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農村,廚房是大事,土竈更是大事!甚至可以說,廚房就是家,沒有廚房的家根本不是家。前些年農村兄弟姐妹多,結婚後不得不分開。有句成語說,分開就是“另起爐竈”。當壹個新的土竈建成時,它標誌著壹個新家庭的誕生。
從我記事起,我媽壹輩子照顧我們家的壹日三餐,整天在廚房的竈臺前轉悠。小時候,壹大早醒來,發現媽媽已經起床。我揉揉惺忪的眼睛,去廚房站在火爐前。在昏暗的晨光中,廚房大廳裏木柴燃燒得很旺。看到我媽切啊切的,我就忙著吃早飯。突然我覺得輕松了。
群體精神的民俗,無論是蓋房子,還是過八節,都有著神秘的文化內涵。比如土竈的砌築,就有很深的文化內涵。我記憶中的老式土竈是用土磚砌成的方竈,上寬下窄。竈臺面是方形的,放鍋的位置是圓形的。這是壹個圓地方的寓意,表達了壹種天地和合,家路壹帆風順的思想。
在家鄉,每個爐子上都有壹個大神。逢年過節,我們要做禮拜。這是竈神,我媽叫它四明菩薩。四明菩薩掌管竈臺,無形中也掌管著家族的日常生活動態。年底了,據說四明菩薩要向玉帝匯報這壹家壹年來的經歷。他會告訴玉帝妳所做的壹切。玉帝通過千家萬戶的竈神,了解和掌握世界上所有的信息。
爐子非常神聖,因為它是給竈神用的。每頓飯後,媽媽都要把爐子收拾得幹幹凈凈。甚至整個廚房都成了壹個神聖的地方。禁止兄弟姐妹在廚房罵人、吵架、打架,甚至磕碰鍋碗瓢盆,輕放碗筷。這是壹個規則。
我媽在火爐前以身作則教我。長大了要對人好,做事要心平氣和,有禮貌,按部就班。我媽不識字,但她在廚房竈臺前的教育讓我受益終生。
六七十年代,物質生活相對匱乏。那時候農村沒有煤氣和天然氣,連煤都很稀少。家家戶戶都用土竈,用的燃料是從山上砍來的柴火。爸爸媽媽總是上山砍荊條,剁雜枝,割成壹簇簇的羊毛(松針),然後把壹簇簇的羊毛和稻草混在壹起,擰成壹根根的棍子。樹枝被切成短而壹致的小塊,整理好堆放在柴房裏,作為土爐的燃料。小時候偶爾和爸爸壹起上山撿點柴火。父親經常說,我有空的時候,會用它來應急。在我的記憶中,我的柴房總是滿滿的。
土竈用幹柴,火力兇猛均勻。燃燒時,爐腔是紅色的。有時候我會異想天開。天地所生的草木,在燃燒自己的同時,也釋放出草木的芳香,融化在鐵鍋裏的食物裏。不然為什麽土竈做出來的菜那麽香?
這些年來,我去過很多地方,吃過不同地方的所謂好吃的東西,味道都沒有我們當地的爐子煮出來的好吃。土竈煮的鍋粥,土竈煨的骨頭湯,土竈燉的蘿蔔幹,那種味道和濃郁的香味,伴隨著的是家人的溫暖和父母的愛。作為壹個團風人,無論走到哪裏,家鄉美食的味道永遠在我生命的最深處。閑暇之余,土竈菜的香味時常縈繞心頭。
每個家庭都有壹個土竈,每個土竈前,都有壹個忙碌的母親。每個母親都在支撐著壹個身材孱弱的家庭。母親累了,我壹直有個心願,讓她安享晚年,不讓她再工作了。在這個現代化飛速發展的時代,我感恩母親,懷念土竈。
土竈點著了,廚房暖暖的。柴火的煙通過煙囪升上天空,廚房的煙裊裊升起。那種田園風光偶爾透過窗戶閃現在眼前,遠遠的就能看到廚房升起的炊煙。心裏的溫暖和舒適也隨著廚房的炊煙流淌。我總是期待火車走得更快,總是渴望早點回家,希望早點看到老家的媽媽和廚房裏的土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