言書的出現公元前215年(譯者註,指“燕人陸勝遣其回海與鬼神為事,因其錄書,故說‘胡燁死於秦’”);公元前212年,殺了別人的秀才(譯者出版社,意為“鹹陽生了460多人”);流星隕落於公元前211年(譯者按,意思是“董軍有壹顆流星,地上是壹塊石頭,石頭上刻著黔首:‘始皇帝駕崩,土地被分’)。[5]最近又有學者認為,司馬遷對秦始皇陵內部結構的描述是基於對漢代陵墓建築的不嚴謹的重建,而非秦代陵墓的建築理念。[6]從更根本的層面來說,各種意見分歧都與司馬遷對秦始皇的基本態度有關。比如西山深信《史記》對秦始皇有非常明顯的不公正的負面評價:“對秦始皇晚年的評價是非常負面的。更有甚者,秦始皇成了典型的無德無義治國的暴君。這壹點在《史記·秦始皇本紀》中已經指出並引起關註。這種評價傾向已經深入到司馬遷的頭腦中。”[7]西山還分析了司馬遷負面刻畫的兩個原因:壹是漢朝需要在前朝的罪行上添枝加葉,使現朝迅速崛起,反而獲得合法地位;其次,秦對儒生的打壓,無論正確與否,通常被視為對史家群體的攻擊。

相反,李長治宣稱司馬遷對秦朝的描述並沒有那麽消極,他引用了《六國編年史》(卷15)前的序言來說明漢朝歷史學家通常對這個短命王朝及其主要統治者所作的正面評價。[8]此外,張認為,作為歷史學者,司馬遷的主要目的是“褒揚秦朝的大壹統政策”[9]

但學術文章往往能提供對《秦代實錄》中司馬遷別有用心的洞察。就這位漢代史家的輕蔑態度,有人認為司馬遷的真正目標不是秦始皇,而是他在當代的個人敵人:漢武帝(公元前140~ 87)。根據這種觀點,司馬遷的秦史是受其個人環境的影響而非秦史史實的影響。借用壹句成語,司馬遷是“指秦咒漢”。事實上,李長治把《秦始皇傳》作為司馬遷諷刺的基本範例,他諷刺的對象是漢朝。[10]而張認為《史記》的壹個重要主題就是“歌頌漢初的‘無為’,指責漢武帝的貪欲”。[11]不管秦始皇的成就如何,他和漢武帝在“貪淫好色”方面確實非常相似,尤其是在追求長生不老和好戰方面。

本文的目的既不在於重新審視這些爭議的細節,也不在於廣泛評論《史記》中記載的這些細節的歷史真實性。在本文中,作者將《秦始皇傳》作為壹個文學文本,重點研究其敘事結構及其壹些基本的文學特征如何影響我們作為讀者的感受。本文解讀的基本意圖,並不是將《史記》的文本切割成幾個小單元,去探究哪些段落被篡改或不符合事實。準確地說,作者所尋求的是《史記》的文本以什麽模式、什麽方式成為壹個有機整體向讀者傳達某種意義。作為起點,或者說作為警告,羅伯特·阿爾特和弗蘭克·克莫德提醒聖經學者,那些碎片化、篡改和重復等因素,也就是那些“長期以來被認為不完整的文本,可能是文學作品中經過深思熟慮而誕生的有機成分,只有作者預設的讀者才能理解。”[12]

對“讀者中心論”方法的壹個主要反對意見往往是這樣提出的:讀者,至少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世俗的還是受過教育的,都離事件的語言和事件敘述者如此之遠,以至於他們再也無法分享那些更接近文本時代的人的感受。不幸的是,正是解釋學中的這種慣例或多或少地束縛了以前的學者。束縛我們自己想象性解讀的,是早期讀者反應的記錄,也就是所謂的“強讀者”。當這種相對保守的立場成為束縛我們創造性解讀的緊身衣時,它已經落伍了。然而,我們必須記住,在我們創造性的解釋冒險中,來自上壹代消息靈通的國內讀者的閱讀和解釋被忽視了。中國的問題在於,當這些早期的有實力的讀者把學術註意力集中在《史記》這樣的經典文本上時,他們的視野主要集中在語言和文學的細節上,而不是更籠統和主觀的與藝術感受有關的問題。然而,也有壹些例外。就《史記》而言,有壹本人們很少用的書——《史記評論》,對我們的文學讀者來說很有價值。本書初版刻於1576(萬歷四年),由王世貞(1526~1590)和毛琨(1512 ~ 1601)收藏。這些評論的價值在於,它們往往是從文學立場出發的。[13]在這項研究中,關於森林的歷史記載往往會被視為指南,有時會被視為挑戰,更多時候會被我們充分考慮。

《秦始皇傳》可以整齊地分為三個部分。最後壹部分是關於秦始皇死後的事情,所以與本研究無關。前兩部分是本文的研究對象。這兩部分的分界,是由發生在秦王嬴政二十六年(221)的事件引起的敘事風格的重要轉折。這壹年,秦國滅了六國,終於統壹了中國。《秦始皇傳》前二十五年,稱嬴政為君主而非皇帝。這壹時期,歷史事件發展迅速,史記采用編年體。記錄的事件大多指向“統壹”的目標。後半部分包括秦王嬴政二十六年(210)至其去世的三十七年。在這壹部分,歷史事件的發展相對緩慢,史記成為相關文獻的冗長記錄,其中也可能夾雜著壹些歷史軼事和民間傳說。

在更詳細地比較和對比這兩種歷史敘事的文學特征之前,我們需要簡單地討論壹下司馬遷關於秦始皇可能性的記載的歷史來源。司馬遷在《六國年表》(史記,卷15)的序言中,描述了公元前213年秦始皇焚書對史記的破壞:

秦自傲,焚詩書遍天下,尤其是諸侯史記,為此被人恥笑。因此,那些看到詩歌和書籍再次隱藏更多的人,而歷史記錄隱藏周室獨自摧毀它。珍惜,珍惜!獨壹無二的季芹,又不帶日月,其文字略顯欠缺。[14]

盡管如此,仍有證據表明,有關六國歷史記載的書籍並未被燒毀。[15]經司馬遷證實,關於秦朝的史書記載,至今仍流傳到漢朝。多數學者認為,上述焚書的內容只是指壹些特定類型的記載:眾所周知,作為《周朝史記》源頭的編年史史料,《春秋》記載的魯國傳統習俗,《竹書紀年》記載的魏國傳統習俗。其中,關於秦國的記載通常被認為是《秦本紀》的主要依據。所以龍川龜太郎說:“秦本紀(卷五)以季芹為緯,而《左傳》、《國語》、《戰國策》為緯。”[16]

筆者認為,被視為《秦本紀》依據的《秦國編年史》,實際上壹直延續到公元前221年,而且至少部分被《秦始皇本紀》采用,實在似是而非。但是秦朝的大量史料肯定是在公元前208年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因為這壹年,項羽(公元前232?~公元前202年)火燒阿房宮,以至於到了漢朝初年,關於秦朝的官方歷史記載已經很少了。盡管如此,壹些材料還是保存了下來。《漢書》中有20篇名為《奏事》的文章。這些文獻被描述為“秦代大臣奏事,刻石名文。”[17]雖然司馬遷沒有明確提到這些文獻,但它們很可能是有關秦始皇的重要信息來源。

言歸正傳,在這類研究中,歷史起源的問題是壹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在原著素材匱乏的情況下,過多的文學描寫實際上會影響敘事結構嗎?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司馬遷所能獲得的信息是如此之少,以至於他不得不使用壹點點“文采”,哪怕是壹點點。但是,我們這裏不討論司馬遷的意圖是什麽,因為這種意圖往往是壹種不確定的努力方向;我們甚至沒有在這裏推測它可能的敘事選擇。我們要考察的是這個文本是如何被閱讀的,即讀者是如何將《史記》這壹特殊部分建構成壹部文學作品的。

在我們上面提到的《秦始皇年譜》的第壹部分中,暫時打斷這種節奏的直接引語只有兩條:壹條是齊人毛姣姣對秦王的建議,另壹條是廖偉的建議以及隨後對其君主的描述,這壹點我們後面還要討論。《秦始皇傳》前二十五年大部分是對軍事行動和自然現象的簡短記錄。自然現象的記載被反復提及,如“三歲饑”(前244);四年,“十月庚寅,蝗蟲從東方來,遮天蔽日。世界流行病”(前243);五年,《冬雷》(前242);“七年,彗星初出東,見北,五月見西”(前240);“九年,彗星見,還是天”(前238);十二年,“天下大旱”(235);十三年《正月,彗星見東方》(前234);十七年,“民不聊生”(前230);十九年,《大饑》(前228);二十壹年,“大雨雪,二尺五寸深”(前226)。司馬遷在《官書》中也提到:“秦始皇時,十五年有四顆彗星,最長的壹顆八十天,甚至比天還長。”然後司馬遷說:“後來秦國用兵打敗了六國和中國,圍攻了四個外族。”[18]

司馬遷沒有直接表達他認為這些自然現象有什麽象征意義。如果是這樣,那麽,從上下文來看,它們應該是秦國崛起的象征。而《史記·森林論》的讀者,很可能是受到了後世儒家反秦偏見的影響,從這些反復出現的自然現象中感知到了不祥之意。他們斷言,這個“預兆”不僅意味著六國的滅亡,也是敘事中“衰落”的另壹個更重要的伏筆。《Xi學記》中的以下文字指出了這種可能性:“秦始皇十七、十九、三十、三十三年,彗星遍地。這不僅預示著六國的滅亡,也預示著秦國的滅亡。”[19]另壹位評論者李光金(1541~1620)將每壹顆彗星都與反抗中央集權聯系在壹起,認為:“當上帝拋棄秦始皇時,始皇帝差點沒能登上皇位。”這種讀法順勢符合了人們的反秦情緒,也的確能在司馬遷對“六國年表”的整理中找到壹些佐證:與其他諸侯國不同,秦國沒有單獨列為壹章,而是被放在“六國年表”中。這樣,從“六國年表”的組織上就可以看出,秦國只是眾多諸侯國中的壹個,也在為這個王朝的生存而掙紮。[20]

《秦始皇傳》前半部分,只有個別地方,正常的快敘事節奏慢了下來。其中最了不起的是老艾(?~前238)兵變,李四(?~ top 208)和廖偉的戰略建議。但這些事件通常出現在短評中,這是《秦始皇傳》前半部分的壹大特色。

壹旦國家統壹,《秦始皇傳》的敘事風格變化很快,史記似乎已經融入到了國家大事討論、政府公告、碑文以及壹些冗長的敘事說明中。突然之間,編年體的史書,似乎充斥著“玩物”或者壹些類似的素材。作為秦始皇二十六年敘事風格轉變的第壹個事件,它基本上延續了《秦始皇傳》的前半部分,即“平齊帝”和齊魯王建。至此,全國統壹,上述敘事風格的變化體現在以下情節中:

1.發表總結演說,以新君的立場安撫六國,最後命群臣提出新皇帝。

2.宰相王萬、太醫馮傑和廷司建議把“泰皇”作為皇帝的名字。

3.秦王曰:“去泰國,寫‘皇帝’,取上古‘皇帝’稱號,稱‘皇帝’。”

4.詔書宣布了帝國官方語言的幾項變化,其中最重要的是廢除了傳統的喪葬儀式,代之以新的命名體系——他是始皇帝,後人算,二世和三世,等等。

5.“推末始於五德傳播”,秦之治始於水德。

6.丞相王萬“請立哲人”重建分封制。

7.李斯建議實行郡縣制,認為“不方便安置諸侯。”

8.秦始皇采納了李斯的建議。

9.“天下分三十六郡”、“車同軌,書同字”,統壹丈量,確定秦帝國疆域,以及壹系列關於制定新條例的大篇幅描述。

公元前221年無疑是世界歷史上最重要的壹年,所以任何壹個有良知的歷史學家壹定會盡力盡可能細致地描述這壹年的歷史細節。盡管如此,這裏的史籍所描述的節奏變化是非常顯著的,它繼續記錄了秦朝最近十壹年的統治。這種變化很明顯是從編年體到會體,偶爾有生動的插曲,可能來自秦國當地壹些生動的傳說。比如說,據說秦始皇曾經大怒之下砍倒了香山的樹!【21】(譯者註:秦始皇二十八年,“始皇帝歸來,過彭城,在廟中齋戒祈禱,欲出周鼎泗水。讓成千上萬的人沒有水喝,福特。就是西南跨淮河的衡山和南郡。浮江,至香山寺。風大的時候,過不去。醫生問,“向君的神是什麽?大夫對他說:是堯的女兒,舜的妻子,葬在這裏。"於是始皇帝大怒,讓三千罪犯全部砍倒香山的樹,砸碎它的山。從南郡到武關。)

這種傳說是存在的,司馬遷對這種傳說的選擇性采用就可以驗證。《史記》中著名荊軻刺秦王(卷八十六)的記載就是壹例。在這份記錄中,司馬遷告訴我們,記錄的來源是由當事人的壹個熟人提供的,這個人就是夏無邪,這位醫生目睹了秦王遇刺並救了他壹命。[22]

我之前說過,為了讓歷史事件的編撰更加有理有據,存在敘事風格突變的可能。此外,當我們比較手頭的這些材料時,會發現這裏有兩個顯著而又密切相關的特點:壹是敘事情節具有諷刺性的並列;其次,秦始皇語氣中的緊張和焦慮,在壹些原始文獻和史家的記載中有所體現。以上兩個特征聯系如此緊密,以至於我們在討論其中壹個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會涉及到另壹個。

《秦始皇傳》後半部分,紀實風格逐漸放緩敘事節奏,其中最突出的表現之壹就是秦始皇為表彰秦帝國的崛起和輝煌而寫的六篇碑文。這些以自吹自擂為目的的碑銘,構思縝密,刻意辭官,占據了《秦始皇傳》後半部分的大部分篇幅。其中兩枚刻於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兩枚刻於二十九年(公元前218年),壹枚刻於三十二年(公元前215年),另壹枚刻於至關重要的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楊慎(1488~1559)說這些銘文“直入無光之境”。[23]但無論如何,秦始皇的碑文和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崇高而壯麗的,碑文充分強調了秦帝國的政治統壹和成功的政治管理。碑文融合了傳統價值觀和法律價值觀,例如在瑯琊臺屹立了28年的碑文片段如下:

水平的律例,萬物的紀律。要懂人事,合同父子。賢、智、仁、義彰顯真理。[24]

如此道貌岸然的話語,讓壹些學者對秦始皇的評價變得和善而溫和。老甘引用了上面摘抄的所有銘文後說:“我們在這裏看到的秦始皇並不殘暴。”。[25]最近有壹位西方漢學家的文章引用上述那種銘文來說明秦始皇的法家思想也融合了儒家的重要因素。[26]但是,把明顯屬於某壹家的思想貼在這壹時期的文學上,恐怕是壹種時代錯誤。這種討論需要嚴格的學術界定,這提醒我們,在很大程度上套用漢代以前屬於漢代的思想,需要特別考慮。[27]

而且這些碑文大多是專門從事公共關系或決策思維的大臣所寫。另壹點可能值得我們註意的是,這些石碑矗立在東方,尤其是前齊國的邊境,那裏對秦國統治的反抗最為激烈。顯然,這些銘文意在將秦始皇塑造成傳統價值觀的捍衛者。在這六個銘文中,傑作寫於秦始皇死前不久的會稽。語氣上,是六個中傳統意識最強的壹個。末了,他解釋說,這碑文是應某些諂媚官員的要求刻的:“從臣子,請刻此石,只是忘了碑文。”[28]

對於我們從文學角度的分析,更重要的是司馬遷把這些碑文和秦始皇的愚蠢行為用反諷的手法並列起來描述。[29]比如二十九年開始就是秦始皇“驚賊”。這壹事件只是幾筆,隨後是壹個長期和認真的碑文。《史記》評點家鐘惺(1574~1624)對尋找刺客壹無所獲的情節進行了評論。他說:“這種令人沮喪的事件往往與記錄帝國成就的碑文聯系在壹起。這很有趣,具有深刻的象征意義。”[30]

鐘惺說的“失意”,或者用作者自己的術語“諷刺並列”,有壹個很顯著的例子,就是秦始皇的傳記從三次盡職盡責的敘述,變成了秦始皇無用的尋找長生藥。司馬遷在描述了瑯琊臺28年的碑文後,很快就把目光轉向了徐石。“齊人徐氏等人寫道,海中有三座神山,名蓬萊、方丈、瀛洲,神仙居住。”[31]

三十二年(公元前215年),碣石的碑文以壹句更貼切的偽善之詞結束:“請將此石鐫刻,掛之。”隨之而來的是壹道最終弄巧成拙的聖旨:“因韓忠、後宮、史聖求仙藥。”[32]秦始皇死的那壹年,在最後也是最虛偽的碑文之後,徐石又出現了,為自己求長生藥失敗的原因辯護:“蓬萊藥有,但常遭大鯊魚之害,故不可。”秦始皇接受了這個借口,為了打通通往蓬萊仙島的道路,他打算把這條魚射死。[33]

因為司馬遷那個時代的皇帝漢武帝也有同樣的追求長生不老和長生不老藥的妄想癥(這種妄想癥見於《史記》卷二十八),司馬遷對秦始皇追求長生不老的描繪,無論其事實依據是什麽,都可能是“指秦咒漢”的絕妙範例。但就本文的研究目的而言,問題的關鍵在於碑文上這些自我贊美的甜言蜜語與秦始皇毫無意義的追求無關。

在《史記》的文本中,我們還遇到了其他壹些有些奇怪和諷刺的變化。《史記》在宣布秦帝國統壹後,立即轉入秦始皇言論的記述,其中秦始皇以自己的視角追溯征服六國的歷史。他試圖證明六國的滅亡是他侵略叛亂的必然結果。最後他總結道:“不敢舉兵懲亂,恃廟之靈,六王怕其怪,天下定矣。”[34]

正如鄧壹贊所指出的,讀這篇平定六國後的第壹篇演講稿,不能不讓人想起《尚書》中的“唐古”和“武成”。[35]在模仿這些改朝換代的早期皇帝頒布的詔令時,秦始皇似乎把自己的勝利視為壹種積極進步的改朝換代。但司馬遷把這段講話放在秦始皇壹系列嚴酷的軍事行動之後,讀者很容易感知其中的諷刺意味。然而,這並不意味著司馬遷將所有這些軍事行動都視為侵略。司馬遷和他的前任賈誼(201~ 169)壹樣,也想給我們講壹個中國早期征服史上關於平衡的故事。司馬遷曾引用賈誼的話說,六國縱橫聯盟“常以十倍之地,百萬之眾攻秦。”但是,正如秦始皇在演講中指出的,這種攻擊甚至不能與六國之間的相互侵略相提並論。在《史記》的另壹篇文章中,司馬遷表達了他對秦國迅速壯大的困惑,並指出:“論秦仁義不像那樣暴戾,秦兵也不像三晉那樣強,但若亡則能鞏固局面,利則天助。”[37]

在另壹個層面上,這些具有諷刺意味的並置傳達了這樣壹種印象,即在歷史敘述者和被敘述的皇帝之間存在著兩種不同的意見,這形成了壹種張力。當有原始材料可以使歷史特征不言自明時,這種緊張就不可避免了。當然,不管司馬遷對秦始皇有沒有那種普通的好惡,他都會不同程度地調整秦始皇自己的話。雖然這種調整在歷史文本中往往是不可避免的,但在中國這樣的國家卻是至關重要的,因為在中國官方與史家之間存在著非常復雜甚至麻煩的關系。這種關系形成的張力,其他學者也反復討論過。在此,筆者僅用兩句相互佐證的語錄來說明:《孟子·滕文公下》雲:“春秋天子之事也。”[38]也就是說,寫歷史是皇帝的職責。董虎,孔子所推崇的歷史學家的代表,在《左春秋二年》(公元前607年)中引用:“董虎古有好史,書法不藏。”[39]從這個角度來看,史家為皇帝和政府服務,卻不能掩惡,這真的是非常難以平衡的!

在這裏,作者的目的不是詳細解釋史家角色的內在沖突(即同時服務於過去歷史的形成和現存國家的形成),而是指出這樣壹種張力是如何決定我們閱讀《秦始皇傳》的。在《史記》記載的秦王在位的前二十五年,秦王基本上是沈默的。秦王升為秦始皇,突然開始發表演說,宣布聲明,立碑。秦始皇的連珠炮式的言論大多動機明顯,就是想給自己塑造壹個特定的形象,描繪出伴隨他走向勝利的客觀環境。秦始皇的第壹份聲明,我們上面提到過,是26年正式發布的,旨在說明平定六國的過程。這確實是壹種變相的通過歷史為自己服務的說法。我們可以看到,效果遞減的重復銘文所塑造的秦始皇形象,與司馬遷題寫的銘文所展現的秦始皇形象有些不同。

當然,司馬遷編撰《秦史》的行為,和他之前的歷史壹樣,既彌補了皇帝自我敘事的空虛,又有效地防止了皇帝銷毀有礙其形象的記載。在這裏,筆者想提壹下,也許是《秦始皇傳》中最著名的事件,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焚書”。此事是否如《史記》所言,不在本文討論之列,筆者關註的是司馬遷在相關敘事中所扮演的角色及其廣為接受的方式。“焚書”事件自然在《秦始皇傳》以及此後其他關於秦朝的討論中占據了中心位置。[40]

秦始皇三十四年李斯提出的建議被秦始皇采納。這壹事件,連同其後三十五年的“詐儒”事件,成為兩個不同集團鬥爭的高潮。壹派主張“以史為鑒”,另壹派主張根據客觀實際制定相應政策。【41】當然,他們可以分別稱為“儒家”和“法家”。錢穆還分析說,這種區分部分是因為地理因素,其中齊魯理想主義者強調文化和歷史,三晉強調現實環境和實際利益。[42]

這兩者的沖突,不管怎麽定義,都是在世界統壹後爆發到高潮的。當時的宰相王萬等人主張恢復分封制。李斯有效地反駁了這個建議,說:“不方便設置諸侯。”[43]壹個與王萬相同的保守方案,八年後重新提交(213)。作者名叫春,齊人。這壹提議隨後引發了公元前213年李斯的猛烈抨擊。在李斯的請願書中,最重要的三條建議是,“請史家把秦國的記錄全部燒掉。”如果妳不是醫生,世界上敢收藏詩、書、百種語言的人,都會學著留著燒了。壹些敢講“詩”和“書”的人棄市場而去。古代人不是今天的人。“錢穆曾經提出壹個有趣的觀點。他認為對李斯來說,焚書沒有什麽大的意義:

所以,未來30天不燒書的,只會被當成“壹座城”。他們真正要阻止的是“那些視過去而非現在的人”,對這類罪犯的懲罰之嚴厲,足以將九大家族壹網打盡。[44]

當然,需要掌握前人的知識,用非官方意識的視角去觀察問題,這壹點已經根除了,至少是嚴格控制了。我們有理由相信,從漢初壹世紀來看,秦國歷史上最關鍵的轉折點是焚書的時刻,尤其是執行這壹命令的時候。比如賈誼的《論秦》在描述了秦國接連的軍事勝利後,立刻轉為鄙夷和鄙視:“所以我們先棄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為先。”[45]在上面引用的《史記·六國年表序》中,司馬遷對秦國歷史上的重要事件做了自己的簡要概括,然後立刻把筆墨從統壹秦國轉向了對齊國、楚國和諸侯反秦的記載。

漢代的學者急於鞏固自己的政治影響力,所以他們會非常在意甚至“懷念”前秦對學術的損害也就不足為奇了。秦始皇試圖控制歷史,遏制人們對其政權的批評,最終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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