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臺遺址坐落在山東省長清縣東南20公裏處南大沙河北岸的壹塊高臺地上。最先發現仙人臺遺址的是長清縣五峰鎮的壹位村民,當時他遊過村南的水庫,來到仙人臺的崖頭上砍樹枝。壹鐮刀下去,猛聽見壹聲金屬的碰擊聲,循聲看去,只見黃士中暴露出壹個綠銹斑斑的圓形體。扒出來壹看,原來是個帶著三條腿的銅“香爐”。再仔細觀察土層,發現裏面還不止壹件。他回家取來鐵鍁等,半天功夫,挖出八九件大不等的銅“香爐”和“大碗”,還有壹些罐、“燈碗子”之類的陶器。他選出幾件銅“香爐”和“大碗”送到濟南市博物館和長清縣文化館,受到縣裏表彰,並領回了作為獎勵的獎狀和圖書。存放在家中的其他器物,有的被親戚鄰裏拿去,有的則被當作廢銅賣了廢品收購站。20多年後,收藏在長清縣博物館中的那四件銅簋,引起了山東大學幾位考古學家的重視,由此便有了1995年春天仙人臺遺址的考古發掘。
南大沙河,是縣境內的第二大河,那座水庫叫釣魚臺水庫,是1958年修建的。仙人臺遺址就在水庫壹側。現在這裏表層土地雖已變得比較貧瘠,但在古代植被未遭破壞之時,這依山傍水的環境,確是難得的形勝之地。難怪明代的德王陵就選在這五峰山的南麓,直到現在,王陵的圍墻仍屹立在山腳下。
考古學家們首先在當地村民的指引下,找到那座曾被擾動的地方,發現那是壹座墓葬,這同他們的推測正相吻合。當年那位農民挖到的是墓葬中放置隨葬品的壹個“邊箱”,墓室和另外壹座邊箱保存尚好,被編為壹號墓。
因為早已明確墓葬位置所以挖掘工作進展得很順利,不僅首先發現了青銅劍、箭頭和玉器等文物。而且通過鉆探,得知在遺址上***有6座大型墓葬。在編號為M3的墓葬中,墓主是壹位戴著精美頭飾和玉項鏈的貴婦人,用以陪葬的有銅鼎、銅簋、陶鬲、陶豆和陶罐等禮器。尤為重要的是裏蓋上鑄有長篇銘文,表明墓主屬於郝國。這是通過科學發掘所獲得的第壹座寺阝國墓葬。萬幸的是,這座墓葬距離斷崖只有30多厘米,如不是此次發掘,很可能會隨著雨水的沖刷而遭受與壹號墓相同的下場。
壹至三號墓的結構、大小和隨葬品與大致相同。銅鼎銘文透露出寺國與齊國的關系,從隨葬的器物組合和器物形制特征觀察,這三座墓時代比較壹致,屬於西周晚期。
四號墓與六號墓並排而葬,方向壹致,相距只有二三十公分,墓主有兩位,可能是壹對夫妻。其中六號墓是六座墓中規格最高的。它東西長4.6米、南北寬4.5米,隨葬著拆散的馬車車輿、車輪和各種銅車馬器。二層臺上殉葬壹犬,形體高大,四蹄捆紮,作掙紮狀,並戴有壹串精致的銅項圈。墓主隨身佩戴玉冠件3件、玉項鏈壹串13件和玉璧、玉塊、玉琥等禮器多件。放置銅禮器35件,包括鼎15件,簋8件、方壺2件、圓壺2件、摟孔帶蓋豆2件、小罐2件和扁壺、盂、舟等,另有陶器10件,銅編鐘兩套11件和石磐壹套10件,以及銅劍、銅戟、盾牌和盔甲等。四號墓以車馬器和銅器、玉器隨葬,身份也相當高,但墓的規模要小得多。兩墓時代大約同時,約當春秋時代早期。
墓地最西端的是五號墓,深6.2米,在棺槨的下方也有壹個埋狗的腰坑,這種習俗可上溯至商代,表現了人類與狗之間的親密關系。在每座墓的棺底都鋪有朱砂,這種習俗早在壹兩萬年前的舊石器時代晚期就已經產生,朱砂的紅色,是墓主再生的象征。葬俗上的這些***同特征,證明仙人臺墓地屬於同壹族群和侯國,即寺阝國。
墓葬中出土的文字資料也證明了這壹點。六座墓***發現鑄有銘文的青銅器7件,其中有兩件銘文相同,均為同壹字,其余5件銘文最短者20字,最長者達42字。其中明確屬於鄰國的就有四篇,銘文中“寺阝公”、“寺阝子”不止壹見。據此,可以明確地說,這是壹處屬於古寺阝國的貴族墓地。考古學家們推測,其中的六號墓應該是部國國君,根據周代標誌身份的“列鼎”制度,天子、諸侯、卿大夫,士享用銅鼎的數量有壹定限制,即周天子用九鼎,諸侯以下分別為七、五、三、壹鼎。六號墓隨葬十五鼎,除壹件特大者外,其十四件都是兩兩相同,它使用的應是七鼎之制,合乎諸侯之禮。另外墓中出土的壹對銅方壺,通高63厘米,通體裝飾華麗紋飾,器腹四面均飾高浮雕龍紋,雙耳為立體獸首形,鑄造工藝極為高超。據目前所知,春秋時期這類方壺壹般都是諸侯王所擁有,其他出土文物如車馬器、玉器、樂器和兵器等,也都顯示出該墓的規格要遠遠高於其他各墓。這都是判定墓主人為壹代侯王的證據。
仙人臺六座墓葬***出土隨葬品320余件(套),包括青銅禮樂器108件,兵器57件。因多未遭盜擾,棺槨結構清晰,器物組合完整,對於建立魯北地區周代考古學文化年代標尺,有極為重要的意義。編鐘、編磐成套出土,經初步鑒定都是實用器,為我國音樂史的研究提供了難得的實物資料,兵器中有壹件鐵援銅內戈,系將鋼鐵兩種不同的金屬熔鑄為壹體的,這在春秋時期的考古中尚屬首見,對於研究金屬冶煉史、正確認識我國古代的科技水平,將發揮其重要作用。
更為重要的是,這壹發現推翻兩千余年來的傳統認識,證明春秋時期寺阝國的地望並非如漢代學者所說,遠在魯國以南的寺阝亭,而是在魯國以北的長清境內。