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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書的發源是怎樣的?

北京評書是評書的發源地。北京是天子腳下,帝王都城,文化氣息相當濃厚。過去許多評書藝人常去紫禁城中華門外的茶館,因為傳遞文件,等待召見的外地官員常在茶館裏坐著聊些軼聞趣事,有心的藝人便記錄了下來。北京評書描繪細膩、生活內容考究。

最近我有幸和北京評書的連派繼承人連麗如進行了壹次近距離的交流。她穿著中式對襟衫,雖兩鬢蒼蒼,卻中氣十足。說起北京評書來如數家珍。她說,北京評書的種類有袍帶書和短打書。前者偏重歷史,講騎馬打仗,如《東漢演義》、《三國演義》、《明英烈》等;短打偏重武俠,有《三俠五義》、《雍正劍俠圖》等。

書館消失殆盡

北京評書人才斷檔

連麗如說在她父親連闊如那個年代,北京有100多個書茶館,到了她說書的時候還有40多個,每個茶館壹天說兩場,得有多少評書藝人啊。可現在難覓書館蹤影。現場說書和電視廣播裏就是不壹樣,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滿堂精氣神兒,聽眾只要進來,她就能把他給說住。現在的聽眾都是電視廣播評書培養起來的,他們沒到書館聽過書,沒有這個習慣。

連麗如前年辦了個月明樓書場,來聽書的99%是年輕人,最大的是40多歲。他們文化素質很高,都說:“現場評書原來那麽好聽啊。原來陪客戶喝酒,現在在書館抿茶聽書,接觸中國古典文化,很愜意。”壹個來自鞍山的大學生,每次開書必到,他說自己從小愛聽評書,但都是通過電匣子聽的,現在才明白真正的評書是這樣的。連麗如感到非常欣慰。但是書場辦了四個月後,最後停演。“10元壹張票,客滿了才賣 500塊,與書場三七分,演員才得350元。要是只有十位聽眾呢?”連麗如很無奈。田連元到月明樓聽完連麗如的書,感慨道:“妳這純粹是奉獻。”

連麗如的努力還受到壹些人的指責——開書館是歷史的倒退。連麗如覺得此觀點非常荒謬,因為評書是在實踐中提高的,在電臺,壹句句寫下來,照著念,那不是什麽本事。評書語言是活的,只需記住壹個框架、梗概,在說書時,隨時根據觀眾的反應來即興發揮。只有在現場才能真正談得上把評書繼承下去,只有在現場演員才能長能耐。“世上藝術千萬種,惟有評書最難學”。

連麗如沒有正式收過徒弟,她說:“如果有愛好說書的年輕人向我求教,我就會毫不保留地講授。但我覺得收徒弟不是壹件簡單的事,學評書很難,不但要有天分和興趣,還要精通歷史文化,這是個綜合素質。而且評書後繼乏人的壹個最主要的原因是書館的消失,觀眾在書館裏聽書,新人在書館裏練藝,沒有書館就沒有評書啊。學評書很苦,要耐得住寂寞。跟我學評書,我怎麽保證他的生活呀。就說電臺錄音,壹段200元,我還算是高的,對於新人呢?改編沒有改編費,照本宣科也就習以為常了。怎樣往下傳,我不知道。”照連麗如這樣說,如果在她之後沒有繼承人的話,冠絕壹時的連派評書就會消失,這也意味著北京評書的消亡。

目睹種種之怪現狀

評書的難以為繼與評書工作者的浮躁、不負責任也大有關系。連麗如嘆息道:“說到這,我挺傷心的。”現在評書書目很多,有些粗制濫造,電臺要,演員就倉促上馬。前輩藝人有的壹輩子就說壹部書,那是壹生心血的凝結。而現在動輒上百部,難免魚龍混雜、參差不齊。

鞍山壹家電臺讓連麗如去錄《水滸後傳》,她認為故事離奇,沒有根據,斷然拒絕,給多少錢也不錄。

電臺電視臺的評書節目有的質量很低,策劃大搞人際關系,評書編輯未認真審查。這樣的節目怎能征服觀眾?

電視評書發展進入死胡同。有些人建議:說書時,談到長江,就配上長江的畫面。連麗如感到很氣憤:配畫面那是解說。評書就是門語言藝術,壹張嘴就要能說出長江奔騰的氣勢。她談到自己在沈陽電視臺錄制評書時就要求帶觀眾,當時負責人很猶豫:“不行吧?”“怎麽不行,對著鏡頭說,給我多少錢,我都沒有感情。”不僅如此,她還要求她的聽眾要有壹半是年輕人,調動不了年輕人,藝術是不能前進的。事實證明效果非常好。她不信電視臺把書館的場景原封不動地錄下來,充滿互動情境的評書會沒有人看?

大廈將傾 壹木難扶

20多年來,連麗如在愛人賈建國的幫助下,整理出200多萬字的評書手稿。她說這輩子最為感激的就是他的愛人,犧牲自己的事業全力支持她。她先後在電臺、電視臺錄制了《東漢》、《三國》、《隋唐》、《明英烈》及《雍正劍俠圖》等幾部大書,得到聽眾好評。

她對我說,現在能說北京評書的人寥若晨星。雖然她帶著幾個學生,但他們的文化水平還跟不上趟兒,而且光說書掙不到錢,沒有書場闖練,他們的藝術也無法提高。她說現在愁的是沒書場,北京只要有幾個書場,各地來的名演員輪流上陣,評書就能“站”起來,但現實很殘酷。

“這不是我的錯,我壹個人不能扭轉乾坤。我現在在收集過去報紙上關於我父親的壹些文章。此外,北京評書大家李鑫荃先生在臨終前把他所有的短打書傳給了我。在他老人家重病癱瘓在床時,還教給我《雍正劍俠圖》,我已經把前半部錄完了。還要感謝的是清史專家朱家先生,他年近九旬病重期間,囑咐家人:‘十點以後的電話不用告知他,但連麗如打的電話壹定告他,因為她準是遇到難題了。’老爺子知道我在說《雍正劍俠圖》。李鑫荃說書時沒弄懂‘敖龍’這個詞是什麽意思,讓我問朱先生,朱先生在病危期間告訴她‘敖龍’就是馬褂,這是滿漢之間的名稱,由此可知說書人需要往肚子裏裝多少學問。我正在做我力所能及的壹些事,這不是壹個人成名不成名的事,我覺得我肩負著這樣壹個使命,肩負著眾多前輩的囑托。”

“我曾爭取將評書申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專家組的戴宏森呼籲了,但其他專家卻認為評書很旺盛,電臺電視臺隨處可見啊。我想如果讓專家坐在書館裏聽兩次書。‘多好的藝術呀’,壹問,沒有傳人了。我老了,今年64歲了,我還能說幾天,我壹人無回天之力啊。”

墻裏開花墻外香

上個世紀90年代,藝術出國比較熱。1993年,連麗如開始向海外推廣連派評書,先後在新加坡、馬來西亞現場說《三國》和電視臺演播《三國》、《水滸》、《紅樓夢》、《聊齋》、《鹿鼎記》等,引起當地華人的很大反響。壹場書說完,他們追著連麗如問:“連女士啊,後面怎麽樣啊?”馬來西亞華語文化尤其濃厚,各地都有三國演義協會,並且《三國演義》成為全民必讀書目。她自豪於中國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充滿了欣喜,甚至有心在國外也辦書館。2002年,她又到美國,先後在哈佛、麻省理工等十幾所大學演講評書文化,使人們通過評書,了解中國的歷史文化和民俗風情。年輕人開著車送父輩去聽評書,大多出於孝敬,因為他們出生在美國,壹點中國文化的底蘊也沒有。但這些年輕人第壹次聽了她的書後,高興得不得了:“媽媽,明天什麽時候過來聽啊?”連麗如說外國人聽評書聽得如醉如癡,讓她感到意外。相比之下,國內的評書市場卻非常冷清,這讓她有點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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