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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鳥畫的藝術特色

鳥語花香作為大自然中美的對象,早在三代上古,詩人六義,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而繪事之妙,亦相繼寓興於此,與詩人相為表裏。據文獻記載,六朝時的顧景秀,劉胤祖皆精於蟬雀,筆跡謹細,賦彩新麗,形象微妙,是花鳥畫之蓓蕾初萌,至唐代薛稷的畫稿,馮紹正的畫雞,姜皎的畫鷹,均有名於時,大略以工筆設色的畫法寫生逼真,中唐以後,花鳥畫正式獨立成科,可以作為標誌的便是邊鸞,於錫,梁廣等壹大批花鳥畫家的湧現。其中的邊鸞的成就最高,他長於寫生,畫法工筆重彩,筆跡輕利,賦彩鮮明,形象生動逼真,中國花鳥畫的傳以及工草沒色的技法,到邊鸞已經達到相當水平了。

進入五代,以“黃徐異體”為旗幟,花鳥畫壹科臻於圓轉成熟。當時西蜀的畫壇,由習光胤,滕昌祐帶去了唐代的傳統技法,到了黃筌父子手裏獲得了進壹步發揚光大,作風艷麗豐滿,諺稱黃家富貴,南唐的畫壇,則以徐熙為代表,以落墨為格等江湖汀花野竹,水鳥淵魚,意境清淡雋秀,諺稱“徐熙野逸”,後世花鳥畫的發展,沒有超出這兩大基本的傳統技法之外的。

黃氏父子有“寫生珍禽圖”,“山鷓棘圖”,存世,其作風,技法,大體而言先用細淡的墨線勾出物象的輪廓,然後再根據對象的不同質感在相應的輪廓內渲染色彩,所以達到高度的真實性和生動性。然而,徐熙及南唐諸家的真跡卻無有流傳,對於“徐熙野逸”的作風和技法,無從考證。 北宋初年,由於二黃壟斷了宮廷畫院的權力,對徐熙的畫派竭力加以排斥,“黃家富貴”的畫體,遂得以成為畫院中評定優劣去取的標準。因此,約有壹百年的時間,院墻內外的不少畫家都以黃體為格,亦步亦趨,陳陳相因,以求得畫院中的壹席立足之地,甚至連徐熙的兒子徐崇嗣,也不得不放棄了家傳的落墨法,另創不用墨筆直以彩色圖之的沒骨法。

當然,這期間也有不為黃體所囿的畫家,如趙昌專攻寫,用沒骨法,雖仍屬工筆設色的畫體,但相比於黃家的富貴濃麗,則有輕清淡遠的韻致,當時人評其設色之妙,曠代無雙。又如易元吉,入萬守山百裏以窺獐猿動靜遊息之態、天性野逸之姿,作風稍粗放而摒去俗艷,論考推為徐熙後壹人而己。在文人士大夫之間,對徐熙畫派流連贊嘆者大有人在,並從北宋中期開始,壹股水墨寫意而以枯木、竹石、梅蘭為題材的文人畫湧起,後來又加上菊花合稱“四君子”,成為花鳥畫科中壹個特殊的門類,歷千百年而不衰。

與此同時,宮廷畫院的花鳥創作亦開始擺脫黃體的壹家眷屬。來自民間的崔白,崔愨兄弟,作為花鳥多在於水邊沙外之趣,畫風清淡疏通,放手鋪張,勢欲飛動,雖屬工筆設色範疇,但明顯已向粗放,清淡的格調傾斜,追求“孤標高致”,“野趣”,迎來了畫院花鳥創作的全面繁榮。 皇帝宋徽宗趙佶,對畫院的建設不遺余力,對花鳥畫的提倡尤其著意。概括其對繪畫藝術的要求,大體上可以歸結為兩點:壹是註重寫生追求客觀的真實性,二是通過命題考試追求的含蓄性。在其影響下當時畫院的花鳥畫創作呈現出形象逼真、意境生動的特色。比之二黃,有了長足的進步。 其畫風有兩種,壹種用濃郁的重彩畫成,源於黃體,另壹種用清淡的水墨畫成,源於徐熙。其作風又有兩種:壹種工筆細勾淡染,與院體無異,只是變色為墨而另壹種粗筆,連勾帶染,點垛兼施,但依然恪守形

象的真實性。南宋宮廷畫院的花鳥,在藝木思想上乃畫風形態上,無不受趙佶的直接或間接影響,其中不少著名的畫家如李安忠、李迪等,本來就是宣和畫院的畫師。

此外如林椿,吳炳等均為壹時高手從具體畫法而論,南宋畫院雖與宣和畫院壹脈相承,但宣和畫院多為大幅畫創作,至南宋初期的李迪猶然,而南宋畫院多為鬥方,團扇形制的小幅面創作。因此,就風意境而論,前者有輝煌壯麗之觀,後者清新腕約之致。除工筆設色的壹路之外,當時的禪林之中亦以花鳥畫畫壇化為頓悟的機緣,畫法用水墨大寫意,極其恣肆奔放,完全脫略形似以神韻為尚,其意境又在徐熙落墨法之外。先在畫院後又入禪林的梁楷所作多取遠景,牧溪則多寫近景;梁楷擅於用筆而性格較為剛斫,牧溪擅於用墨而性格稍趨柔和,這壹路畫風後來東傳日本,對日本畫壇影響至為深遠。文人士大夫中,除枯木,竹石,梅蘭外,如楊無咎,趙孟堅等,還兼能畫水墨水嫌體,雜卉畫法用工筆雙勾,而有別於其梅,蘭,竹的點垛,但氣韻的清高幽雋則是無有二致的。 元代花鳥,由於趙孟頫的竭力反對“近世”,認為“用筆纖細,賦色濃郁”的畫體,“古意既虧,百病橫生,豈可觀也”,所以工筆設色的作風,如水流花謝,春事都休。僅錢選所作,精工而不失土氣於趙昌,林椿之後別開生面,任仁發的畫整,便明顯板了壹些,遠不及宋人的精采生動。與此同時,梁楷,牧溪水墨粗放的壹路,同樣不合元人鑒賞的心目,被認為粗惡無古法,誠非能雅玩。他們所推崇的是趙孟堅工整清淡的墨花壹路,同時受水墨四君子畫的影響,開創出墨花雅玩禽的風氣,既對院體花鳥作了大跨度的改造,又擴大了文人畫在花鳥畫領域的表現題材,為明代以後文人花鳥的興起,起到了先聲的鋪墊作用。

元代墨花墨禽畫家中,陳琳,王淵為職業畫工,他們的畫法純出院體,嚴謹而又寫實,穩健的骨體和華美的鋪陳,反映出功力的精湛,但以墨易色的渲染,所引起的情調和意境,卻是淡雅而寧靜的,另壹位張中則為文人畫家,其畫風壹變院體的刻劃嚴謹,而以松秀,率意的筆致點染揮灑,兼工帶寫,更洋溢著生動瀟灑的野逸之趣,此外,還有邊魯,盛昌年等,畫法不出兩者之外。

進入明代以後,宮廷院體花鳥壹度復興,並由工筆粗筆轉化,如邊文進全學“黃家富貴”,雙勾填色,稍嫌板刻艷俗,林良長於水墨,雖用草粗勁,氣豪放而不失法度的森嚴,與文人有別,呂犯則有重彩的,也有水墨清淡的,凡重彩者,比之邊景昭較活潑,淡淡者比林良又較文靜,所以在宮中影響最大,學者甚眾。另有金門侍禦孫隆,常與宣宗朱瞻基壹起探討畫藝,兩人的作風有所相似,而以孫隆的成就為高。他的畫法不用筆線勾勒,而用顏色直接點染出來,充分利用不同色階的自然滲化和銜接,來表現對象水淋淋的質感,具有現代水彩畫的效果;其形象的刻劃,不求細節的真,往往以虛為實,筆簡意足,與院體迥異。後來文人花鳥畫的發展無疑是在此基礎上加以變色為墨的改造而成。 壹幅好的工筆花鳥畫,勾線要挺拔有力,設色要勻潤艷雅。古代流傳下來的工筆花鳥畫名作,其顏色歷經幹年而不變色,都是畫家對於繪畫工具和顏料進行極其嚴格選擇的緣故。 筆墨習性的這壹改變,標誌著水墨寫意的花鳥畫派真正進入了文人畫的審美範疇,八大山人和石濤代表著這壹畫派的最高成就。石濤花卉畫法雖也屬大寫意,但所抒發的情調卻無亡國後的悲涼索寞,豐腴俊爽的筆墨,清新奔放的才華,天真爛漫的氛圍,洋溢著對生活的向往和憧憬,與八大的幻心境,形成顯成的對照。另壹位遺民畫家壽平,則以工細清麗的筆調,開創了宋元明以來所不曾有的寫生風格,是陳洪之後又

壹濃於文人書卷氣息的工筆設色畫派,沒骨漬染逸氣橫溢,脫盡院體的富貴萎靡之習。

其特點有三:壹是以極端的形似逼真乃稱為花傳神;二是色彩的渲染淡雅纖麗,精妙絕倫,三是筆法的運用嫵媚剛勁,婀娜遒逸,評者譬為“天側化人”,壹時學者甚眾,並傳入宮廷畫院,如蔣廷錫,鄒壹桂等均傳其衣缽,世稱“寫生正派”。乾隆之際,宮廷花鳥除寫生正派的板刻艷俗之外,另有以郎世寧為代表的“中西合壁”,畫體系用西畫的觀念、方法,以中國畫的工具材料來作畫,形象刻劃幾同照像攝影,但神采全無,所以“雖不亦匠,不入畫品”。倒是宮外的揚州畫壇,花鳥畫創作盛極壹時,明顯壓倒了山水、人物的勢頭。晚清花鳥畫壇,海派的趙之謙、四任、虛谷、吳昌碩均稱巨擘,其***同的特點是講究金石書法的。用筆揮灑濃麗清新的色彩,描寫喜慶吉祥的題材,作為中國畫商品化的最佳形式,提供了傳統繪畫向近現代轉軌的成功契機。其中而又灝瀚,開啟了近現代花鳥畫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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